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衡都街头空无一人,一个黑色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房檐之上。
王将匪借着月色做掩护,潜入万芝堂。她早就打探清楚,万芝堂虽有两层,但只有一层存药问诊,二层只有账房先生和孙万能进出,想必万芝堂的账本定在其中。
孙万仗着自己知府小舅子的身份,在衡都耀武扬威,认为无人敢动他,所以每当打烊之后,他便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取乐,万芝堂也并未留有家丁看守,只挂着一把大铁锁在外面。
这铁锁是城中的老铁匠特制的,寻常人等打不开,但王将匪哪是那等寻常人,她自幼跟在王金武身边,这把铁锁对她而言,不过是小意思。
她撬开铁锁,溜进万芝堂,直奔二楼。二楼乍一眼看上去并无异常,不过王将匪仔细一瞧,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二楼面积比一楼窄上几分,但整栋小楼上下合一,这说明二楼定有密室。
王将匪看出靠墙的书柜那里是密室入口,她上前一推,果然打开了密室的大门。见如此轻松,王将匪摇摇头,孙万真是太张狂了,竟连入密室的机关都没有,他真的以为,衡都的这片天就永远不会换吗?
王将匪踏入密室,里面布置的分外简单,一旁的书案上放着纸笔砚台,八宝架上摆放着各式古董珍宝,奢靡至极。
王将匪对那些珍宝视若无睹,在密室一同翻找,果然找到了孙万的暗账,更令她惊喜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衡都赌场和钱庄的暗账。
范广虽然小妾众多,但正妻只有一个,从未换过。从前范广仕途晋升之时,范广之妻为他四处打点,出了不少的力,因此妻子在范广心中有一定地位。而孙万是范广唯一的小舅子,他也擅长经商,所以一直是范广的心腹,这衡都的生意,不论黑白,范广将大部分都交由了孙万打理。
孙万刚开始还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后来十多年过去,在衡都的日子一日比一日舒服,孙万也放松了下来,他懒得东奔西跑,便将这些账本都拢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大本营中,没想到今日倒是便宜了王将匪。
王将匪随意翻了几页,那些暗账中的记录触目惊心,难以想象衡都官府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王将匪知道,若是将这些账本送到京城,单凭范广贪污数额之大,足以诛了范广九族。可她在衡都这些天,也发现衡都不仅范广如此,想必其他官员,不论文武,也定有和范广一样的狗官。就比如那城总兵黄肖,若没有他包庇,范广绝不敢如此嚣张!
若现在将这些公之于众,线索估计就到范广这止了,并不能将衡都的蛀虫都连根拔起。她之前因为陆清安的话,也去打听过,如今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常达为官清流,刚正不阿,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深受皇帝赏识。如无意外,今年的监察御史定是此人。
王将匪略一思量,便已打定主意。她将账本揣入怀中,正要离开密室,余光瞥见那些古董珍宝,又停下了脚步。
她可是土匪,哪有放过这些的道理?
王将匪将那些珍宝一扫而空,下到一楼,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来时她便想好,要一把火烧了这万芝堂。
她既已拿走账本,若不毁了万芝堂,明日孙万就会知道账本被偷,定会有所对策,所以,她不能打草惊蛇。只要万芝堂付之一炬,孙万只会以为账本也一起化为灰烬,依他这般张狂性格,也不会再往深处想。
是了,在衡都,就算和他孙万有仇,也绝不敢和知府抗衡。范广,就是衡都的天,谁敢和天过不去呢?
王将匪吹起火折子,烛影绰绰,照亮不远处的药柜。那处药柜里的药材只有万芝堂有,王将匪要扔掉火折子的手又停下了:如此烧掉,实在可惜。
她犹豫了一瞬,下定决心,快速将那些药材收拢,打成两个大包,扔到外面,然后取出火折子,看了眼外面的夜空:
今夜月色正好,适合放火。
烈火熊熊而起,王将匪扛起那两个大包,消失于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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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被人劫了花轿,还喂了“毒药”后,赵富就失眠了。
他是找过好几个郎中,郎中也告诉他,五灵脂不是毒药,只不过是老鼠屎,恶心是恶心了些,但是对身体无害。
他知道五灵脂居然是老鼠屎后,连连呕吐,好几天都没吃下饭,人也瘦了两圈。
那可恶的混账东西,居然给他吃老鼠屎!!!
