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热情的心跳 第3章 清风动

头脑风暴靠不住，路砺回了办公室，自行研究jowbone的产业布局。

半小时不到，路砺的办公室门被敲响，李炎硬着头皮推门，“路先生，出版署一号办公室来电。”

路砺放下手中的笔，摁了摁眉心，“接进来。”

电话接通，路砺叫了一声小姨。

钟沃沃笑意明显地应声，“你知道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吧，怎么还在公司啊。”

路砺也笑，“您不也还在公司吗？我这是以您为榜样呢。”

钟沃沃笑得更开心了，“我现在就下班，你给个准话，能不能有样学样？”

路砺打太极，“您这电话先挂了再说。”

“行吧，”钟沃沃借题发挥，先下手为强，“那我先挂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钟沃沃就是拿乔。

路砺知道她的意思，在她挂电话前，还是道出了他的行程，“最近太忙，难为小姨还天天为我惦记，等我出差回来，一定上门谢罪。”

钟沃沃不是见好就收的人。

她揪着路砺话头的出差，又跟路砺唠叨了两句，坚持打探出了路砺出差的目的地才收线挂了电话。

路砺又叫了李炎。

李炎进来，规规矩矩地站在路砺桌前，擎等着路砺问话。

“明天几点的飞机？”

“八点五十，预计美国时间下午六点抵达圣弗朗西斯科国际机场。”

“你下班吧，我回南汀胡同。”

李炎称是。

但他在退出路砺办公室的第一时间，还是吩咐司机，把路砺木京园别墅的锐马克开到京正来。

李炎从普通职工的电梯下楼。

到达一层大厅时，环球地理杂志的主编邢雯又给他发来了消息，【李特助，路先生明天要去旧金山出差是吗？】

李炎已读不回，面无表情地摁掉了手机屏幕，想，这样的错误他要再犯一次，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李炎是跟着路砺一起进入京正总部的。

路道其有意历练路砺，没让路砺空降京正的总裁之位，路砺是在京正下面的各个子公司轮岗一圈转上去的，路砺出任总裁之位后，不习惯用女助理，原总裁的女助理就被调岗到了品牌发展部，同时，人事部门重新给路砺招聘男助理，是这样，李炎才有机会入职京正集团。

今年，是李炎待在路砺身边的第四个年头。

李炎算是了解路砺的。

路砺话少，但他在该健谈的场合也能健谈。

路砺是个把感情看得很淡，对情感没什么需求的工作狂，但他也有在意的家人和朋友，比如钟家两老和他的小姨钟沃沃，比如路正钧的大哥路正陶一家三口，还有和他一起长在南汀胡同的三个发小。

李炎在路砺身边这么些年，自认他那一套处理路砺身边人事的方法，能周全平衡好路砺忙于公事时，对身边人的疏怠。不然，路砺也不能默许，李炎以他的名义办事。

但是这个邢雯，李炎是真拿不准路砺的心思。

邢雯是钟家的钟沃沃，在一个半月前，介绍给路砺认识的。

那天，好巧路砺和钟沃沃一起出席同一个论坛活动。

活动结束，钟沃沃带着邢雯来给路砺打招呼，此后不久，路砺又去了一趟钟沃沃的办公室，也是在那天晚上，路砺和邢雯吃了一顿饭。

饭后，李炎下车给路砺和邢雯开车门，路砺却让他和司机下班，说他送女朋友回家。

李炎职业素养高超。

听完路砺的话，他只淡定退后两步，给路砺让出了副驾位车门边的位置，路砺替邢雯拉开副驾车门后，另一边坐着的司机自然也就识相下车了。

李炎和司机在原地目送路砺的车离开。

司机还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找李炎确认，“路先生真谈恋爱了？”

李炎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可其实在那当下，李炎也觉得这事发生的太突然。

但是，他很有围棋意识地想，——邢雯毕竟是钟沃沃介绍的人，那么往后，邢雯会不会成为路砺的结婚对象也未可知，所以现在还是不要多议论的好。

可是现在，李炎也搞不清邢雯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

-

钱舒羽和白可可在美国时间的晚上九点抵达旧金山。

美trend杂志社派给中trend杂志社的协作人员名单里，有两个钱舒羽的大学同学，一个叫Steve，现在已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另一个叫胡蝶，是美trend视效总监手下的一个编辑。

三人自打两年前的伦敦一别后，后面再见的时刻都是来去匆匆，这次难得能借出公差的机会好好交流，Steve和胡蝶一早就跟钱舒羽请了缨，说她此次湾区行的一切都包在他俩身上。

