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 第9章 第 9 章

没有暖气过冬，只能靠一腔正气。

林颀每天都是缩在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条寿司，以此减少散热，保持体温。

只有在上大学的这四年里，才会觉得假期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辅导班，不用做叠成山的习题，家里没有经济压力，不用为了生计发愁，林颀决定，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里的床上！

寒潮来袭，狂风肆虐，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林颀不禁又把自己裹紧了一些，就剩一只手露在外面玩手机。即便如此，依然有寒意见缝插针地挤进来。

过年这段时间，闫斐要帮家里做家务，几乎只有晚上才能腾出时间来和林颀聊天。

林颀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着视频，宿舍群里突然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消息。

“惊天大瓜朋友们！”

“包熟的！”

“不熟不要钱！”

王露作为宿舍的八卦通，在群里吆喝着。

“怎么了？”林晨出现的也快，这种事凑个热闹总没有错。

何文潇马上贴了张表情包跟了上来。

林颀嫌手冷，把手缩回被子里，只想窥屏，静静看着她们表演。天不随人愿，王露见林颀没出现，直接在群里艾特她：“速来吃瓜！”

林颀敷衍地回了个“来了”。

王露在群里开了个语音电话。

“朋友们，书接上回，渣男曹修德被清纯小学妹分手，解除婚约，且同时被几个女朋友甩了之后，其并没有气馁，而是换了个马甲继续他的养鱼大业。”

林颀把手缩回被子里继续暖着，全神贯注地听，比上课还要认真。

“他那种只会依托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本来就只是一坨了，除了这个他是什么事都不会干。”何文潇差点就成为那几个女朋友中的一员，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依旧会觉得恶心，“这鬼东西，能不能挖条地缝我来给他塞进去！”

“息怒息怒女王大人。”王露赶紧先安抚了何文潇，“等我先说完啊。”

“之前已经把他曝光出来了，他的信息也在全校范围内广为流传嘛，所以我知道他竟然还能钓到鱼的时候我也很震惊。”

“而且你们猜猜，他找的新女朋友是谁？”

虽然何文潇对于别人自讨苦吃的行为保持一个尊重他人命运的态度，心里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会这么自讨苦吃：“我们认识的人？”

林颀听着王露的声音，感觉她不仅不为人惋惜，甚至害有点兴奋的意思。

“不能说你认识，简直不能再熟了。给你缩小一点范围，是我们班的。”

“谁啊那么不长眼！”林晨没忍住发表意见了。

“说出来吓你们一跳！”王露说话一惊一乍的，几人都已经习惯了，“是陶乐！”

林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两个自己厌恶的名字摆在一起，得到的不是1 1=2的效果，是2的n次方的恶臭。

“他俩怎么在一起的？不是，你怎么知道的？”林晨对这两个人也没有好感。

何文潇补充道：“别的不说，他俩在一起也好，省得单拎出来一个祸害别人，他们这种自我消化挺好的。”

“支持，舍长大人说得对！”林晨附和。

她俩一人一句，王露好不容易重新夺回话语权：“他俩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我还真不知道。我会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也是一场意外。”

“今天我去我大姑家拜年，走的国道。这个时间节点，堵车不是很正常嘛。有段路堵了好久，好多人下车看。我听到前面人声鼎沸，也往前去凑了个热闹。堵车的源头离我们的车其实不远，我就看到两辆车撞在一起，哇那个惨烈程度，车头已经凹进去了，不敢想不敢想。”

“我看到驾驶座的那位，血已经糊了大半张脸，完全看不出人样了。他们后面那辆车没意外的话也是和他们一起的，我听到他们说了‘曹修德’那个名字，再定睛一看，依稀能看出那不就是文潇给我们看过的那个渣男吗！”

“本来我感觉隐约听到‘陶乐’是我听错了，直到我看到他们把副驾的女生抬出来，我去，那不是咱那自以为是的骄傲副班吗！啧啧啧，而且哦，我跟你们说，我从驾驶座这边看的时候，她是趴在曹修德上面做那种事，没眼看。”

“这天寒地冻的，衣服也不给人女孩子披一件，直接拿出来就放地上了，看起来人应该也凉的差不多了。”

何文潇感到一阵恶寒：“这两个人……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林颀则很平静：“痴男怨女，亡命鸳鸯现实版罢了。”

人生苦短，死生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不过林颀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该来的报应躲不掉的。

挂掉电话之后，林颀把这件事告诉了闫斐。

闫斐扪心自问，会恨陶乐吗？肯定会恨。得知她的死讯之后会消气吗？不知道。她原以为自己听到陶乐遭到报应之后会高兴的，可反而什么情绪也没有，不会为她的死难过，也不会为她终于死了而喜悦。不过既然人已故去，那自己迟早也要放下心结。

