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花园 第38章 第 38 章

年会的时间定在了二月十三，周五，情人节的前一天。

一些家在外地的实习生和很多行政后勤岗的人已经提前请好了年假，打算年会过后就直接去机场或者火车站。对于手上有案子的律师，言谨和周、方二人商量后也放话道，只要安排好客户他们也可以提前休假。

言谨记得许望亭老家好像是在西北那边，比较远，还特意问他需不需要多批几天假，好让他可以在家多待几天。许望亭拒绝了。他今年不回老家，会在律所上班到最后一天。

从君成出来后，许望亭就开始独立接案了。言谨从自己手上分了几个案子给他，免去了执业律师刚开始没有案源的窘迫。许望亭也没有辜负言谨的期待，成长的速度很快，而且始终保持着做助理时的那种严谨、认真，几次实务锻炼下来，他现在的业务水平完全不输一个成熟的高年级律师。

看着这几年愈发沉稳的许望亭，言谨在脑海中大致勾画出了他光辉的事业前景，“也许他会走的比我走的更远。”言谨在心里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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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会这一天，众人在办公室做完年终总结就早早去了酒店，周弘博定的地方，吃喝玩乐都很齐全。来的人很多，员工的家属、言谨他们几个合伙人的朋友以及和律所关系近的大客户。

喧闹的宴会厅，林莹莹拉着陈虹要去参加年轻人玩的游戏，岳桦和盛颐凑在一起从酒店的装修风格开始聊起来了艺术作品。

还有程方恒，从方诚身后走向言谨。

“好热闹~”程方恒

“嗯。”言谨往前迎了两步笑着回应，“最近怎么样，忙嘛？”

两人现在依旧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但工作的时差让他们很少有遇见的机会。言谨并不排斥和他的接触，在程方恒退回到朋友的安全线之后两人的相处重新变得自在、轻松。最起码言谨是这样觉得的。

“还好，年底是淡季，技术部的工作没有平常那么多。”

程方恒看着一身职业装的言谨，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被陈平揽在怀里，柔软的像初春蓝天上的云朵，然而在之后的纠纷处理中，他才发现，她的柔软只有窄窄的一面。

与此同时，正在人群中穿梭交际的周弘博，转眼看见言谨面前伫立着一个高大、挺括的背影，他心下一紧，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言律，这是哪位朋友，不给我介绍下嘛~”周弘博站到言谨旁边，眼睛看着程方恒说道。

从律所开始筹备到现在，言谨忙得连食欲都消退了，自然也时间和周弘博再去酒店。所以对于他此刻的靠近，言谨有些不习惯地挪开了半步。

“程方恒，工程师，方律的表弟，也是我朋友。”言谨侧头朝着周弘博说道。然后她又看向程方恒言简意赅的介绍周弘博，“周弘博，周律，我们律所的合伙人之一。”

“哦，原来是方律家的亲戚啊~”周弘博率先开口，语调拉长，审视着对方。

“周律。”程方恒面色不变，任由他打量。

两人就这样不冷不热的寒暄了起来，言谨见他们聊的投机索性把地方让了出来，她自己到旁边去找刚从林莹莹手里逃脱的陈虹聊天。

晚会正式开始前，周弘博的大哥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会场，他恰巧在附近，便顺道来看看自家弟弟的事业。

“大哥。”周弘博走近，乖乖巧巧的叫人。方诚和言谨跟在他的后面上前问好，虽然对方本人和他们律所没有什么从属的关系，但周家集团下面的好些子公司都是他们的客户。

“嗯。”周弘成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回应。然后移动眼神，看向旁边的言谨和方诚。

周弘博注意到后连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律所另外两位合伙人，方诚，方律师，和，”周弘博卡顿了一些，觉得舌尖有些发涩，眼珠微微转了转才继续开口把话说完，“和言谨，言律师。”

周弘成点头，看着他们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没多留，和陈虹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表演、抽奖、做游戏...，一场宴会，宾主尽欢。

散场的时候程方恒走到言谨跟前提出送她回家，言谨还没来得及回答，不知道从来窜出来的周弘博就抢先答道：“不麻烦程工了，我和言律还有点事要聊，晚点我会送她回去的。”

程方恒没动，眼睛看着言谨。

“嗯，没事，你先回吧。”言谨睁了睁困顿的眼，没有否认周弘博的话。

等人走光，言谨站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门口，问周弘博道：“怎么着，代驾什么时候到，还是你找了人开车过来。”

“都没有，我没有叫代驾，也没有找人来接我们。”周弘博说的理直气壮，但可能是因为喝了酒，耳朵显露出一点微薄的红色。

言谨愣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想自己确实也素了很久了，她便没有拒绝，跟在周弘博身后去了楼上的房间。

