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形势并不像岁晚想的那般轻松,十三个死士,修为皆在她之上,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坚持不了十三个人轮番上阵。
很快她便有些力不从心,打出去的剑气也不比开始,再加上四面楚歌,能顾得上正面,却防不住后面。
在此过程中予安替她挡下了背后的偷袭,身受重伤,口吐鲜血,若不是有筑基的底子在前,这一下怕是已经在黄泉路上排队了。
“予安!”岁晚使了力气脱身接住他将要摔倒在地的身影。
予安吐出一口鲜血,指尖泛着红光,他看了她一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很快便踉跄起身,“师姐,师兄他们有危险,这里有我,你去救他们。”
“不可能,你怎么能应付得了,更何况你还受了伤。”
岁晚蹙着眉摇头。
两人的后背紧紧贴着,手中握紧了剑柄。
“我这一年跟师兄什么都没学会,逃跑倒是有一手,师姐你别忘了,我的空间法术是云初师兄教的。”
予安的嘴角扯出一丝笑。
岁晚顿了下,缠斗之余看向他,“那也不行,要出去一起出去,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陷入如今险境。”
说话之余,身后的人对着她又是一剑。
岁晚感觉到了那人的剑势,但反应过来想要躲时已经来不及,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岁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向身后看去,予安撞击到了柱子上又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她条件反射地想冲过去,却看着他伸手捏诀。
“急急如律令!”
她看着予安的口形,还未出声,便被一道白光刺得睁不开眼,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殿外。
她来不及想其他,迅速褪了外衫露出里面轻便的衣裙,立即施了瞬步去找璟文他们。
不能犹豫,这是予安用命换来的。
岁晚当时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强迫自己不回头,一直向前跑。
……
岁晚的声音掺杂着些无力和苍白,若是放在之前,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剑杀回去,可现在却坐在他们跟前,静静地说着那日的情景。
那日出了殿外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满腔的愤懑和自怨让她的修为硬生生地突破了许多年未进的金丹境,这才方有能力与那黑衣人一战。
否则,必输无疑。
“师妹,你想如何做?”云初听着她的话音,便知道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做。
“重走师兄的路,入金陵。”
岁晚缓缓抬眼,看向窗外。
此刻已是入秋,窗外零零落落飘着枯黄的落叶,那景倒是应了他们如今心中的情,越看越哀伤。
*
“师妹,我以为你会跪青云阶。”
岁晚和云初御剑而上,脚下便是青云山。
岁晚迎风而笑,“我岁晚绝不吃亏,也不允许我珍视之人吃亏,这一笔帐,我势要讨回来。”
他们在临走前探了璟文的记忆,这一路他遭受了什么几人都深烙于心。
不就是碧云真人,不就是天下第一名门。
这又有何惧?!
二人落地后,果不其然遭到了青云宗弟子的阻拦。
岁晚挥剑一击便可废他们所建之阵,建阵之人也纷纷落荒而逃。
云初不禁感叹,“原来这就是逍遥仙境?感觉真不错啊。”
岁晚勾了勾嘴角,“确实不错。”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岁晚的修为除了等段位的,基本上是谁来便打谁,对方还不了手的那种。
“何人闯我青云宗?”
这道声音让岁晚一怔,紧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真气,她旋身险险躲掉,碎发盖住她的脸,动静停了下来后只将盖住视线的碎发轻轻一拨,抬眼去看面前的人。
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出来时还一甩拂尘,又是这熟悉而又强势的真气。
云初退后两步,压低声音对她说,“师妹,不是他。”
岁晚微微点头,看向面前的老者,“你是掌门?”
云初也愣住,“掌门?二玄双清……这不会是玄真尊者吧?”说着云初连忙躬身作揖,“晚辈见过尊者。”
玄真听到久违的称号呵呵大笑,“二玄双清?好久没人提起我们四个了,小子,你师父可还安好?”
云初正要回答便被岁晚掩住了视线,“碧云呢?”
她的声线清软,此刻却压着愤怒声音冷冽,倒有些不符合她年龄的压迫。
玄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勾了勾嘴角,“逍遥仙境?璟文要救的师妹就是你吧?早便听清真那家伙吹牛逍遥宗有一天才,不输天下门派任一弟子,那年仙门大会老夫正闭关,没有机会一见,今日方睹果然是少年英才,好啊好啊!”
玄真的眼中尽是欣赏,可岁晚却一个字都未听进去,“我师兄是为我入青云宗借颂星花,岁晚在此谢过尊者。”
岁晚收了剑躬身作揖,玄真伸手欲去扶她,没想到她自己起了身,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收也不是,伸也不是,最后只能装作鼻子痒收回来随便揉了揉。
“岁晚今日登门有三事,这其一,便是亲自谢过尊者赠花之恩以及当日救我师兄之恩。”
“哦?这其二,不会就是要找碧云算账吧?”
岁晚摇头,再次躬身作揖,“其二是岁晚请求青云宗出手相助,铲除邪修,救我师弟,还金陵百姓安宁。”
云初也出声,“宗月教以血玉为由诓骗百姓,致使家破人忙,财银散尽,多少人信了他们的鬼话有病不去医馆而是去拜邪神,求得邪神庇佑,青云宗名冠金陵,若是出手相助,我想百姓定会照拂青云宗的香火,心中崇敬的。”
玄真呵呵笑着,用手点了点他们二人,“你们逍遥宗的人,真是个个能说会道,实话与你们说了,就算你们二人今日不来,我也定会召集弟子下山,邪修不除,我等又何以有脸面修仙啊?”
