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炸雷响彻天边,雪亮银光映在别墅玻璃上,贺江横脱下外套随意搭在客厅沙发上,边解领带边冲林姨问道。
“清净呢,还在书房?”
“殷少爷在自己卧室。”林姨答道。
贺江横抬手看表,这才九点半,按清净的习惯这时候应该在看书才对,难道真的很不舒服?脑中闪过白天他难看的脸色,抬腿走上二楼推开卧室房门。
只见里面一片漆黑,床上被子里一团隆起正安静蜷着,细弱呼吸声浅浅传来,昭示房中人已经睡了。
门外一线光亮打在清净姣好侧脸上,照亮他殷红嘴唇和精巧鼻梁,随着呼吸鼻翼翕动,黑发散落在天鹅绒枕上,透着说不出的纯净安宁。
只这一眼,一股无名火直接从小腹往上窜,烧的他口干舌燥,合上房门,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片刻后随意披着浴袍推门而出,没有开卧室灯,就这么摸黑躺到床上,掀起一角被子,手掌带着目的性从睡衣底下爬进去,摸上细腰。
贺少不会委屈自己,想到睡梦中的美人迷迷糊糊被艸醒会是什么模样后,心底更加燥热,至于清净可能不舒服的事儿,早被抛到了脑后。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从床上弹起,反手拍亮床头壁灯,低骂道:“操!”
昏黄灯光下,清净眼下发红,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身子触手滚烫,整个人却像很冷似的窝在被子里不住发抖。
什么睡着了,这是烧迷糊了!
贺江横下床开门,冲廊下喊道:“林姨!打电话给黄医生,立刻!”
灯火通明的别墅内,男人看着体温枪上显示的三十九度二,眉头紧锁。
林姨喊人端进来一盆冷水,冲着床上昏睡的清净担忧道。
“黄医生过来还得有一会儿,殷少爷现在身子这么烫,不能再盖这么厚,得用凉水擦擦身,物理降温。”
King size的黑色大床上,清净仿佛一朵莹白干净的幽昙,深陷其中,散发着脆弱气息。
贺江横审美确实很好,黑色衬得美人玉骨冰肌,而此时双颊酡红,眉头微蹙面露难耐神色,竟显得有些妖冶。
他点点头,上前掀开清净身上的被子,把睡衣脱掉,又抱着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露出带着点点红痕的裸背,示意林姨给他擦身。
他烧的厉害浑身滚烫,此时一沾冰毛巾被冷得一颤,下意识就要躲,眸子还紧闭着,可人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挪去,口中溢出一丝难受呻吟。
男人见状干脆坐到清净身边,一手扣脖颈上,一手扣腰上强按在床上。
“继续。”
“是。”林姨就着这个动作,在清净的微弱挣扎中一遍遍给他擦背降温。
黄医生到的时候他的体温已经降了些,但人还未醒,得知他是淋雨后发烧断定是着了风寒,取出银针在大椎穴、曲池穴扎下两针。
“没有意外等会儿就能退烧了,醒了以后要是再烧就吃退烧药,没什么大事,注意保暖,多补充蛋白质,病人有些偏瘦。”
黄医生和林姨交代病情,贺江横坐在床边沉默地攥着清净细瘦腕子,轻轻摩挲。
美人脸颊冲左趴着做针灸,被子只盖到腰眼处,露出纤瘦上半身,一对突出欲飞的蝴蝶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汗湿的发丝紧贴在耳旁。
穿着衣服时感觉还好,脱了衣服会发现一个月前瘦了不少,那细腰感觉稍微用力就能掐断,一米七七的个子估计还不到六十公斤。
他养过的东西很多,红龙鱼、树形兰、金头闭壳龟,每一样都养的不错,可他新得小花瓶好吃好喝伺候着,怎么却还被养成了这样?
林姨说清净发烧应该是因为淋雨着凉,可他觉得一点雨不至于烧成这样,多半还是因为体质太差。
一通折腾过后清净体温降到三十七度七,眉头舒展开,呼吸不再灼热,时间已到凌晨,窗外暴雨如注,贺江横留黄医生在别墅休息后,抬眸看向林姨,眼里隐隐有些不满。
“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林姨迟疑了一下,回道“殷少爷吃饭有些挑剔,每顿饭盘子里的肉都不见少,我们也问过殷少爷喜欢吃什么好给他做,但他又说什么都行。”
贺江横黑了脸:“厨子不行就换,他不说厨房就不知道换着菜系做?”
