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母熟知雪溶洞的机关,手在冰砖上轻按,头顶的冰锥猛砸向蕤离,他反应迅速,躲过连环的冰锥攻击,又疏忽脚下何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噗”地掉进密道,簌簌积雪散落下来。
“喂,你干什么?放我出去!”蕤离向上腾跃,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够不到平台,反而觉得离它越来越远。
密道关上前,听见电母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既然你这么想见她,那就在这雪溶洞里,见一辈子吧。”
蕤离很快镇定下来,循着密道往前走了一段,发现是条死路,他上下左右的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蕤离四处拍了拍,发现有一块的雪特别蓬松,不似旁边的紧实,他直接上手挖,挖了十来下,还真给他挖出了个洞来。
黑黑的洞口,通往未知的方向,与其困在这里等死,不如放手一搏,他还要回去,主人还在等着他呢。
蕤离坚定意志,探寻下一个密道,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密道越走越狭小,原本他还可以直立行走,之后就不得不弓起身子,到现在他只能半蹲着弯下腰,越走越憋屈,越走越压抑。
最后,要想通行就必须趴在地上匍匐前行,蕤离偻在原地迟疑不决——是后退再另找出路,还是前进看看能否豁然贯通?
蕤离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试试前进。
蕤离趴下身子,胸腔尽量往里缩,爬行于冰雪构筑的地下迷宫,密道内部结构复杂,蜿蜒曲折又相互贯通,四周白茫茫一片让人没有方向感,寂静的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心跳,空气愈发稀薄,再不找到出口,他不冻死,也要缺氧而死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看到前方有光亮,蕤离燃起希望,继续往前爬,经历一段艰苦的跋涉,眼前终于豁然开朗,蕤离钻出洞口,目光环视,查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个宏大绮丽的冰洞,古言道“冰凝石乳寒流竭,霜打孤岩苔发结”描写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景象。洞内冰乳石倒悬,到处分布着奇形怪状的冰雕,以为是天然形成的冰雕,仔细看,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冰冻成了姿态各异的雕塑,表情狰狞惊惧,十分怵人。
“是谁?”突然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蕤离立马警惕起来,踏过冰下暗河,小心的朝声源处走去。
他看见一个由数十根擎天冰柱围成的牢笼,可活动范围仅有三平方,里面关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子,她的头发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显得有些枯躁,但一袭长衫素雅脱俗,能看出气质非凡,应该是这月宫中的仙子,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你是谁?”蕤离反问。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认真辨别他的声音,随后不确定的问,“是离儿么?”
蕤离瞬间睁圆了眼睛,他心跳如鼓,飞奔向牢笼,滑跪在地上,凝视着对方的脸,记忆中母亲的形象渐渐重现,蕤离非常激动,说话都在颤抖,“娘亲!是你么娘亲?!”
看着面前成长为出色青年的儿子,被禁锢多年的玉兔仙心潮激荡,她点点头,蕤离的眼泪霎时流了下来。
久别重逢的母子俩双手紧紧相握,钰璐黯淡的眼睛因蕤离的出现重新亮起了光。
蕤离的眼里却褪尽光泽,他多想扑进娘亲怀里拥抱撒娇,诉说思念,可他与娘亲之间还隔着一道无法突破的围笼。
“娘亲你等着,离儿这就救你出来。”蕤离施展法术,一**袭向冰柱,可看似透明易折的柱子却纹丝不动,一点没有断裂的迹象。
“没用的离儿,这是由万年寒冰凝聚而成的牢笼,它永不融化,坚硬无比,任何法术都对它无效。”
蕤离的法术属草木系,可这里除了冰就是雪,阴气极重,正好克制蕤离的阳气,十分的法力也会被削减剩五分。
蕤离累得满头大汗。刚刚才结束一场激战,又钻了很久的地洞,还砍了半天柱子,实在折腾不动了,蕤离靠着牢笼坐下歇息。
“离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的记忆恢复了?”钰璐帮蕤离擦去额头的汗,担忧地问。
母子俩好久没在一起谈心了,蕤离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挑着讲了一些。
从失去双亲颠沛沉浮到遇见主人衣食无忧宠爱有加,虽然被暗算不慎掉进密道,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让他找到了娘亲,蕤离觉得自己还真是幸运。
“你啊,就当我死了不好么?”钰璐叹道,“何必以身犯险,你好好的,小溪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钰璐又问,“对了,你说救你回家的是个狼妖?”
