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影惊了,这状态几乎是抑郁症加重的状态。这样不吃不喝会死,难道她的举动造成了他病情的加重,蝴蝶效应了?
许亦影绞尽脑汁,回忆自己那天和郗宁章说过的话,也想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就因为自己当时发的那点小脾气?
这么一想,她觉得额头好像开始冒汗了。
“他是真的想见我吗?”
“我骗你做什么?”郗余云焦急地说道:“你那天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话了?让他这样子惦记着。”
“没有没有,就是聊聊天。我等下一定好好问他是不是我不会说话得罪了他。要真是我一定和他道歉!”
“现在也不指望你跟他道歉了,只要他能够恢复过来,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许亦影此刻心里更加的忐忑:道歉的事还好说,但是她又不是医生,怎么能够保证让郗宁章恢复?
然而郗余云就这样不由分说的把人带到了郗宁章的面前。
郗宁章的房间依旧没有开灯没有开窗,拉着窗帘,一片漆黑。
“你进去吧。”
面对黑漆漆的房间,许亦影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郗大哥你不进去?”
“我就在外面等吧。”郗余云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不忍再看到亲弟弟在病床上那副受尽折磨的模样。
此刻他多希望眼前这个小女孩会是真正的天使可以将他弟弟带离这片绝望的沼泽。
但是他又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
毕竟连医生都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又怎么能去奢求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可以给他弟弟带来一线生机?
尽管他弟弟是有跟她说过话,但这不代表着她的话就能被他弟弟听进去。
许亦影看着屋子里一片漆黑。这种氛围让她觉得十分诡异。
这时候她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不至于真的有鬼吧?
她走进去了,就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眼睛习惯了黑暗,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况后,许亦影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那种恐惧的来源是自己的直觉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死气沉沉。
只看见诺大的床边驾着输液瓶子。那水滴一滴一滴的流淌着,仿佛是脆弱的生命就靠着这细小的水珠艰难地维系。
被子下盖着郗宁章纤长瘦弱的身躯。
许亦影快步走过去看他。
黑暗中他秀气的脸庞陷入了柔软的枕头里,乌黑的碎长头发凌乱的散落着。
他的眼睛紧闭着,但是呼吸却有些急促,很明显并没有睡着。
“你还好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许亦影喊着他,轻轻坐在了床上,不敢太大动作,生怕让他感到难受。
郗宁章听见了她的声音,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那一团光亮。
“我这是又做梦了?”
他的气息微弱,声音也几不可闻,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光彩。
在这安静的房间里,许亦影听清了他的话。
“不是做梦,我真的在这里。”
为了向郗宁章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许亦影伸出了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指,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真实的温度。
郗宁章的手指微微的颤动着,好像是对她的回应。
终于他露出了笑容。
“你真的来了,我以为,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抱歉啊,上次走的太快没有好好跟你道别。”许亦影心里有些自责。
郗宁章微微笑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
“你来了我很开心。”
“怎么不喝水也不吃饭呢?你这样绝食要是我来的晚些,你不就看不见我了?”
郗宁章轻微的摇头:“不是不想吃,没有力气。”
“那你渴吗?我现在给你倒水喝不喝?”
“好,我喝。”
“可是你现在起得来吗?我去给你找个吸管。”
“不用,起得来。”
郗宁章说着,努力的用手撑起身子。
许亦影看见了连忙先上去将他扶起来,将枕头垫在他的背上,让他好好靠着。
“奇怪,怎么感觉你突然间精神了一些。”许亦影看他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原本紧紧揪着的心总算松了一些。
“可能跟心情有关,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为什么心情不好呢?你有什么困扰也可以和我说一说。”
“也没觉得有什么困扰。”
许亦影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困扰,如果并非不想跟她说,大概是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在哪。
不如试试,从结果反推回去?
“那为什么现在心情又好了呢?”
郗宁章没有马上回答她,等了一会儿才静静的说:“应该是看见你来了。”
许亦影感到有些难以理解:“这和看到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原本在担心你,那天你走得很匆忙,又看着很害怕,我担心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听到他关心的话语,许亦影心里感到一阵暖意。她很开心,原来在她没有想到的地方,也有人在默默的关心着自己。
“你总不至于是因为担心我才这样不吃不喝的吧?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过来找我呀。”
“也不算是。”郗宁章这时候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担心你是一方面,另一件事,是因为你走得很匆忙,我觉得我对你来说也并不是很重要。感觉自己也没有必要特地过去问,担心你嫌弃我,觉得我是个怪人。”
许亦影此刻可以说是哭笑不得: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就不算是怪人了吗?不过怪归怪,也是挺可怜的。
她也了解过抑郁症的人脑子里就是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担忧。
如今他肯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已经是很不错的表现了。
她又怎么忍心去苛责?
许亦影将倒了温水的水杯递到他面前。原本想要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水,但是郗宁章还是强行接过水杯,双手乖巧的捧着一口口的喝着。
“你现在饿吗?要吃点东西不?”
郗宁章摇了摇头:“如果我喝完了睡,也吃饱了饭,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大概吧。”
“如果我不吃,你能不能多陪我说一会儿话?”
“说什么傻话?你吃或者不吃,到了时间了,我都会走的。你如果想见我,那就好好吃饭,有了力气,就可以随时来找我。”
郗宁章沉默不语。
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自己终究只是个过客,没办法将她挽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