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哥,我来了。”蕤离敲了敲门。
“进来吧。”
因为屁股痛,蕤离走得有点慢,他走到屋内,看见岑溪已经泡好茶水,在等着他了。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
“没关系,快坐吧。”
蕤离干笑道,“不了,我站着就好了。”
岑溪也不勉强他,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蕤离想着岑溪哥正好回来了,不如与他商量一下菟魂花的事。
“岑溪哥,你有听过这首歌么?”蕤离唱起来,“菟魂花,漓江边,鳞片叶,雪白色,千年花,千年果,起死人,肉白骨……后面我记不得了,岑溪哥,你知道么?”
岑溪接上,“断不可,为外人,灾祸起,三界变。”
遗忘的记忆补充完整,蕤离十分激动,“对对!就是这么唱的!岑溪哥,你也知道这首歌诀?这是我娘教我唱的。”
岑溪慈爱地看着蕤离,像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这是兔族流传千年的歌诀,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雪芝说菟魂花还可以解百毒,我想用它解主人体内的毒。”
岑溪闻声色变,果断拒绝,“不行。”
“你先别拒绝的那么快嘛。”
“雪芝应该也和你说过菟魂花有多稀有珍贵,怎么可以给无关紧要的妖使用。”
“并非无关紧要啊,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主人。况且他是为了救我中毒的,我也应该救他啊。”
蕤离向岑溪道出蔺苍患病的源由,还解释了曾经蔺苍把他抛弃的误会。
岑溪摆摆手,不容分说,“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菟魂花的果实只有一颗,下一颗要等六千年,如果给他用了,那这期间你出意外,兔族怎么办?”
蕤离叹气,“唉,你和雪芝太杞人忧天了,你执任兔族这么多年都没有遭遇意外,我也一定会没事的。再说,没了我还有你啊,还有阿璟、昊天,他们都是我们培养的接班人,他们都可以保护兔族。”
“这能一样么!”岑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你现在是兔族首领,肩上担着守护兔族的重任,就要把兔族摆在第一位。你把危险的狼妖带到兔族来我就不说你了,幸好没酿成大患,现在你又说你把兔族仙草菟魂花给外族用,难道要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让整个兔族陷入危机么?”
岑溪又唱起那首歌,“祖上传下来的歌诀就是预言!菟魂花若是给外人用,会引起祸端,带给人、妖、仙三界巨大的变化,你要权衡利弊,不可任性妄为。”
“我没有想要推卸责任,我会尽心保护兔族,我也想救主人。”蕤离捂着脸,感到疲惫不堪,“小小的菟魂花真会带来这么严重的灾难么?就没有两全的法子么?”
岑溪心疼得要命,但梗着脖子让自己不能心软。他无法告知蕤离,他的命数中有一场浩劫要历,需要菟魂花护命。
说什么为了兔族,其实他也是为了私欲,想要保护他重要的人。
岑溪摆出不容置喙的威严,“你要救他,另想办法,但菟魂花,我不允许。”
那晚之后,蔺苍几天不见蕤离。
只知道他每天都和那个前首领在一起,但不知道躲在屋里搞什么名堂。
怀禾这个没脑子的,偏偏往枪口上撞,“最近怎么都没看见那个小没良心的?”
蔺苍前两天还反思自己要做个称职哥哥关心爱护弟弟,现在只想揍弟弟一顿。
提溜着怀禾的衣后领,将他踢出屋外,“少来烦我。”
蔺苍翻了几页小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又烦躁的将书丢在一边。
确实没良心,哥哥一回来,就把他这个主人忘一边了。
但实际说起来,蕤离认识岑溪的时间要比认识他长,又是在蕤离被“抛弃”,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救了他,关系应该更好一些,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有某种特殊的渊源呢,岑溪对他,绝不是单纯当弟弟看待。
夜里,被窝里摸黑钻进来一个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蔺苍腿一蹬,把蕤离踢下床。
“哎呦。”
蕤离惨叫一声,爬上来又被踢下去,持之以恒的第三次爬上床,这次果断抱住蔺苍的大腿撒娇,“主人……”
蔺苍没再踢他,也并不理他,侧身睡觉,把蕤离当作空气。
蕤离抱到蔺苍腰间,埋首在他脖颈间,嗅闻他身上的味道,鼻尖迷恋的蹭了蹭。
蔺苍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幼稚可笑。感觉蕤离的精神有些颓丧,紧紧抱着他的力道缺乏安全感,蔺苍触亮床头灯,去看蕤离的脸。
蕤离闭上眼睛躲避刺眼的光线,却迟迟不愿睁开。
“怎么了?”蔺苍扣着蕤离的下巴,逼他睁眼,“看我。”
蕤离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双眸布满血丝,哭过又熬夜,像两颗熟透的桃子又红又肿。
蔺苍起身下床,从桌上的黑漆描金镜匣里拿出半盒玉肌膏,涂在蕤离眼睛下方,给他的眼睛消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
蕤离摇头。不想让主人也跟着徒添烦恼。
蕤离不说,蔺苍也不想追问。
有什么好问,又有什么好气的呢?蕤离宁愿和岑溪彻夜长谈,也不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也对,他一个外族人,有何权利过问兔族的事。
将药膏放回镜匣里,又忍不住捣乱里面摆放整齐的小物件,蔺苍背对着蕤离,抬头看向窗外,今天是立秋,木星伴月现身夜空,皎洁明亮,但都没有他和蕤离在青丘森林见的月亮好看。
实际上那晚的月亮是圆是缺他都不记得了,可能只是怀念过去吧。
蕤离从背后环住蔺苍的腰,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沮丧地问,“主人,毒要是永远解不了怎么办啊?”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但好像除了菟魂花就别无他法了,来之前在岑溪哥那儿又争论了一番,没想哭的,说得太激动了,眼泪不自觉就掉下来了。
蔺苍垂下眼调整呼吸,满不在乎的说,“解不了就解不了,一直吃着药压制它不发作就行。”
蕤离流下两行清泪,“主人其实也很想恢复正常的身体,再次实现狼王的抱负吧。”
蔺苍缄默不言,每匹公狼都有成为狼王的野心,但一个残疾、身患剧毒的狼妖,如何让大众信服?
他看似自信从容,悠闲洒脱,实际一直在逃避着。烨霖这招用得狠,比直接杀死他折磨人。
蕤离时刻关注他的情绪变化,知道蔺苍心有不甘,忍不住收紧手臂,想要带给他一点能量,“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健康的。”
蔺苍根本就没指望蕤离真能帮他解毒,五百年间,他和怀禾寻了多少名医,兆虹游历四方又带回多少仙草,都不见成效,他早就放弃希望了。
但他没告诉蕤离,看他为自己忙前跑后,紧张挂虑的模样有时还挺受用的。
蔺苍转过身,手指擦拭蕤离未干的泪痕,“既然担心我的身体,就别每天和前首领待一起了,多陪陪我,让我心情好一点,说不定毒自然就解了。”
蕤离还真的动脑筋在想,“我现在做什么能让主人心情好?”
蕤离眼下的红肿已经吸收玉肌膏,恢复光滑细腻,蔺苍忍不住细细摩挲,附在蕤离耳边轻声说,
“做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