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过一会儿,刘婶子就迈着碎步匆匆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竟不知铁柱他爹一大早就拉着板车去镇上了,你看这……”
踌躇一阵,刘婶子又道:“涂猎户若是不嫌弃,谢大脚他家也要拉板车到镇上兜售野菜呢,你不若搭他的便车就好了?”
涂天林听完刘婶子的话,沉吟一阵,问:“铁柱爹何时回来?”
“这个么,铁柱他爹一大早便出去了,看天色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回村啦。”
涂天林点点头,“多谢刘婶子,我这就去请谢大哥帮忙带个话。”
刘婶子看着涂天林拔脚要出院子,有些怔然,“涂猎户,你不去镇上了吗?”
涂天林转头回话:“我请谢大哥告诉铁柱他爹,让他请一辆马车回来,届时我们坐马车去镇上。”
刘婶子越发懵了。
“你们?涂猎户,你还有谁呀?”
涂天林笑着看了一眼正瘫在躺椅晒太阳的白色猫咪,“我带圆圆去镇上。”
还未等刘婶子诧异,涂天林已经大步走了。
“真是奇了,”刘婶子喃喃自语,“难不成是为了一只猫儿,这才特意租了马车带着猫儿去镇上?”
上次村里大伙可都知道了,涂天林租马车带着胡老大夫留下的那只猫往返村镇,这件事在村里颇为新奇,大伙足足议论了好几日呢。
自打清溪村有人家以来,还从未有马车出入过,村民往返村镇都是拉板车、牛车,但凡坐马车的都是要去县城办事探亲的,那也得从镇上租了马车去。
是以涂天林带着一只猫儿坐马车出去村里,很是被村里大伙儿议论了一阵。
刘婶子思及此,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竹椅上的白猫,只见它从头至尾没睁过眼,这会儿正袒露肚皮小憩,睡得正香呢。
刘婶子越看越惊奇,这小模样瞧着就像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因为一看这身漂亮柔顺的皮毛,就能知道这只猫被好好宠爱养着的。
“涂猎户真是……”
刘婶子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走了。
这涂猎户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村里大伙都知道胡老大夫生前把那只心爱的白猫托付给了涂猎户,没想到这男人竟当真真心实意照顾起这只白猫,把它伺候得如同小主子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养了个儿子呢。”
刘婶子感叹的同时摇摇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一回头恰好与睁开眼的白猫对上了视线。
乍一眼,仿佛是一个漂亮的孩童正在天真地望着自己。
刘婶子晃了晃脑袋,赶走心中冒出的奇怪想法,匆匆离去。
而桃圆恰好是听到刘婶子这番话醒了过来。等到刘婶子走远,它才打了个喷嚏。
“阿嚏。”
“……儿子?”
桃圆蜷缩在身边的尾巴甩了甩,颇有些闷闷不乐。
它才不要当涂大哥的孩子!
……
涂天林去了谢大脚家中,赶到时,谢大脚恰好整装待发,正要赶往镇上呢。
涂天林将一篮子鸡蛋塞给谢大脚,托他将事情告知铁柱爹。
谢大脚笑呵呵道:“涂猎户真是客气,不就是递个消息吗,至于还特意送我一篮子鸡蛋,太客气了。”
涂天林:“谢大哥,这是应该的,您不收,下次我便不好意思找谢大哥帮忙了。”
谢大脚乐呵呵收了鸡蛋,答应话一定带到。
于是乎,等到涂天林和谢大脚的板车依次离开,旁边一间院子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居然是柳哥儿。
柳哥儿的母亲王氏从里探出脑袋瞧着涂天林大步走远,随后,王氏瞥一眼儿子,关上院门。
王氏:“小清,你不是喜欢人家涂猎户,怎么人来了不出去见见说几句话?”
柳哥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兀自坐回院里继续择菜,似乎有些没精打采,“娘,涂大哥已经明确告诉我,他有心上人了。”
王氏一跺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有心上人又如何?你看看你,从昨日回来便垂头丧气,像什么话?”
“娘告诉你,只要还没成亲,就一切皆有可能。”
柳清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娘,你这是什么话!”
王氏又是跺了跺脚,快步来到儿子身边,神情不能再认真:“你姐姐眼看也要出嫁,她嫁的可是个好人家。你若是也能嫁给涂猎户,这辈子我就不用愁你俩的日子,那必定是过得红红火火的。”
柳清愁眉不展:“是我不想嫁吗?”
王氏道:“儿啊,你听娘说,涂猎户只是有了心上人,但是没说别人喜不喜欢他,对不对?”
