齐珩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刘知远的思维一向与常人不同,很是跳脱,不足为思,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他和苏屿的关系,他却很……
齐珩眼睫往下,要怪只能怪齐桑宁那个大嘴巴,谁人问都把那天的事说一遍。
可此刻也让他疑惑的是……他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每每看见苏屿都想再多看她两眼,每晚在家都期待她能向他问问题,若是能帮到她他仿若比她还开心,逗她两下看她隐忍和生气的小表情,自己总能乐不可支一整天。
临睡前还时不时回想起那夜牛车上她脸上的小绒毛,干净温软……还有刚来那日捂她眼睛时,手下那微张的、嫣红的、因紧张而微微喘息的唇……
于是本就躁动的心狂跳个不停,兴奋地怎么也睡不着,只能起身以冷水拂面,再坐于书桌前精神百倍地温习两遍书,比头悬梁锥刺股还管用……
以前别人把他俩往一块扯他就莫名烦躁,感觉好麻烦啊,为什么是他摊上了这事儿了?他怎么能这么倒霉!
一个娇怯柔弱的大小姐突然闯进他的生活,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一凶就哭,让他很不喜欢。
他庆幸于苏屿还算乖巧,警告过后就不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平日里见他也一副老鼠看见猫的样子,也让他很是满意……
可现在,别人都自觉地不把他俩往一块扯,他却是又觉得内心似是空了一块儿,有丝丝酸涩在,也别扭得厉害。
他有时还会为大家竟都这么把他的话当回事而感到生气,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尤其是在那封信被递到他手里,他看到落款的二字闻琅时,那下意识的烦躁和蹙眉。
连桑宁都看得出来,疑惑地问:“阿兄,你怎么突然不高兴?”
只怪苏屿那日太过生气,将那官皮箱浑然不顾地呼啦啦地倒在他面前,那情书就那样大赖赖地展着,他想不看见都难。
不过身为君子,他就只瞭了几眼而已,但他向来对文字敏感,内容已大差不差的推算出来两人关系。
哦是情郎呢。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昨日再次看见那个名字,他心底的不舒服感再次支配了他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而如今,他却是下意识里是把他自己归为苏屿可选择的郎君一类,而并非她的阿兄,彻底暴露了他的潜在思想……
他也终于明白,她所叫的越来越顺口的“阿兄”二字,为何他却渐渐听得不再那么顺耳……
喜欢上她本就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她是如此的优秀,耀眼又闪闪发光,坚韧又努力。
齐珩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鼓,他看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一瞬间连五官都看不清的突然模糊,却又下一瞬间连头发丝都在发光的渐渐清晰,那感觉让他呼吸渐急促。
他才发现,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她这件事后,内心的恐慌是大于欢喜的。
他或许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是,一开始他对苏屿的态度就是不同的。
他对她的态度矛盾又复杂,而那下意识的排外是怕她扰乱他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罢。
刘知远虽张着依旧嘴喋喋不休,齐珩却不知他在说什么,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苏屿浅笑靥靥的样子,他眸色晦暗几分,想让她别笑了。
“走了。”他终于敛起目光,提醒着刘知远。
眼见着齐珩和刘知远上了马车而走,刘婉微也和裴敬禹礼貌道别。
谈话未尽兴,裴敬禹恋恋不舍,也是因着好奇,便问了一句,“马上中饭时间了,二位姑娘这是去何处?”
“去屿姐姐家里呀,也就是齐珩哥哥家,我和阿兄最近经常去他家吃饭,我和屿姐姐的关系可好了呢。”刘婉微接话道,她亲昵地挽上苏屿的胳膊。
又来了。
苏屿表面微笑点头附和,内心却腹诽无言,可真行。
一张脸绯红的刘婉微和苏屿上了马车,只留下裴敬禹和他的书童祥安站在原地。
刘兄最近的确午饭都不在刘府吃,一下学堂就跟在齐珩屁股后面,要么步行不知去何处,要么就坐上马车,也不知去何处。
原来是去齐家吃午饭,可,为何呢?
难道齐家的厨子是隐居埋名的高厨,做的饭果真如此美味,雕盘绮食,如炰鳖脍鲤?
他仨虽为同窗学子,今年备试考生。
他向来仰慕强者,齐珩文采斐然,雄辩如椽,只是二人性格都是不喜广泛交友之辈,因而鲜有交集,直到他意外中于后花园的池塘内救了苏屿。
齐珩和刘知远两人都来客院向他道谢,一位谢他出手相救,挽救家妹性命,一位谢他出手及时,不至于让家妹走上歧途。
而此刻连裴敬禹身边的书童祥安都忍不住发问,“齐家的饭真的那么好吃?”
