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父女组 第99章 第 99 章

圆月高悬，鸦黑的天幕似要倾覆住整个江户。

被拉扯出的意识及时归来，熟睡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伴随而来的的是剧烈的耳鸣。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裳，脑袋沉痛，她下意识摸了摸枕边，触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件。

将发夹握在手心，阿梨稍微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慢慢放下。

她刚刚梦到了一个很恐怖的人，但现在却也怎么回忆不起来他的样貌，连梦的内容也记不清了，像是有什么在阻挡着她。

那人给了她很强的既视感，就好像她曾经见过，但她确实不认识他。

回想过去，阿梨可以确认她过去从未见过带着如此浓烈的毁灭欲的人，那人带给她的感觉让她的心脏到现在还在剧烈跳动。

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两点，一想到还要早起上班，阿梨突然就佛了。

一个只在梦里出现过的人，哪能比得上上班重要。

卑微打工人表示自己不配。

平复了一会，保守起见，她爬起来给自己贴了几张辟邪、净化的符后又钻回被窝，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里，再不去想梦里的事。

树影婆娑，隐匿在夜色里的力量感受到目标的沉睡立刻悄然接近，无色无形的触手触碰到少女后开始缓缓扯动，想把她扯进另一个时空，只是它刚一动作就被无形的屏障弹开，被烫的激烈挣扎，然后迅速躲回异时空里。

这一切剧烈的活动在现实中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风依旧轻轻的吹，树依旧在慢慢摇，没有一片叶子、一粒灰尘受到影响。发生的一切无痕无迹。

但这些常世看不见的动作在一些特殊的人眼里却是十分明显且激烈的……

突然，阿梨隔壁的土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爬起来去阿梨房间看了一眼，见女儿无事安心睡着，疑惑的挠了挠自己脑袋又回自己窝里。

好吧，还是有敏感一些的人能察觉到，但是如果土方能来早一点，能够看到鬼怪的他，大概也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狛子，你大晚上闹腾就为了来看这个？”屋顶上，阿音顶着阴郁的黑眼圈看向小狛神，眼里的怨气翻天，像是下一秒小狛神没有给出合理的理由就会给它一套“爱的教育”。

“汪！”狛子叫了一声以示肯定。

他大老远就感应到这边有奇怪的动静，一想到自己亲爱的加餐人在这，担心她的安危，就忍不住过来看看。

“……”阿音忍耐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拎起小狛神，一手指着屯所骂道：“你大半夜就是因为这个打扰我美容觉的？她不一定有事，但我要是变丑了，谁给你赚狗粮？”

说罢，还有些不解气，拎着小狛神使劲的晃了晃，像是想把它本就不大的小脑瓜子里的水给摇出来。

刚刚屯所发生的一切她也看到了，虽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甚至这一次的动静比以往都大，但是她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小徒弟，毕竟真遇到麻烦了，阿梨光用验力冲都能给对面冲死。

这种情况下，她担心的应该是对面施展时空异术的人。

施展禁忌之术，且屡次不成，受到的反噬应该不小吧。

想到这，阿音又不免有些埋怨阿梨，搞这么大的动静，要是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就麻烦了，到时候还要她这个老师来给她擦屁股。

“姐姐，别生气了。”百音把狛子从阿音手上解救下来抱在怀里，脑袋困顿的靠在自家姐姐身上，柔软的乌黑发丝顺着搭在了阿音的肩膀上。

“她没事我们就回去睡觉吧……好困。”

阿音看了窝在百音怀里开始打哈欠的小狛子半晌，揉了揉发皱的眉心，无奈叹气：“好吧，回家……”

二人一犬往回走，只是路上遇到了两人延长她们回家的路程。

来者还是熟人，茶色短发的男子身着蓝白狩衣，气质儒雅随和，另一个男子黑色长发侧搭在肩上，纯黑的狩衣绣着暗纹，手中折扇轻摇，显得雅痞味十足。如果他不是在冬天摇折扇的话，阿音可能会觉得他是个贵公子，但现在，阿音只觉得他油饼。

看了一眼他们头顶上飘着的式神，阿音忍不住调侃道：“呦，这不是晴明和道满吗，大半夜睡不着出来遛式神？”