二人露出轻松的笑意,“多谢尊者。”
玄真看向岁晚,“小丫头,你说说,你的其三是为何啊?”
岁晚抿了抿唇,“当日碧云真人伤我师兄,这个怨我是定要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玄真抚了抚胡须,带着思量,“那你是……要什么?”
岁晚转身看向青云宗的大门,依稀能看见那块“枭心鹤貌”的巨石,她侧身,剑背于身后,眯了眯眼,嗓音清冷,“我要逍遥宗,入仙门大会。”
“……”
*
云初和岁晚下了山,看着岁晚如此淡定的神情就不禁想到了方才她与玄真提要求的情景。
“那你说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我可保证青云宗的对手只有我逍遥宗一个。”
天下名门争的无非就是那些虚名和脸面,这几年青云宗逐渐没落,人才凋零,已经连续几年将仙门大会的魁首拱手让给那江州天剑宗,而天剑宗和青云宗又势同水火,多年不和,外界已经开始流传这“天下第一名派”的名号要易主了,这青云宗更是有怒无处放,只能窝里横,暗中较劲。
岁晚抛出的这个条件更中此刻青云宗的下怀,玄真作为掌门,心中自然焦急,若是能挽回宗门荣誉,更能大涨青云宗弟子的信心,以后招募新人弟子上山也能更有底气。
玄真听着她的话只微微一笑,便让他们下山了。
岁晚知道,这是说进他的心里了。
只不过需要循序渐进,急不得,眼下最要紧的是铲除邪教,救出予安。
“你怎么敢跟尊者提条件的,你就不怕他……?”云初做了个手势横在自己脖子上。
岁晚看后笑了笑,“我逍遥宗有两仙,还怕他不成?他同不同意只是个形式,我们只管做我们的。”
听罢云初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虽说岁晚的性子直了些,硬气了些,但这种宁愿委屈别人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架势没少让宗门里的人佩服,师父佯装阻拦,其实暗中相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没让怨气过过夜。
虽说逍遥宗是小门小派,可你听说过让天下闻名的小门小派么?
因着岁晚让宗门的名声打了出去,好些欲吞并逍遥宗的大派都不敢轻易妄动,生怕青云宗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想着这些云初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一表情落在了岁晚的眼里,惹来一阵嫌弃,“云初你干嘛?有病了?”
云初听到这话后嘴角一秒恢复如初,“叫师兄叫师兄!”
“……”
*
他们与青云宗约定的日子是明晚,可到了时间却没等到他们的身影。
云初和岁晚用了隐身符,二人找着予安的踪迹。
他们杀了守门的人,故意留了个活口问话,云初的剑横在他的脖颈间,问道:“你们那日抓的修仙之人现在在哪?”
那人欲自/杀,幸亏云初反应快将剑拿远,他气得踢了他一脚,“说不说?”
岁晚蹙了蹙眉,轻声道,“问不出来,直接杀了吧。”
“……”
二人只能原路返回,到了那日被困住的大殿前。
“就是这。”
岁晚喃喃道。
“这儿?他们会把予安关在这吗?”
“会,就等着我们来呢,你看。”
话音才落,里面就涌出了浩浩荡荡的黑衣人,符咒失了效,二人的身影暴露在他们面前。
“真来了啊,还真赌对了。”
他们缓缓散开,一位束发的男子从其中向他们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押着浑身是血的予安。
岁晚看到予安的身影的那一刻瞳孔猛地一缩,想上前却被云初拦了下来。
“师妹,别冲动。”
岁晚恨得牙痒痒,低声说,“青云宗的那群废物怎么还没到?”
“应当不会食言。”
“……骗子。”
岁晚上前放出声音,“放了他,条件任你开。”
温卓捏住予安的下巴,露出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对着她,“要他?只不过是个废物,这么宝贝?”
岁晚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放了他。”
温卓饶有趣味地看向她,“赢了我,再开条件。”
说罢他的手中又幻化出那日的火棍,眼中尽是对猎物的审视。
岁晚拔剑上前,云初想跟上,却被那群黑衣人团团围住,岁晚侧身,“云初,要当心,他们修为不低。”
云初应声,看向面前握着兵器的黑衣人,便知道不好对付。
“没有人能这么爽快地应下我的战帖,你是第一个。”
岁晚侧了侧剑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寒光,嘴角维扬,学着他的语气,“从前有人问我黄泉路怎么走,你猜我说什么?”
似乎没想听他如何说,岁晚便直接瞬步上前,眼神冷厉,手中蕴足了灵力蓄力一斩。
“我送你去!”
几日未见,温卓似乎也惊讶于她修为的精进。
“逍遥仙境?”
火棍挡住她这一击,二人皆因力后退稳住身形。
温卓伸了个懒腰,将火棍背于身后,打量着她的身形,“小姑娘修为不错啊。”
岁晚甩了甩衣袖,“哦,谢谢夸奖,废物大叔。”
“……什么大叔?!我跟那个家伙一样大!你是不是瞎!”
温卓的手指着一旁的予安,气急败坏地怒吼。
除夕快乐宝宝们~天天开心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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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欲成仙平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