“这……”柳清顿时有些迟疑了,“这倒是实话,涂大哥的心上人,我们从未见过。不过那人在镇上,我们不认识也正常。”
王氏拾起一旁的菜梗敲了敲儿子的额头,“你啊还是太年轻,只要是他没明确说出口的,就什么都有可能。”
“万一人家只是有意中人,但还没在一块呢?万一涂猎户只是单恋人家呢?”
“倘若是这种情况,你何不努力一把,万一就感动了人家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呢?”
柳清顿时面露踟蹰,“娘……”
王氏哼了一声,“不努力争取一把,怎知谁到底才是最后赢家?你啊若是不听娘的,到时候就后悔一辈子去吧。”
柳清手中正在择菜的动作终于停住,神情看上去似是有所松动,“可是,这该如何争取?”
“傻孩子,你听娘说……”
……
涂天林回到家里,看到桃圆依旧在小憩,于是告诉小家伙,马车估计还得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到村里。
涂天林去把要带的鹿皮和鹿肉收拾好,再把家里的篱笆略微修整一番。
等忙得差不多时,一辆马车果然停在了院门外。
“是涂猎户吗!”车夫在外头声音洪亮地叫。
涂猎户早已收拾好,听到叫声便先抱着桃圆上了马车,再将鹿肉鹿皮带上车。
车夫也是颇为惊奇:“涂猎户,您这是特意带着一只猫到镇上呢?”
涂天林微笑道:“是,大哥,劳烦出发吧。”
这车夫并不是上次那一个,闻言颇觉得新奇,见涂天林不打算多说,车夫也不再问。涂天林放下车帘后,车夫扬起马鞭驱车出发。
马蹄嘚嘚,行走不缓不慢,在乡村的道路上扬起一阵阵细尘。此时差不多快要到午时,日头高悬,四周开始传出此起彼伏的蝉鸣声。
乡村的道路不甚平整,因此涂天林特意叮嘱过,马车慢慢行进便好,无须着急。
不久后,在经过一片瓜田时,涂天林放下帘子扬声呼叫车夫停车,抱着桃圆下车伫立于田埂便观望村民在地里摘瓜,这会儿日头不高,地里干活的人还算多,瓜田里一片绿油油,远远就能望见一个个又圆又大的寒瓜躺在地里。
田边还放了板车,用于搬运寒瓜。
桃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大伙热热闹闹地搬运西瓜,还有一边干活儿一边吆喝的:“大家加把劲,在日头出来前把这片田熟了的瓜都运走!”
有人呛他:“二叔,这片瓜地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日头出来之前装满四车已算好的了!”
桃圆仰头望向抱着自己的涂天林,“喵。”
涂天林笑笑摸了摸它脑袋,“今日回来时咱们也买个寒瓜尝尝,村里的瓜又大又甜,圆圆会喜欢的。”
桃圆甩了甩尾巴,竖瞳渐渐扩成圆形瞳孔,冲涂天林叫了一声,“喵。”
它真想现在就尝尝这寒瓜究竟是何种滋味。
这会儿,恰好帮忙处理丧事的田汉子也在地里,他一抬头便瞧见涂天林及桃圆的身影,于是大声吆喝打招呼:“涂猎户,吃不吃瓜,我送一个给你吧,包管甜的!”
涂天林朝他挥挥手:“只是路过看一看,待傍晚回来到时同你家买瓜。”
田汉子连连摆手:“嗐,哪用得着涂猎户你买,俺们家送你便是了,我待会儿就拿一个回去在井里冰着,晚上给你送过去!”
田汉子的家人也都知晓涂天林的为人,纷纷同他打招呼。
涂天林拗不过这家人的热情,也不退却,微微笑着与他们聊了几句,便抱着桃圆重新回到马车。
田汉子的二叔看着一人一猫上车后,忍不住咋舌,“涂猎户这是又带猫去镇上玩儿呢?也不知以后哪家姑娘哥儿能这般有福气能嫁给他。”
……
涂天林的马车平稳前行,在即将靠近谢大脚家时,一道人影忽然闪到路上,拦住了马车去路。
“涂大哥!”
“吁!”
车夫喝停马车,往里叫了一声:“涂猎户,有位哥儿找你呢。”
不一会儿,涂天林掀起帘子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等到看清来人时,也稍稍讶异了一阵:“柳哥儿?”
柳清颇有些难为情,双手握着绞在一处,“涂、涂大哥,你方不方便捎我一程?你放心,我可以付车费的。”
“这不,我大姐姐就要出嫁了,我想到镇上买些女子的用物当做新婚贺礼送与我姐姐。我听谢大脚的儿子说你要雇马车,于是心想着过来问问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