闻言，晴明微微躬身礼貌开口：“呵呵，阿音小姐说笑了，我与道满也是偶然相遇，又都察觉到这边有一些异外之物，秉承着阴阳师该尽的责任，所以结伴过来看看，不过……”晴明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向她们先前来时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有别的惊喜。”

“是吗。”

闻言，阿音轻轻挑眉，她倒是不清楚这两个敌对的家伙是什么时候这般亲密了，还能一起结伴同行，若放在以前，这两个家族恨不得给对方捅刀子。只是……她和妹妹失去神社的这段日子好像错过了很多乐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长时间退游，回游才发现游戏已经更新了好几个版本，早已不是她过去认知的那个游戏了。

“你们所言的异外之物也早已被解决了，诸位还是请回吧。”

阿音不动声色的把妹妹因为困意快要歪倒在路边的身体扶回去，想起他们所说的“惊喜”语气淡淡：“那里并不存在什么惊喜。”

“此话怎讲？”晴明微微皱眉，他此行确实还有别的目的，但对方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先一步开口。

“字面意思，她是我的弟子。”

道满有些可惜，到也没太大反应，他今日的目的本来就是异外之物，解决了就解决了，至于这个人才，他也没多大心思，毕竟他们家族是世代有名的阴阳师门楣，家族里也不缺人才。

倒是晴明，略有不甘，到底没说什么。

虽然他家缺人才，但也不至于和别人抢，最后他只得遗憾开口：“好吧，那我们不多叨扰了。”

后面阿音又陪他们商业客套了两句，然后拉着妹妹回去补觉。

路上，百音顶着困意忍不住问她：“他们公家人在武家地界这么活跃的吗？”

“这谁知道？”阿音无所谓道，巫女向来不问世事，为的就是静心修行，提升阶位。

但现在，她和百音都从曾经端坐神社之上的“神子”沦为鄙视链底端的“市子”了，落差不可谓不大。

偏偏妹妹不但不觉得耻辱，还一天天摆烂，既不上班缓解家务又不专于修行磨练自身。

低头看着困的贴着她，把自身一大半重力都压在她身上的百音，阿音就气不打一出来，抬手给了百音一个暴栗，成功换来百音的痛呼。

“你一天天就知道看电视玩游戏，也不修行，什么时候才能立起来啊，你看看阿梨！她都快超你这个老师八条街了！”

“作为老师，被徒弟超过我很欣慰啊，超过就超过呗，而且你拿我和那个怪物比，有可比性吗？”百音被姐姐的暴栗敲得瞌睡虫跑了，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丝毫没有悔改。

姐姐一看她看电视就觉得她什么都不干，那家里的地是谁扫的？衣服是谁洗的？饭谁做的？

她其实也能理解姐姐的焦虑，但是理解不代表接受对方的指责，于是反唇相讥：“阿音你天天都这个样子罗里吧嗦的话，会早早变成老太婆的——”

阿音气急，忍不住踢了她屁股一脚，百音被踢的一个踉跄，稳住神子后，看着阿音的小腿不甘示弱的踢了回去。

阿音见她敢还手，一手指着百音就要打她的屁股，百音哪敢再留，扔下怀里睡的香甜的小狛子就跑，气的阿音在后面边追边喊：“你给我停下！”

“才不！我又不傻，停下挨你打吗？”百音头也不回，虽然宅了那么久，但她的运动能力丝毫没有退步，倒是阿音，因为长期陪酒久坐，运动能力明显下降，追了没一会就气喘吁吁，但依然坚持不懈的想追上妹妹。

“汪唔——”被扔下的小狛子清醒了，看到跑远的主人们，焦急的迈着短腿在后面嗷嗷追。

一时间，寂静无人的街道到有些热闹，充斥着“你别跑！”、“我就跑！”和狗叫。

走远的晴明听到这边的动静，看向同样望过来的道满，迟疑道：“巫女……都这么活泼吗？”

道满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状态，乌扇掩唇，语气懒散，里面满是不在意：“谁知道呢？看来黄龙巫女沦落到现在还没复起，也不算毫无原因吧。”