裴敬禹也好奇,他蹙眉思考,他能不能也……
马车上,刘婉微两手撑着座椅,笑容可掬。
苏屿和裴敬禹聊的什么她听得一知半解,脑子里只有对裴敬禹的谈笑风生,他讲话为什么那么好听?他为什么能懂那么多呢?
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而苏屿早上说的那句“以琴音会知音”的分量此时在刘婉微心里还在上升,思量至此,刘婉微却是蹙眉不笑了,她看了苏屿一眼。
苏屿好像懂得也很多,裴敬禹和她聊天的时候更是很开心的模样,他讲什么她都能接上。
好像听阿兄说,她是京官的闺女来着,只是家道落魄,流落小镇,一朝凤凰变麻雀,她定是不甘心的吧?保不齐会不会攀住裴敬禹这个高枝……
苏屿感受到了刘婉微那意有所指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扫视刘婉微一眼,最后二人目光对视,苏屿凉凉开口,“我对裴敬禹没意思,你给我老实点,别打我的主意。”
刘婉微顿时心里一惊,她本就是个藏不住的,眼也瞪大几分,面露惊恐,那模样在苏屿看来就差抓着她的肩膀问“你怎么知道了”。
“你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好吗?”苏屿没好气地说。
刘婉微咬嘴唇,那模样似要哭。
“哭什么?憋回去。少女怀春,人之常情,喜欢又不丢人。”苏屿蹙眉。
苏屿知刘婉微的脾气,况且之前二人有龃龉,她与刘婉微说话向来不客气。
而这段在小镇上的日子,也让苏屿与人交谈时也少了些世家会面的寒暄与拐弯抹角,小镇上的人都是直来直去,从不假客套。
但即使她的语气不好,话里有很多命令的语气很不友好的语气在,刘婉微反而能坦然接受。
刘婉微收回被戳破心思的一点儿尴尬心思,脸虽然更红了,不过因这话对苏屿又亲近几分。
“就是,嗯,怎么说呢……”
苏屿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她感觉自己一言难尽,微拍了一下脸蛋,尽量控制着自己即将崩裂的表情,“吵着要学琴又气走琴师,是谁给你出的主意?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吸引裴敬禹的主意?”
“我自己啊。”面对苏屿的三连问,刘婉微竟颇为自豪,不过这都能被她发现,苏屿也太聪明了吧?
她喋喋不休,语气雀跃,“我吵着要学琴说明我是好学不倦,气走琴师说明……嗯用你刚的话来说就是知音难觅,这样他就会觉得我是个独特的人,他若主动教我学琴,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刘婉微说一句,苏屿眼睛眯一瞬。
苏屿觉得自己此刻不应该在车上,应该在车底,这些话她都听的懂但连一起便晦涩不通。
她觉得头疼,难道就因为她大了刘婉微三岁二人的思想偏差就能产生不可逾越的鸿沟?
还好学不倦知音难觅,苏屿闭眼又睁开,面无表情,所以,“他有要教你弹琴的意思了吗?”
刘婉微撇撇嘴,摇头,“还没有。”
“不是还,是永远不会。”
苏屿冷冷地毫不留情地戳破刘婉微的幻想,“他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裴敬禹上次会试未能榜上有名,他的首要任务当然是学习,这也是他放弃在江宁府进修而就读于你家私塾的原因,而且,你看他缺钱吗?”
苏屿鲜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她恨铁不成钢,世界上怎么会有想法这么奇怪的人,“你知道你的名声在咱们整个长乐镇成什么样了吗刘家五姑娘?”
刘婉微又撇了撇嘴,“那是他们不懂我,但敬禹哥哥不一样。”
苏屿费解地抚了抚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别人怎样和她无关,她要记住,她只是个教琴的。
下午苏屿教完琴,时间到了她要去裁缝铺,踏出刘府,却是又碰见了下学堂的三人。
齐珩要去接桑宁,和苏屿不同路。
而刘知远却是为了邀苏屿过几日去池亭赏鱼的,“苏妹妹,思鱼遐想之乐,观鱼容姿之美,赞鱼鱼跃之趣,叹鱼逍遥之乐,《诗经》有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
刘知远摇头晃脑,下一瞬,“哎苏妹妹,你等等我,你别走啊。”
齐珩眼眸一弯,看着刘知远追苏屿远去,勾唇轻笑。
只是这裴敬禹,下了学堂不回刘家客院儿,何以随他二人到这儿来?
好感度变化:
苏屿对齐珩的好感度一直不温不火的,女鹅只想搞事业,还为19%。
齐珩的好感度日常加5%,现为7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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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