钱舒羽被宠惯了，非常擅长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对她的好。

眼下，两波人在航站楼汇合。

胡蝶搂着钱舒羽，高兴到捧着钱舒羽的小脸，给钱舒羽的左右两颊侧脸都留下了一个绯色的唇印，Steve见状，也伸长了手将钱舒羽揽过去抱了抱。

钱舒羽个子还挺高的。

Steve下巴处新冒了一圈胡子，扎到了钱舒羽的额头，钱舒羽不舒服，后仰挣脱了Steve的拥抱，转而拉过白可可介绍给两人。

恰此时。

李炎也接到了从燕城追来旧金山的邢雯。

邢雯说是赶巧，刚好跟旧金山一位独身闯非洲的传奇摄影师约了专访，问李炎方不方便来接她一趟。

李炎想到旧金山这边的治安状况，没敢再无视邢雯的请求，将这件事如实汇报给了路砺。

路砺一下飞机，就不知疲倦地办起了公。

他听说邢雯也跟来旧金山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忙着看法务部圈出来的合同重点，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淡淡应了声好。

邢雯跟李炎出去。

钱舒羽刚好给Steve炫耀完她刚入手的徕卡M11P，两人倚着车屁股，正靠着头在欣赏相机屏幕里的超级大月亮。

李炎认出钱舒羽，停了一下。

钱舒羽还在专心致志地跟Steve显摆，她的相机有多牛，并没有注意到李炎。

邢雯注意到李炎的视线，也跟着看向了钱舒羽。

钱舒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撞了一下Steve的肩，振振有词地威胁Steve说，凡是模特去拍片的地方，她都要拍一套一模一样的，不然她就会让Steve好好体会一下拆尼斯功夫的威力。

Steve很配合钱舒羽，两人笑作一团。

邢雯收回视线，只觉得钱舒羽虚有其表，是个美丽无用的花瓶。

李炎的视线还在追随钱舒羽。

邢雯发现了，皮笑肉不笑地调侃，“原来李特助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孩儿啊。”

李炎没反驳，但也没多说不该说的，“邢小姐说笑了。”

等李炎和邢雯的车开走后，Steve也忽地站直，撞了钱舒羽一下，不怀好意道，“刚过去那辆车的副驾，一直在看你。”

钱舒羽嘁一声，不以为意地绕过了Steve，“看我多正常啊，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有福气，能成为我的朋友啊，拜托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Steve的中文没有到能听懂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地步。

以至于回酒店的路上，胡蝶和白可可一直在轮番给Steve更迭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释义，奈何中华文化博大精深，Steve这个白小伙没有这种文化底蕴，实在理解不了为何会有人身处在幸福之中却感觉不到幸福。

钱舒羽受够了他们没有营养的掰扯，很嫌弃地补了一句，“it’s seems like,you’re a billionaire,but you truly don’t know.”

Steve豁然开朗，语调九曲十八弯，“wow,maybe i think i got it,you’re real genius.”

钱舒羽，“……”

解闷的话题到此结束后，车里的话题就换成了公事。

大家到底都是为了公事而来的。

切换到公事话题后，每个人都轮着发表两句建设性意见，这一来，车上的四个人就弄出了一场小型的头脑风暴，时间因此悄无声息流逝，他们也顺利抵达了酒店。

后面四天的拍摄行程里，出了一点小变故，所以，钱舒羽之前打的，让Steve也给她拍照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之前，钱舒羽确定旅拍的第一站是旧金山时，之所以会毫不犹豫跟美trend借团队拍摄，是因为不想分出心力去保护昂贵的设备和服装。

那时美trend好讲话地应了。

自然，现在旅拍项目里最重要的服装赞助也就都压在美trend派出的特种车里。

拍摄第一天，美trend团队那边的执行总监派了一个小助理来监工。

这小助理拿了尚方宝剑，让钱舒羽提供详尽的策划书和日程表回传美trend备案，也方便美trend根据中trend项目的拍摄进度，合理调度美trend员工。

钱舒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一来，中trend后面的拍摄进度自然也就在美trend的把控下严格进行，如此，钱舒羽的一把手变成虚名，她想以权谋私，让Steve给她同步拍照这件事也黄的干干净净。