晴明听着友人刻薄的的话语，劝阻地开口：“别这么说。”随后他一手指向在漆黑天空下屹立的终端塔，解释世人知晓不多的内情：“那里，曾是她们曾经的神社所在地，但天人来了之后，守护龙脉的巫女就被驱逐出曾经的家了，后来终端塔建起，龙脉被抽取用作能源，被天道众霸占了，她们和狛神也回不去了。”

道满闻言略微皱眉，想起前任刚入侵的时候，大奥里的人是如何快速投降出卖国家的，忍不住讥讽：“武家到也不过如此……”想到更加无能的公家，道满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什么呢？说公家就能解决这一切？

算了吧，天皇如果真的有用能被下克上这么多年？公家里的蛀虫，也不比武家少，说不定到时候滑跪的还更快。

无论是公家还是武家，那些掌握权利和财富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底层人民日益艰难的生活，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的富贵。

虽然这么想有些大逆不道。

那些尊王攘夷的，又有几个是真的“尊王”？大部分都是打着名头趁乱为自身谋利的，没几个为家国着想。不说大的，光就在江户，每天都有人因为所谓的“攘夷志士”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们阴阳师祖祖辈辈为天皇尽忠，算是公家人，但除除邪祟算算国运也没什么用了，又不可能带着式神去和枪炮舰船拼，那不等于去给天人送人头。

他们的失败，是因为他们的落后，技术的落后，思想的落后。

一时间，一种难言的无力感涌上二人的心头，今日的巫女姐妹未必不是将来的他们。

晴明察觉到他也沉重下来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想太多，我们只要做好职责分内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以后慢慢盘算。江户人那么多，总有贤明之人的。而且国运也不是完全衰落，还有生机。”

“……嗯。”

确实如他所言，江户还有人在试图挽回。

……

天道众秘密实验室，#7 108区。

这样的实验室有很多，遍布宇宙，里面研究的也大多和阿尔塔纳有关，主攻的课题也多为将阿尔塔纳作为能源运用。

不过这个实验室不一样，他的课题——是永生。

有着相同课题的实验室，一共有两座，一座在江户，一座在天道众总部的飞船上，里面的实验对象多为动物和人，研究出来的成果也是服务于天道众上层。

拥有了至高无上权利和数之不尽财富，人就会开始追求无限的生命。

与总部的实验室不同的是，这个实验室是因为一份“不动产”而建立在此的。实验室分为两部分，地上与地下，核心区在曾经的地下水道里——也是“不动产”的核心。

如果土方来到这里的话，大概会惊讶：“这不是我上次看牙的地方吗？”

这座建筑过去是一座牙科医院，由于一次突发性动植物“暴乱”而被天道众注意到，然后被买下改建。

“这就是你说兼容性很高，且没副作用，里面也没有【因子】的长生药？”带着斗笠，全身黑袍的天道众看着手里的试管里的浓稠的透明液体，皱眉看向他对面的实验人员。

“是的，大人。”实验人员恭敬的低着头：“您手上拿着的是最新的研究成果M14，是我们花了半年从此处大部分生物中提炼出来的。但不是完全品，我们发现它能够在短时间内能奇迹般飞速愈合伤口，适用于动植物，还可以用于战场上的特效药……”

只是实验人员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天道中高层打断：“那完全品呢？我们只需要能实现长生又没有【虚】的因子和副作用的长生药！而不是一个只能上供战场的特效药！天道众不缺类似作用的特效药，你们实验了这么久就搞出这么个玩意儿吗？！废物！”

“不是的，大人，浓度不够，机器的精密程度还不够，最理想的情况是浓度足够的情况下凝成结晶，量变达成质变，就能实现长生的作用，我们已经用实验证明它是有延长寿命的能力的，还需要进一步的提取，不断重复，一定可以实现长生的！”实验人员再也保持不住恭敬，眼里带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疯癫与兴奋看着高层，或者说，看着高层手上的M14。

高层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实验人员，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他的肩，仿佛刚刚的疾言厉色不存在一般：“好孩子，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届时，记得第一个通知我啊，我可是很期待你的作品呢，呵呵。”

“是、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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