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言谨被水滴声吵醒,她下意识以为又在下雨,可混沌的脑子想起昨天看过的天气预报,今儿明明是个大晴天啊。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发现那声音好像是从客厅传来的。
言谨猛然起身,然后“唰”的一声掀开被子光着脚从卧室走了出去。
客厅靠近厨房的地板上湿了一大片,连续不断的水滴正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砸在平地上汇集成的浅水潭溅起很多细碎的水花把侧墙也打湿了。
言谨的睡意迅速消散了个干净,看见跟在她身后出来的陈平直接说道:“你找个盆把水接着,我去楼上敲门。”
没等陈平回应她就披着外套出了门。
看见眼前的景象陈平也立时清醒了,他按照言谨说的找了个大一点的空盆接水,可水滴落在盆底还是会溅起来,他又在阳台找了块抹布垫在里面,滴滴答答的声音和水花才终于一起消失了。
大概不到五分钟,陈平就看见言谨推开门走了进来。
“楼上没人?”陈平
“嗯,敲了好久门,没人应。”言谨
看着房顶上还在继续往下滴的水,言谨有些烦躁。房顶要重新刷、地板要重新换、可能要和楼上的人扯皮,还有人要进进出出…,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事情还没发生,她已经觉得累了。
“没事,物业应该能联系到房主的。”陈平走到言谨跟前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道。
“嗯,我换个衣服就出去找他们。”言谨完全知道这些事该怎么处理,可在陈平面前她的脾气总是会早于理性出现。
“我和你一起,待在这里也什么用。”陈平
“好。”言谨
两人快递的换好衣服,简单的漱口擦脸之后就站在门口换鞋。
“对了,你这儿电闸在哪儿,先关了吧。一些电路管道遇水可能有些危险。”陈平提醒道。
“对对对。”言谨也想了起来,连忙在一个柜子后面找到开关,关了总电闸。
言谨这栋楼是在小区最里面,离门口的物业办公室稍微有些远,所以一路上两人都走的很快。
只是到那儿之后他们也就快不起来了。
值班的是个小姑娘,看着可能也就刚成年,在桌子后面手忙脚乱的翻着登记册,嘴里连声道歉。
言谨和陈平知道催她也没用,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耐心等待。
“哗啦啦”的声音响了半天,小姑娘惊喜的对着言谨他们说:“找到了!找到了!”
看她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后面要做什么,言谨在心里叹口气,有些无奈的从她手里接过册子自己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人,言谨几句话简单交代清楚原委,对方说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言谨和陈平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记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后两人就离开了。回去的时候走的不快,这会儿除了等楼上的人回来之外他们再急也无济于事。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出去旅游的人开始陆续返回准备明天上班。这会儿虽然时间还早但小区里的身影明显要比前两天多了一些。
言谨牵着陈平的手和他边聊天边往前走,在一个拐角处她转过身面对着陈平和他说话,突然斜里窜出来一辆电瓶车。陈平瞬间伸手把她拽向自己,旁边同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吱~~~!”
言谨被吓了一跳,一动不动地站在陈平跟前愣了半秒,感觉到手臂上被用力抓握的疼痛才醒过神来。
回头去看,骑车的人已经从车上下来了,边靠近边对着他们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有撞到你们吗?有没有受伤啊?”
陈平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看言谨。
刚刚电瓶车冲过来的时候手把似乎有蹭到她,言谨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除了一点微弱的痛感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红肿或者伤口。想想这也有自己没尽到注意义务责任,便说:“没事,没撞到。”
听她说完陈平又拨动着她上下前后的打量了一圈,最后才把眼神落在对方的身上。
来人继续道歉解释,“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儿听说家里漏水了就有点着急,差点撞着你们真是对不住。”
言谨和陈平对视一眼,“漏水?这么巧吗?”
“107号楼,502室?”言谨试探的问。
男人震惊,“您怎么知道?”