拍摄的最后一站是渔人码头。

模特拍完照片，意味着公差结束，钱舒羽和胡蝶Steve也就该讲再见了。

在钱舒羽和老友的分别时刻，白可可机灵地没去挤作堆道别，而是拎了早备好的鸥粮，去了码头喂海鸥。

直到最后的告别时刻来临。

钱舒羽带着胡蝶和Steve过来和白可可讲话，也顺手拿走了白可可的鸥粮，装作不在乎那两人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去了另一边喂海鸥。

胡蝶也觉得钱舒羽这几天实在憋屈，就跟Steve说，先带钱舒羽去Powell st拍几张盗梦空间的视角照片再回纽约，Steve也觉得，钱舒羽有了美照后，应该会比现在开心一点。

两人一起过去把他们的想法给钱舒羽说了。

钱舒羽一听，啪一下就把鸥粮拍到了Steve胸前，瞪着胡蝶说，“没想到我在你们心中的形象竟这样浅薄！”

钱舒羽演技太好，吓得胡蝶Steve无助对看。

就在两人真以为钱舒羽转性的时候，钱舒羽又笑嘻嘻地挽上了两人的手臂，“先说好，我不是想要去拍这两张照片，我只是不想辜负你们的一片心意。”

胡蝶，Steve再次相看，“……”

Steve将车停在Powell st和California st中间，先给钱舒羽拍了几张正常的照片。

胡蝶站在Steve身后更高的地方俯瞰全景，对钱舒羽刚拍出来的照片不是很满意，便让Steve沿路下行，途径cable car的中间站台时，胡蝶突然灵光乍现，让全车人下车，还让Steve扶着钱舒羽爬上了车顶。

爬上车顶前，钱舒羽也是犹犹豫豫的，在紧张。

但爬上车顶以后，钱舒羽发现，只要cable car不来，这条路就能排开，她便抓紧时间在车顶摆起了pose，拍摄的Steve也是一秒进入工作状态，连连惊呼着夸赞钱舒羽，说她10秒20个动作的表现力堪比专业模特。

……

路砺也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Powell st。

Jowbone这块骨头比路砺想象的难啃。

他用了一个周的时间，才拿到Jowbone的股权协议和共享专利技术的协议。

返回酒店的路上，路砺也没停止工作，眼神一直专注在面前的电脑上。

邢雯也在车里，就坐在路砺的右侧。

其实邢雯采访的公事，早在三天前，就办完了。

当时，邢雯办完公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路砺发消息，分享她的喜悦。

而路砺显然体会不到邢雯的喜悦，他只回复了邢雯一个“恩”字，便将邢雯发给他的消息转发给了李炎，让李炎帮邢雯安排回国的日程。

李炎问邢雯几日返程，邢雯说请了假，预备跟路砺一起返程。

邢雯的回话让李炎心死。

因为，即便李炎现在已然看明白，路砺对邢雯已经完全没有好感了这件事，但路砺毕竟还没有和邢雯提出分手，所以，邢雯这个路砺名义上的女朋友，就还是需要李炎花心思去应付。

李炎为了避免邢雯招惹到路砺，连累自己触霉头，很能分清轻重缓急地，把京正集团的正事给放了，优先给邢雯做出了一个两百多页的加州游记，让旅游管家带着邢雯，按着游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玩仔细。

同时，李炎又很精地告诉邢雯，说加州游记其实是路砺的心意，让邢雯没办法拒绝这次出游。

眼下，是Jowbone的工作结束，李炎才让旅游管家把邢雯送了回来。

……

车子沿着Powell st直行。

李炎坐在副驾，一眼看见了穿着白裙和浅蓝色牛仔裤的钱舒羽，她正坐在车顶变着花样地笑，粉色的夕阳下，精致漂亮的堪比BJD娃娃。

邢雯也注意到了前方车辆的异状。

邢雯探身向前。

一开始，她并没认出车上的人是钱舒羽，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作死，不长脑子。

而随着车慢慢的前进，邢雯一眼就认出了钱舒羽。

钱舒羽本身漂亮的就很肤浅，外加她那晚没脑子的张扬言论，邢雯对她印象很深，没忍住就向前探了探身，叫了李炎一声李特助。

邢雯如此行事，惊动了路砺。

路砺抬眼看李炎。

邢雯见状，也跟着退后坐正，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李炎的好戏。

李炎没办法，只能如实对路砺说道，“路先生，前方道路被截，是钱家的钱小姐，在违停拍照。”

路砺闻言，合上了面前的笔电，也探身看了一眼。

钱舒羽双手反抻着车顶，正笑靥如花地在撩头发换动作。

司机准备变道而行。

路砺冷笑制止，“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