正月十六开学，林颀和闫斐都踩着正月十五的尾巴往学校赶。

“猜猜我是谁！”闫斐正在平台上叫网约车，猝不及防被人蒙住了双眼，吓了一跳。

闫斐没有立即作答，片刻之后，右手不慌不忙地向后探去：“嗯，软软的，手感不错。”

林颀连忙拍了下她的手，以示警告：“光天化日之下，别耍流氓！”

闫斐的手正堪堪揽在她腰上，轻轻一邀请，林颀就跌进了怀中，半个头的身高差正好吻上额头：“香香的，真好闻。”

“我好想你。”林颀靠着闫斐，很久没有吸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说不想是不可能的。

“我也是。”

抱了好一会才分开，闫斐还没有叫车：“你累了吗？不然我们坐地铁回去？”这样就可以多和你待一会了。

林颀怎么会看不出闫斐在想什么：“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女生的行李箱是压缩包版的，看起来小小一只，实际上的重量远远高于目测水平。从车站到地铁站内转乘的电梯故障了，林颀双手拎着箱子艰难地往下搬。

“幸好当初没听我妈说的，她一定要我买大号的行李箱，这个小的就已经够我受的了。”林颀的手腕有些疼，甩了甩手，“你说说，火车站内的电梯怎么能坏呢！”

闫斐自己随身携带了两个箱子，实在腾不出手帮忙，但还是意思意思地询问：“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您是否需要帮助呢？”

“明明自己还大包小包拎着，就别给自己找罪受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自己处理的。”某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地铁上的人不多，而且又是始发站，林颀顺利地在角落找到了个座位。闫斐双手搭在行李箱上，差点一个不留神就随刹车飞出去了。

“你不是比我早到一个半小时吗？怎么不先回去。”闫斐坐了一天的车，整个人都透露出疲惫。

林颀挺直身板：“这不是想等你就一起嘛。来吧，姐的肩膀借你靠靠。”

闫斐歪歪头，靠在林颀的头上：“宝，你的肩膀有点矮了。”

“借你靠就不错了，还嫌弃我！”说着，林颀就往外挪。

闫斐伸腿拦住行李箱，空出手把林颀拉回来：“没有啦~最喜欢你了~”

可恶，林颀最受不了她一本正经撒娇的样子，林颀就吃这种超绝的反差感，那么严肃一个人，只跟自己服软，真的是完全拿她没辙。

“嘿嘿，辛苦姐姐了~”闫斐连招一套套打得林颀没脾气了。

地铁上随处可见带着行李箱的大学生，没有人说话，各个都在低着头看手机，似乎相隔于互联网两端才能够交流。

林颀捏了捏闫斐的脸，低声说道：“喂，睡着了？”

“没有呢。”闫斐闭着眼，贴着林颀的脑袋蹭了蹭，“怎么了？”

“太安静了，来聊聊天呗。”林颀卷了一缕闫斐的头发在手上把玩。

“哪里安静了？你听，风刮过去的声音，呜呜的。”闫斐应该是真的累到了，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一些，带着慵懒的味道，“嗯？你在薅我头发？”

“没有薅啦，反正你头发这么多，就是借一点玩玩嘛。”林颀没有放过她，“困了就先睡一会吧，到站了叫你。”

“嗯~”闫斐懒洋洋地回应着。

闫斐总是给人留下一种很坚强的印象，只有林颀知道，她真实的模样，也会感到疲惫，也会想要依赖。

在许多时候，林颀是比较需要帮助的一方，但是在一段感情中，她也希望对方能更多信任自己一点，依赖自己一点。

“我们这两天要确定专业方向，你们想好了要选哪个直接过来签字确认。”何文潇把专业防线确认表放在桌上，“但是我觉得我们专业的两个方向都不是很好，就业前景堪忧啊！”

王露之前就决定好了，麻利地在方向一后面签了字。

“露啊，你这就决定了？”林晨没啥主见，但是大腿是要抱紧地，“你选的啥啊？帮我也签一个呗，我就跟着你了。”

王露不管她：“你自己来写。”

“我没有笔啊！”林晨说的理直气壮。

刚好林颀推门进来，林晨一下盯上了这好好学生：“颀，借支笔呗。”

“啥笔？”林颀问候的话还没说，上来就这么一句，给人整蒙了。

“……”林晨反应快得很，“你骂我！”

林颀把包放在座位上：“请带着你的破梗滚啊！”

新的学期，又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