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第一缕柔暖光晕洒落竹屋,映得翠色盎然。三两鸟儿落在屋前啁啾,一跳一蹦,甚是欢畅。
羽凝余光瞧见,喃喃道:“让我进去陪你坐坐可好?”
“也好。”风砚之将手搭在羽凝的肩头,揽着人走进了竹屋。虽说瞧着恬淡,可竹屋对于处处讲究的风砚之而言,还是太过简陋。
羽凝四下观望了一圈,情绪瞬间低沉,惭愧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受苦……”
话未说完,风砚之温热的手指抵住了羽凝的唇,“傻瓜,不是你的错。”
羽凝试图伸手去够她的手,风砚之忽而俯身下来,两瓣柔软的温唇贴上了羽凝半张的樱桃小口。
软绵绵的触感令人身形一颤,随即羽凝呼吸凌乱,伸出胳膊用力环住风砚之的脖颈,脚尖微微点地纵起,贪婪的紧贴着那一份温存。
风砚之直接带着人倒在了一旁的桌案,一条灵巧的小蛇肆无忌惮的探入贝齿间游走,羽凝一双眸子秋波婉转,虚离的凝视着她的鼻尖。气息交织一处,脸颊满是和暖的橙黄色光晕。
唇齿间尽是风砚之残留的檀香气息,羽凝不舍的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腔,小手挂在她的脖子上不肯松下。
“我躬着背很累的,”风砚之宠溺的笑笑,“方才凝儿不是说,要对付外头那个,你可知她的实力?”
羽凝羞赧的松了手,拉着人并肩坐着,“我记住了来此的路,也看到了她破结界的办法,我伺机带你逃出去,可好?”
风砚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莽撞,还是傻乎乎的。今日带你来的,是羽澜祎。那日你在清风殿见到的,乃是泫沄尊者,神界至尊,亦是我的顶头上司。我都招惹不得,你还想反了她?”
羽凝迷迷糊糊的,震惊又茫然,蹙眉望着风砚之,不解道:“所以她和我母…羽宫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何缠着羽宫主?又为何关着你?”
“她二人实为一人,羽澜祎是泫沄的一魂两魄与雪魄剑灵合二为一,又得了她受伤之际的精血温养而成。神有三魂,所以本质上,羽澜祎便是泫沄的一部分。凝儿不必顾虑我,她盯上了你的天资,好好听她的话就是。”
风砚之将人环在自己的臂弯里,柔声解释着。
“那,如此说来,羽宫主并非**凡胎?怪不得,雪魄那么听她的话。可是,她方才告诉我,御天诀只能让你飞升,可她也好,那个尊者也好,都想带走我。如此,你怎还这般无所畏惧的呆在这?”羽凝小小的脑袋里问号已经装填不下。
“她的确算不得凡人,所以才有了血脉奇异的你呀。一口一个羽宫主的,你和她处的不好?神尊无人敢惹的,凝儿,你记得把卖乖讨好的本事都使出来,我不吃醋的。”风砚之故意避开了羽凝的问题,只言语逗弄。
羽凝瘪了瘪嘴,气鼓鼓道:“别岔开话题,她对你什么安排?我才不无缘无故讨好人,管她什么尊者,若是伤你,我…”
“你怎样?”清冷中透着森然的话音如平地惊雷,炸响在羽凝的脑袋里。
羽澜祎不知几时闪身进了竹屋,羽凝回眸望去,那吓人的紫瞳正凝视着她,将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说好的今日是羽澜祎,晚上这人才现身,怎还不作数了?
风砚之藏在袖子里的手扯了扯呆愣的羽凝,拉着人恭敬地站起身来,传音道:“快起来,跟人回去。”
连风砚之这个霸气侧漏的妖君都这般恭谨,羽凝一时手足无措,只觉得身前站了个吃人的恶魔。
泫沄缓步走近,视线扫了一眼羽凝,令人当场呼吸一滞,瞬间石化。本来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母女的关系并无多少畏惧,可如今被羽澜祎和风砚之轮番吓唬,竟愈发胆怯了。
泫沄并未为难她,反将目光定格在了风砚之身上,“闻予,答应本尊的可还记得?”
风砚之躬身一礼,轻声回应,“尊上放心,闻予记得的。”
泫沄似是颇为满意,嘴角微勾,朝着羽凝调侃,“你想怎样,怎不言语?”