“淹的就是我家。”言谨今天第三次在心里叹气。
紧接着男人就又是一连串儿的道歉,两人这才回想起来之前电话里的声音可不就和眼前的人一样嘛。
“先回去看看情况吧。”旁边的陈平出声提醒。
“对对对。”男人连声应是。
很快三人就进了电梯,言谨和陈平跟着对方直接到了五楼,门一打开就看见地板上的水已经蔓延到了门口。
男人巡视一圈很快就发现水是从厨房那边流出来的。他顾不上招待门口的两人,先是关掉水电闸,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个手电筒蹲在地上观察水槽下柜子里面的管道,很快他就又起身在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个扳手。
前后不到五分钟,就都修好了。
男人湿着手工具都还没放下,就又走到门口和陈平言谨道歉。“真是对不住,水管上的螺丝时间太长生锈了,导致阀门松动水就流了出来。”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地板的上积水,继续说道:“这样,我先收拾家里,不然地板上水还是会往下渗。完了之后我到楼下找您,看有什么损失我都照价赔偿。”
看男人如此干脆,言谨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房子在这儿人也跑不了。
她和陈平下楼回家。天花板上的被水浸泡的区域变大,最中间的地方肉眼都能看到起皮肿胀,水也还在不停的往下滴。即使楼上立马把水擦干,她这里也要等到楼层之间的积水流完才会停。
言谨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检查,看都有那些地方和东西受到了损伤,待会好和对方商讨赔偿。
从进门以后就一直安静的陈平突然开口,“搬到我那边去住吧。”
言谨没动,也没回头。
陈平继续说:“你这里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找工人来处理的,地板、墙壁可能都要更换或者重刷。时间多久不好说,维修的材料和进进出出的人,这里都不方便再住。”
“他说的很有道理”言谨在心里想。“那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呢?”
言谨知道,她的安全感是存在于掌控之后的。陈平住在她的地方、吃她买的东西、穿她准备的衣服,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在。甚至在一些瞬间她都想过就这样“养”陈平一辈子,让陈平像自己最不愿意的那样依附于她。
如果说依赖还算得上是一种主动的情感选择,那依附则是无疑是自我的剥落。陈平或许有能力在其中紧守界限,但言谨对自己并没有这样的信心。
见言谨依旧没有回答,陈平走到她面前陪她一起蹲在地上。
“我那边离这里不远,你上班也只用坐三站地铁。房子是几年前买的户型不是很大,装修好之后放了很久我也是半年前才住过去。”
“那边的配套设施也很齐全,你只用带一些自己常用的东西,也方便你随时回来检查维修的进度。到时候这里弄好了也可以重新搬过来。”
一句一句,陈平说的清晰又缓慢。
......
“好。”言谨答应了,因为这是个合理的建议。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楼上的男人敲响了门。刚坐下还没说话对方就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证。
“程方恒,今年三十岁,一家造船厂的工程师。”
言谨提出了三个解决方案,一是由他找工人来处理言谨这边的损坏,以恢复原样为标准;二是言谨自己找人,然后按照发票转账实报实销;最后一种是让第三方机构来评估,当场计算赔偿金额。
言谨其实不太放心让对方找人来弄,但是为了避免他怀疑自己想占便宜,她把这个方案放在了最前面。
听完言谨的建议,程方恒不知道是没明白还是真的就生性坦率,他说:“是这样,我这边工作比较忙一些可能不太有时间找人。您看要不算个数我直接赔钱给您。”
然而最后定下来的是程方恒给言谨两万块的押金,维修结束之后按照实际花销多退少补。因为鉴定机构今天还在休假而言谨明天也要上班了。
就这样言谨给他写了个收据,同时拍下了他的证件照片后就把人送走了。
接下来就是她自己找人过来弄。好在言谨和当初给她装修的工头还有联系,便直接打电话约对方中午吃完饭过来看看情况。
既然言谨已经决定搬到陈平那边,也就没有再纠结。简单吃过东西之后两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她负责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陈平去厨房把昨天刚塞进去的东西重新拿出来分类打包。
中间装修的吴师傅上门,言谨和他谈了半个多小时,敲定了要求和细节之后就现场草拟了一份施工合同,两人签完言谨交代对方从明天开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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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陈平把两个行李箱和几个购物袋放到后备箱,然后开车带着言谨去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