………

凌晨四点，言谨在酒店的床上悠然转醒，身旁的周弘博胳膊搭在她的腰上，呼吸悠然绵长。

言谨没有惊动他，和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一样，一个人提前离开了。

凌晨的世界，安静的异常，路上既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言谨打开车窗让冷风灌进心口，她从周弘博身上攥取的那一点热意顷刻间消散如云烟。

言谨不想再和周弘博维持这样的关系了。从律所的长远发展考虑，合伙人之间不应该有这些复杂的关系，从个人的需求出发，她对他的**也所剩不多。

原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在忙碌中不了了之，可今天的事让言谨意识到周弘博和她似乎没有达成这种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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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日历就翻到了除夕，许望亭和他说的一样在律所待到了最后一天。

言谨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往群里发了几个大红包，然后对着通讯录敲起了拜年短信，客户、朋友、老师、同学…，发了好半晌她才合上电脑。

转头看见依旧关着的厨房门，父母一起挤在里面正在准备年夜饭。言谨笑了笑，转头去看窗外时不时升起的烟花。

在这一年一度的最后一天里，热闹的总是更热闹，孤独的总是更独孤。

而周弘博无疑属于前者，他那常年待在国外的大姐今年早早的就回了家，还带着异国的丈夫和混血的女儿。

周弘博和他大哥的儿子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陪着小姑娘玩游戏，其余人则坐在沙发上闲聊。

聊着聊着话题不怎么的就转移到了周弘博的个人问题上。他老爹率先开口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带来家里坐坐啊？”

“谁说我有女朋友？”周弘博疑惑道。

“什么？你连女朋友都没有？”周老爹震惊反问。

一旁的小姑娘听见这话，放下手里的积木抬头学舌道：“小舅舅，你连女朋友都没有没有啊？”洋娃娃般的漂亮眼睛里是毫无遮掩的怜爱。

周弘博气结，自己竟然被个四五岁的小丫头可怜了。

“你自己要是找不到的话我给你介绍几个叔叔伯伯家的女孩？”周老爹对他的气闷毫无所觉，神色关爱的继续说道。

“谁说我找不到，我那是不想找！”周弘博再也忍不住，梗着脖子羞恼地大声说道。

“不想找？为什么？你不喜欢女孩子？”坐在沙发上的周家大姐摘下眼镜一脸认真的开口道。

“大姐~！”周弘博气绝。

见状，周弘成身旁的清丽妇人笑着开口替他挽尊。“哎呀，怎么会。我们小博一表人才怎么会有姑娘不喜欢，怕是他眼光太高想要找个顶顶好的才一直没定下来。”

听见终于有人替自己正名，周弘博的脸色才稍微舒缓了开来。他在心里对大嫂的话表示肯定，“就是，本少爷这样的人品才貌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随后脑海里出现了言谨的脸。

整点时钟响起，家里的阿姨来喊众人吃饭，关于周弘博感情的话题便适时的打住了。

一张圆桌围满，无论富贵贫贱，这片土地上的人对团圆的期盼并无差别。

年夜晚吃完，大家重新回到大厅，所有家以外的应酬交际都被安排在了今天之后，一家人看电视、玩游戏、聊天、打牌…

屋子里暖气开的十足，周弘博体热待不住，陪小侄女玩了一会儿后就跑去了二楼的小阳台抽烟透气。

没过多久，周弘成拎着件衣服也上了二楼。

“衣服穿上，大冷天的别冻感冒了。”周弘成

“大哥~”看见来人周弘博连忙摁灭烟头，还用手扇了扇四周冷冽的空气。他大哥不抽烟。

“嗯。”周弘成把手里的羽绒服递给他。

周弘博双手接过听话地穿上。

他们年纪相差比较大，母亲走的早，老爸又忙，小时候的周弘博几乎是由他大哥照看着长大的。日常起居、生病照顾、检查作业、指导功课…，在周弘博心里他大哥的威仪甚至超过了他那退休之后就越来越放飞的老爹。

“真没有女朋友还是心思没定下来不想和家里说？”周弘成看着他穿上衣服，开口问道。对于这个从小就听话懂事的弟弟，他的耐心总是会多一些。

“真没有~”周弘博乖巧答道。

“是没有女朋友，还是没有喜欢的？”周弘成追问。

周弘博下意识想要否认，可不知想起什么，嘴边的话就没有说出口。他低下头用脚尖磨蹭阳台的地板砖，没有答话。

“你们律所那个叫言谨的合伙人？”周弘成语出惊人。

周弘博霍地抬头，眼睛睁的溜圆。很快热意爬上脸，周弘博昂起头略显扭捏的说道：“是她喜欢我！”

周弘成沉默。他没和言谨接触过，但从年会的那一面和她做的事情来看，他对两人的关系发展并不看好，对方在心智上显然要比自己这个傻弟弟成熟很多。

但他没有点破，周弘成知道有些成长人只能独自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