赵富进不了食,一吃就吐,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难道说那药里确实有毒,让人吃不下饭,最后活活饿死?
赵富睡不着觉,胡思乱想,想到这个可能,登时坐不住了:不行!他要找个郎中看看!
赵富和孙万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他知道万芝堂的一位坐堂老大夫医术高明,就住在万芝堂附近。反正他也睡不着,便起床穿衣,向着万芝堂匆匆赶去。
刚进了万芝堂那条街口,便看到不远处的万芝堂燃着火光,一个身影从万芝堂翻出,还把两个大包拖了出来。
赵富一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人就是纵火的贼人!偷东西不说,还要毁尸灭迹!
王将匪第一次纵火,没有经验,被烟呛得直咳。摘下面罩,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认真在脑海中总结着经验教训,却然察觉到不远处的气息——
赵富看到王将匪的长相,大惊失色:这不正是劫了他花轿的那个混账东西么!
他刚要高呼,一枚石子破空而来,直击他的脑袋,赵富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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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李悬壶打着哈欠,慢吞吞地来到门前,准备开门迎客。
他刚一推开门,却发现院子里有两个大包,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李悬壶愣了一瞬,那点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凑近一看,发现大包上还贴着一张纸条:
万芝堂的药材,知你心善,送你了。切记,马上炼成药丸,不要留下痕迹!
李悬壶看看药包,又看看字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没管那两个包裹,推门出去,准备先吃早点。
刚走上街市,便听到行人的议论声:
“你们知道吗?昨夜万芝堂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东西都烧没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万芝堂啊!”
“当然是真的,哎,要不是官府裁撤城兵,少了夜间巡视,说不定万芝堂还不会烧成这样!要是找不出那纵火之人,估计孙老板要自己承担这损失了。”
“纵火之人?你是说有人蓄意纵火?”
“是啊,听说昨夜有人看见那纵火之人从万芝堂偷了药材出来,估计是孙老板的仇人,借此报复孙老板。”
“既然如此,那不就好办了,只要找到那药材在何处,不就能抓到凶手了嘛!”
“谁说不是呢!谁不知道范知府心狠手辣,那贼人要是落到他手里,定没有好果子吃!”
李悬壶原本听着几人的闲谈,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们说的那两个药包,不会就是他家院里的那两个吧!虽然说他不是那纵火之人,也没偷东西,但若是真搜查到仁和堂,证据确凿,他也百口莫辩呐!
想明白这一点,李悬壶背上生出一股冷汗,一点也不饿了,转身往回跑去:怪不得那人让他赶紧炼成药丸,原来是这样!不行,他必须赶在官府查到之前,将那些药材毁尸灭迹!到底是谁,这般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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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的日光照入房中,床上的少女被阳光晃醒。
王将匪坐起身,舒服地伸个懒腰,门口传来敲门声。王将匪以为是王将石叫自己吃饭,便道:“等一下,马上就好!”
她匆匆穿好衣服,走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的是陆清安。
她愣了一下,不知这一大早,陆清安找她何事。虽是疑惑,但还是将他请了进来。
陆清安扫了眼王将匪扬起的嘴角,问道:“心情很好?”
“那当然!”王将匪笑道:“做了件大事,心情自然不错。”
陆清安顿了顿,突然道:“万芝堂,是你烧的吧?”
王将匪一听,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向陆清安,见他面色平静,并无波澜,她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清安看她面露惊诧之色,没有言语,起身推开窗,窗外熙熙攘攘,热闹之声传来,他道:“外面已经传遍了,昨夜万芝堂火光冲天,这把火烧了几个时辰,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
王将匪点点头,爽快承认:“没错,是我烧的。”
陆清安见她如此坦荡,叹道:“你做事太直接,不考虑后果,这般冲动行事,很容易将自己搭进去。”
王将匪却不以为然:“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我管不了那么多,做我想做的,无愧于心,便好。”
她话音刚落,房门猛地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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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