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
翁小蕾彻底清醒过来,迅速放下话筒从床上窜下去,不顾右脚的疼痛,光脚跑去拉开窗帘向下张望。
酒店大门前的区域已经拉起黄色警戒线,有好几个穿白色防护服的医务人员在走动,还有好几个戴红袖套的巡逻人员在巡视。
一觉醒来变了天,她傻眼,脑海里被一句话刷屏了:听妈的,准没错!
翁小蕾枯坐在床边,一张霉运当头的蔫巴脸:妈,我真该听你的话,疫情期间不乱跑。现在也不会又受伤,又遇上隔离!
事已至此,她只能安慰自己,自己本来就要在这里再住两天半,现在只不过两天半变成七天而已。
拿手机搜索酒店的微信公众号,在最新一则的封控通知公告中找到群二维码,扫码进群。
一进去,好家伙,酒店的房客们已经在群里吵得不可开交。有人抱怨隔离的不便,有人询问那位阳性患者的情况,还有人单纯在发泄不满和愤怒。各种声音和情绪交织在一起,群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刷屏。
翁小蕾点击查看群公告,续隔离打击,她又受到另一个打击:在酒店的隔离费用要自己承担!
什么“酒店将为客人提供一日三餐和必需的日常用品”,说得好听,敢情费用全部要自己承担,根本就是变相的“强制消费”!
难怪其他房客要在群里刷屏吵架,连她都想在群里吵几句了!
臧利发来微信:[你醒了吗?]
翁小蕾秒回:[你说呢。]
以为男人下一句就是向她抱怨又要被隔离之类的话。
结果不是。
臧利:[我的华人大学同学以前教过我一个中英结合的词,很符合我当前的心情。]
翁小蕾好整以暇地问:[什么词?]
臧利:[无**可说。]
翁小蕾乌云密布的脸蛋射出几束太阳花:“哈哈哈……”
果然只要有一个更倒霉的人作为参照组,她就会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
翁小蕾安慰他:[你要坚强,这次才关七天,而且这次有我陪你。]
没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说了暧昧的话。
臧利郁闷的心情被“我陪你”三个字很好的治愈了,心情豁然开朗:[上次隔离你也在就好了。]
翁小蕾:[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骂你还是该安慰你。]
臧利:[哈,我中文还不赖吧。]
翁小蕾:[先不聊了,突然被隔离,我要处理工作上的事。]
退出他的微信聊天界面,看到群里发布通知,要求十点下楼排队做核酸。
她忧伤地叹气: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做核酸。三年了,疫情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在手机上把飞机票退了。
自己接连倒霉,她现在甚至迷信起来,觉得这家酒店与她八字不合,未来几天不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所以,她干脆直接退掉飞机票而不是改签,回京前一天再买吧。
看一眼时间,爸妈应该坐在一起吃早饭了。
翁小蕾做一下挨骂的思想准备,打电话给孟玫。
北京的孟玫拿起手机,奇怪地嘀咕:“蕾蕾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同桌的翁建国催促:“你快接,万一她在成都出了什么事。”
孟玫心头一紧,赶紧接听:“喂,蕾蕾。”
翁小蕾怯怯地说:“妈,我住的酒店出现一个阳性患者,酒店现在被封控,要封一周,我一周之后才能回北京。”
孟玫陡然拔高声音:“啊!那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发烧的迹象?”
“没有,我五月刚阳过,不会这么容易再感染上的。”
“那行,妈妈知道了。你自己注意点儿,待在房间里别乱跑出去。”
被隔离不是女儿的错,孟玫便不去责怪她什么了。
翁小蕾如蒙大赦,向她保证过后挂了电话。
“蕾蕾在成都怎么了?”翁建国紧张地问。
孟玫哀叹一声:“她住的酒店有人阳了,现在被隔离在酒店不能出去,要关一周。”
“哦,是被隔离了呀。”不是女儿本人出事,翁建国稍感心安,“往好了想,至少被关在酒店里不愁吃喝。”
孟玫被丈夫提醒了:“对呀,隔离费用是她出,还是国家出?”
“国家哪里会出,全国各地老早就变成自费隔离了。”
孟玫平常没关注这些政策,听完丈夫的话,顿觉痛失一个亿:“我叫蕾蕾不要去参加那个虫子大会,她偏要去!偏要去!现在好了吧!”