“好的,那少爷您要不回主卧去睡?”林姨说着撕开一张降温贴,撩开清净额前的发丝,小心贴上。
“不用了,今晚我看着他。”男人拢拢睡袍打了个呵欠,冲林姨摆摆手。
清净一贯让人省心,哪怕生病了也不闹人,现在皮肤摸着已经不烫手,估计没什么大碍,主要是他也困了,懒得折腾一趟。
这场秋雨下得绵长,一夜未停,到了早上还隐隐有变大的趋势,一声闷雷将清净从昏沉里拉了出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晰,但身体仍感觉虚弱又沉重。暖黄色的床头壁灯正开着,他迟涩地眨眨眼,慢慢抬手从额头上取下一张水蓝色凝胶贴。
退烧贴?自己发烧了?怪不得昨晚好像有一阵子感觉周围很吵,只是那时候他感觉好累,怎么都醒不过来。
接着他转头看向身侧,被一张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贺江横。
闭着眼睛的男人比平时少了丝成熟凛冽,几缕黑发搭在额前,调侃他时总微微勾向一侧的唇角抿紧,呼吸悠长,看起来睡得很熟。
而这时清净才发现男人的手臂正搭在他腰间,压得他一动不能动。
贺少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主,他所谓的看护不过是偶尔伸手摸摸清净脸蛋,看看温度是否正常,像是用棉签蘸水润润嘴唇这种动作是没有的。
所以清净从昨晚睡下后到现在,滴水未进,喉咙发干,两瓣嘴唇干燥起皮,黏在一起都快张不开了。
等了半晌见男人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清净忍不住推开他手臂,撑起上半身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这个动作太大把贺江横吵醒了,他悠悠掀开眼皮见清净醒了,长舒一口气,直接把人捞进怀里,大手贴上额头,长长嗯了一声,哑声道。
“嗯——”
“还行,不烧了。”
接着抱娃娃似的把人按向胸膛,闭上了眼:“再睡会儿。”
眼瞅他又要睡,清净急了,支起虚软的手腕用尽力气撑向贺江横胸膛,他不想睡!他需要喝水!
慌忙开口:“我要喝水!”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愣住了,浅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无措地抬手摸向喉咙。
怎么,没声?
就在刚刚,他嘴巴张张合合,却没吐出半个字!费力地吞吞口水,再次尝试说话,依旧发不出声音,手指甚至摸不到声带振动,说不出话了?
感受着怀里人的动作,贺江横长眉拧紧,面上闪过一丝不快,松开手臂睁眼低头,见清净双手摸着脖子,满脸愕然,唇瓣张合,却只发出一点气音!
当即清醒了大半,伸手捏过青年下巴,抬起他的脸问道:“怎么回事?”
清净怔怔摇头,指了指嗓子。
贺江横掀开被子大跨步走到一楼,把还睡着的黄医生给拎了来:“他嗓子怎么回事!不是普通的风寒吗?”
黄医生今年五十有二,一大清早六七点钟被喊醒人还蒙着,手忙脚乱一顿检查,擦着汗得出了结论。
“探查发现喉咙黏膜发红水肿,初步判断小少爷是因为发热导致咽喉水肿,暂时性失声不是大问题,多喝水,注意休养,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清净闻言悬着的心放下来,还有什么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哑了更可怕的。
送走黄医生,贺江横给清净倒了杯水,靠在大床对面的沙发上点了支烟,深吸一口,语调有些无奈。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娇贵?”
清净捧着水杯灌了一口,一时搞不懂男人的意思,是埋怨自己给他麻烦了,还是在单纯调侃?垂下眼帘,默默埋头看杯子里的水波纹。
娇贵这个词,清净觉得是和自己不沾边的。
从小到大,在吃穿用度上他是最不挑拣的,高档餐厅吃得下,街边店里十五块钱一个的三明治也吃得下。
几万块一件的短袖和百来块钱的短袖也一样都能穿,富家少爷里,他算是最好养活的了吧?
但不论殷小少爷认不认,一顿早饭的功夫,这娇贵难养的标签就在贺江横心里坐实了。
厨子四五点钟起来忙活满满一桌子菜,如同林姨说的那样,他只挑着蔬菜和鸡蛋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桌上贺江横还没吃完,按照餐桌礼仪清净是不会走的,他静静坐在旁边喝水,忽然,一碗肉末蒸蛋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端起放到了眼前。
“吃。”男人言简意赅,单手支着下巴看向他。
清净有点懵,这是在唱哪出?
他眨眨眼盯着面前的蒸蛋,没有动作。发烧一整晚,今早半点胃口都没有……真的吃不下。
贺江横慢条斯理喝了口热茶,语气淡淡:“不好好吃饭身体怎么会好?清净,如果你是不喜欢这个厨子,那我们可以换一个。”
清净猛地抬头,视线瞟向厨房的方向,用力摇摇头。
厨房里的王叔手艺很好,人也很好,当初自己刚搬过来时心情不好,他每顿饭都换着花样用水果雕小动物逗他开心。
他想告诉贺江横,不是厨子有问题,可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江横看着他家眼巴巴摇头的哑巴美人,感觉有些想笑,故意冷着脸逗他:“摇头是不喜欢的意思?”
当然不是!
清净心里着急,伸手盛起一勺肉就囫囵往嘴里送去。
说实话厨子已经很尽心了,新鲜肉末剁的细碎用料汁腌过再蒸,但清净就是能吃出其中腥味,平时也就忍了,可今天吃到第二勺就感觉整幅肠胃都在抽搐。
忍不住偏头捂嘴。
“呕——”
直接吐了……
不止这两口蒸蛋,就连先前吃下的那点东西,全都喂给了地板。
“殷少爷!”一声惊呼,周围佣人们赶忙上来递水递毛巾,收拾地上秽物。
清净扶着桌角眼眶泛红,余光瞥过脸色有点难看的贺江横,心里有些慌,男人真的会把王叔辞退吗?
吐过后清净去卫生间漱完口再回到大厅时,餐桌边已经没人了,林姨告诉他贺少在楼上换衣服,等下要出门,司机正等在门口。
他想问问林姨,贺江横会不会真的辞退王叔,但说不出话,手机也放在楼上没拿,只能用手比划,指指楼上又指指厨房,在半空中用手指画了个问号。
林姨知道王叔跟清净关系不错,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少爷素来说到做到……殷少爷要是想留下王厨,不如再去跟少爷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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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