头顶的寒芒似悬着的一柄利剑,羽凝强忍着身前的压迫感,舌头险些打结,怯怯道:“羽凝口…口不择言,不怎样。”
“见缝插针,引诱人带你来此,既已得偿所愿,可知眼下该做什么?”泫沄审视着羽凝,话音依旧清冷如终年不化的冰山。
该做什么?羽凝大脑一片空白,广袖中的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正在踟蹰之际,风砚之识海传音,“你答应了她什么,还是她要求你什么了?快回她话,她是个急脾气。”
“我…我记不得了。”羽凝委屈巴巴的回应着风砚之,“怎么办,都是你吓唬的我,昨日我还不怕她的。”
“先离开这儿,让她带你回去。我不知你们聊了什么,如何帮你?小祖宗,快说句话应付应付也好。”风砚之的语气满是忧心,仿佛下一秒羽凝就要被一掌拍死一般。
“回…回去,”羽凝结结巴巴的吐出了两个字,声音颤巍巍的。眼前人沉默不语,羽凝心底发毛,忽而想起昨日那人走前的一席话,赶忙补充,“还,还有习剑。”
“知道还不去?”泫沄终于开了口,语调上扬,透着些许不满的催促。
闻言,羽凝顾不得身侧的风砚之,拔腿就往外走,将方才的结界忘了个一干二净,一脑袋撞了上去,弹出去好远。
身后的泫沄投来一道略带嫌弃的,关爱傻狍子一样的目光,挥袖给人散了结界。
羽凝什么也顾不得,更不敢回眸去瞧,一溜烟窜回了凌霄殿。警觉地打量了四周,确认那人没跟上来,才敢大口的喘息,平复方才受惊的小心脏,暗骂自己“怂包”。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虽然羽澜祎也是个清冷脾气,可二人说话的语调是可以区分的。即便是同样不识烟火的容颜,羽澜祎也比这位多了一丝人气儿,震慑的威严远不如她。
情绪安稳下来,羽凝想起方才的应承,便要乖觉的习剑。正欲召唤雪魄,才木讷的想起,那剑被羽澜祎收走了。手里无剑,拿个鬼鬼练剑。她半叉着腰仰天长叹,自问命苦,好端端的招惹了一个大魔头。
思忖良久,她灵机一动,飞身直奔宫中长老柳长风的西隐峰。阖宫上下,羽澜祎是剑修,柳长风也是剑修,自创折柳剑闻名,别看名字文邹邹,杀伤力极大,一剑出,寸草不留。
天色方明,晨起正是弟子们练剑的好时辰。羽凝飘然落在峰顶空场,一众弟子倍感新鲜,带着好奇朝她见礼,“见过少主小师姐。”
羽凝含笑点头,柔声问,“诸位谁知,柳师伯何在?”
“师尊在后头,我带少主去。”一身着水蓝色弟子服,腰间挂着玉牌的男子面带笑意的出列,伸手引着羽凝前去。
这人该是柳长风的亲传大弟子,虽修为仅在元婴,年岁大抵和羽澜祎相当。羽凝颔首,“有劳师兄。”
不多时,这人便引着羽凝入了山林,前头一身银灰色袍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林中饮酒。领路人拱手退下,羽凝缓步近前,躬身一礼,“拜见柳师伯,冒昧叨扰,望师伯恕罪。”
那半躺在树杈上的人闻言回眸一瞧,“什么风把宫主的宝贝姑娘吹来了?这是还我的酒来了?酒呢?”
羽凝有些尴尬地讪笑两声,“师伯恕罪,羽凝给您赔灵石可好?丹药也行的。今日斗胆来此,想求师伯赐教。”
“不要不要。人生得意须尽欢,只有酒才是我的知己。宫主剑法卓群,你不与她学,找我作甚?”柳长风闷了一口酒,将胳膊枕在头下面,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个就是幼年时也从不出门的小少主。
“师伯,要不您舍羽凝两坛酒?这苦衷喝醉了才敢跟您说。”羽凝抬眼瞧着这个看热闹的师伯,抖了个机灵。
“罢了罢了,想学也成。我的规矩,一坛酒教一招,学不学?”柳长风飞身自树上落下来,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
“学,劳师伯赏个剑,我的剑被宫主收了。”羽凝故作委屈模样,但答应的甚是爽快。
折柳剑一共九招,当日羽凝被人灌了九坛子酒水,半醉半醒的,迷迷糊糊的让这不靠谱的师伯指点了一整日的剑法。大晚上跌跌撞撞的回了凌霄殿,脑子里一片混沌。
在大殿内打坐的泫沄早就闻见了酒气,羽凝不知,这人对酒水的厌恶,远胜羽澜祎。
等她迷迷糊糊的闪身入殿,刚迈了一步,就被一阵冷风给顶了出来,“外头呆着。”一阵飘渺的,带着愠怒的话音传出,令羽凝清醒了些许。
得,这就被人赶出来了。羽凝四下望着,喝了酒的她只想睡觉。思忖良久,她想起了紫陌,拔腿便去找她,到了门口便“铛铛铛”的砸门,“姑姑,姑姑开门。”
听得响动,紫陌快步开了门,羽凝歪着身子就扑了过来。紫陌见状赶紧将人扶住,“这又是怎么了?怎喝成了这样?”
“她,她把我赶出来了,姑姑,我想睡觉。”羽凝半倚在她身上,意识游离的咕哝着。
“好,睡觉。今夜睡姑姑这儿。”紫陌格外心疼的扶着人躺倒在床榻上,拧了个凉帕子给人搭在额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