“对的,蔺苍大人可是狼王,又帅又厉害,救过我好几次。”
“但是兔子和狼可是天敌,他真的没有欺负你?”
在床上倒是老爱欺负他,但蕤离没好意思这么跟娘亲说,不过说起主人的好,蕤离能说个三天三夜的不重样。
提到蔺苍,蕤离都感觉不冷了,心里暖融融的,他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等回去了,我就带您去见他。”
钰璐也是过来人,怎么会听不出两妖的关系非比寻常,看着儿子一脸幸福的笑容,钰璐相信这位蔺苍大人一定是个值得托付依赖的好妖。
钰璐揉了揉蕤离的头发,微笑着说好。
冰洞内温度很低,阴寒刺骨,蕤离运作内力调整气息,把所有的能量都用来给自己发热和辟谷。
蕤离也没放弃搜寻出口,奈何雪窖冰天,连回去的密道也被雪封住了,冰层严厚,彻底困在了这里。
这里空无一物,甚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此枯燥无味的日子,蕤离难以现象娘亲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暗无天日的被困于洞底,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蕤离感觉维持身体机能的灵力快不够用了。
钰璐是月宫中的仙子,所以不畏惧雪溶洞的寒冷,但蕤离还有一半妖的血脉,灵力自然撑不了太久,他感到饥寒交迫,身体冻得瑟瑟发抖,钰璐心疼不已,法力加持儿子,为蕤离渡去仙气。
蕤离嘴唇哆嗦着呼出一团白气,“没事的娘亲,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救你出去。”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冰洞剧烈摇晃起来,随着震荡,头顶的雪块冰凌不断往下落,大面积的塌雪,像要将他们掩埋一样。
“这、这是怎么了?”钰璐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但很快意识到这是个逃出生天的好机会。
“离儿,现在顶部的冰层比较脆薄,你赶快走!”
“我不走,我要和娘亲在一起,我要救你出去。”
这些该死的神仙看来是要将他们母子俩埋葬在这冰天雪地的无人之境,彻底灭口。
蕤离咬牙切齿,一边让自己稳住不要受震动的影响,一边抓紧时间击碎冰牢,他绝不可能抛下母亲独自逃生。
“没用的,离儿,你快走吧,别管娘亲了。”钰璐眼里噙满泪水,“到时候我们俩谁都逃不掉,娘亲什么都不求,只要你好好活着。”
她靠着对丈夫和儿子的思念才忍受过这苦寒岁月,能再见到儿子,她已死而无憾了。
“你还有要回去见的妖不是么?他还在等你,你要活着回去啊。”
“我,不……”
艰难地抉择摆在眼前,蕤离两只手紧紧抓着冰柱,他低下头,泪水布满整个脸庞,哪一个都是他在乎的人,哪一个他都不愿意放弃。
眼看雪溶洞马上就要坍塌了,钰璐伸出手,将掌心抵在蕤离胸前,散逸出一缕缕白光融进蕤离体内,被连绵不绝的仙气包裹,蕤离顿时感觉不冷了,可他看着娘亲原本光滑紧致的脸部肌肤突然皱纹纵横,手如藁木,变得粗糙又削瘦。
她渡去的每一缕仙气,都是她消散的生命。
意识到不对,蕤离急忙抓住娘亲的手制止她的行为,只听“哗”的一声,崩塌的雪壁朝他们倾压下来,冰洞瞬间被厚厚的积雪淹没!
“诶,这个喜字摆正一点。”
“灯笼呢?灯笼在哪儿?快挂上!”
狼族难得有喜事,怀禾特别重视,忙前忙后了好几天,就为了给大哥呈现一个完美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