“蕾蕾多去参加这类行业内的会议,多认识一些专家学者,对她未来的职业发展有帮助,她不是考虑要继续深造读博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跟蕾蕾通电话的时候不要再骂她了。”
孟玫不高兴地嘟哝:“我知道了。别人听到你这么说我,还以为我是后妈。”
翁小蕾等到北京大熊猫基地的上班时间,发微信给基地熊猫医院的宋院长说明情况,申请延长休假时间,获得批准。
处理完这些事,她把自己抛向床铺,拿手机发条朋友圈:[人在成都,住的酒店暴雷了,自费隔离七天,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发完丢开手机,望着天花板,心里琢磨着等下九点要上网看研讨会的网络直播。
早上被酒店电话强行吵醒,现在困意重新袭来,天花板由清晰变模糊,她慢慢闭上眼,身体沉浸在宁静的黑暗之中。
叩,叩,叩……
有人敲门。
她幽幽转醒,起床揉着眼睛一瘸一拐地走去开门。
臧利戴着口罩站在门口。
人物、地点、事件,全部契合上次的梦境。
她站在门内,发傻地仰视高大的男人。
眼前的场景太不真实,以为自己在做上次梦境的续集。
她揉揉眼睛,男人仍旧鲜明地站在眼前。
男人张口。
她倒抽气。
“我们一起下楼做核酸吧。”
是好听的男低音,不是孟女士的中年妇女音!
翁小蕾醍醐灌顶,低头从上往下看自己穿的夏季睡裙,一股热血冲上天灵盖,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臧利被刮起的门风扑了一脸,奇怪地歪歪头。
不过,她穿睡裙的模样挺性感的。
一种难以名状的暗流在体内蠢蠢欲动,他心跳略微加速,不自然地咳了咳来掩饰身体突然出现的异样。
当一个女人意识到一个男人对自己有好感时,不管她喜不喜欢对方,她都会变得在意起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
电梯中,懊恼的翁小蕾在自己跟自己生气。
当过模特的小姨如果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居然拿刚睡醒的邋遢状态,去面对一个身高一米八七的外国大帅哥,小姨绝对会怒火中烧,骂她无药可救,这辈子嫁给熊猫得了。
两人走到核酸采样点,排进队尾,前后间隔一米。
这家快捷酒店在网上好评如潮,生意因此很不错,目前住着一百出头的房客,队伍排了两列。
前面有酒店员工在给每位房客分发“隔离须知”的单子。
翁小蕾听见旁边队伍里,有房客向同伴抱怨:“早知道昨晚就不住这家酒店了!”
昨晚刚住进来就被隔离了,比她倒霉,哈哈哈。
只要有人比她倒霉,她就高兴,什么人呀这是。
“小蕾。”
排在后面的臧利叫她道。
翁小蕾回头冲他眨眨大眼。
一个只认识几天的男人这样亲昵地叫自己,她感觉好怪,但又不抗拒。
不抗拒的原因大概是,用好听的声音喊出自己这个烂大街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跟着变好听了呢。
“你工作上的事安排好了吗?”
臧利只是在没话找话,不然她从走出房门到现在,都不和自己说话,好像情绪不佳的样子。
难道是生气自己把她吵醒了?
他也不想吵她睡觉,可是要下楼做核酸。
“都安排好了。”
“你在熊猫基地里面的工作会议不去参加可以吗?”
“那个研讨会有网络直播,我在电脑上看就可以了。”说到研讨会,翁小蕾不由得又一次唏嘘,“早知道我就老实待在北京看网络直播,何必来成都找罪受。”
“那样可不行。”
翁小蕾把眼一瞪:“你说什么?”
臧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不来成都,我就认识不上你了。”
翁小蕾白他一眼,把头扭回去:“搞不好我的霉运就是拜你所赐。”
哪想臧利还敢顶嘴:“你洗澡的时候,我又没和你一起洗。”
芜湖,一辆开往幼儿园的车。
翁小蕾装没听见他的黄腔,站在前面一声不吭。
她估计这个外国人只以为自己在陈述客观事实,没意识到自己对一位女士开了黄腔。
做完核酸,他们再一起回房间,饭搭子都变成核酸检测搭子了。
微信群里有公告,要求每位房客在那位阳性患者入住酒店到发病被运走的这三天时间内,如实登记自己每天的出行轨迹。
区域政府要公布这些出行轨迹到官网上,提醒那些到过同一地点的群众注意自身健康情况。
翁小蕾写好自己的出行轨迹并上传,在笔电上看起研讨会的网络直播。
前面她不小心睡过头,后面又下楼排队做核酸,以至于上午的研讨会已经接近尾声,过后她准备找研讨会的工作人员拷贝会议的内容讲义。
中午十二点,翁小蕾开门把放在门口小矮柜上的盒饭拿进房间。
四菜一汤,菜色还不错,但和自己在外面下馆子吃四川美食相比,自然相差甚远。
四道菜里有一道是麻婆豆腐,麻辣鲜香。
翁小蕾吃时不由自主地想:臧利不能吃辣,他会不会又一点都不碰?他肯定不会碰的!真浪费,倒不如拿我的狮子头跟他换麻婆豆腐。四川的隔离餐估计每顿都有辣菜,真是苦了他清淡的美国胃。
胡思乱想别人受苦,她自己的“苦头”正在赶来的路上。
孟玫来电。
她吃着饭云淡风轻地接听:“喂,妈。”
孟玫在电话对面狮子吼:“你刚到成都的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去医院急诊室?!”
春:多留言,推荐阅读我的完结文《他的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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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Pan006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