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温珩这次没有从大能的书里找到答案。
按理说,徒弟一般都是十岁左右的少年郎,碰到这种事情的概率不应该很高吗?为什么大能没有探讨过这方面的事情呢?
于是他去问大师兄,大师兄想了想道:“他来得早,三个月后他就去了丹堂,丹堂么,还需要我教什么?”
说的也是,但难道要他找个丹堂的长老来给仲瑨说这些事吗?
算了,仲瑨脸皮薄,不可。
他又去问二师兄,二师兄呵了一声,道:“他一进门就知道要学些什么花样去哄骗师姐师妹,还需要我教这个?”
有理,仲瑨乖巧,与之不同。
思来想去,章温珩还是决定就近看着徒弟几日,首要避免他和何歇雪的相处。
于是在饭堂吃饭的时候,章温珩拉着虞仲瑨到他的小饭堂那去吃,偶尔几次碰到何歇雪邀约虞仲瑨,虞仲瑨也规规矩矩按着他的说辞婉拒了何歇雪。
他则盯着何歇雪上下扫视几眼,越看越觉得,徒弟心思歪,不能全怪罪徒弟,毕竟何歇雪如今身量还未长开,确实像个柔弱的小姑娘。
“歇雪啊。”
在一次虞仲瑨婉拒之后,章温珩叫住何歇雪,温声建议:“虽不知你有形堂具体如何锻炼,但我认为你如今还是个少年郎,平日里还需多加些营养,若是你那处的肉食不够,也可过来小饭堂这拿一些回去吃。”
吃多些,长壮实些,虞仲瑨想必就不会认错了。
何歇雪双眼发亮,兴奋地点了点头,转头便去问虞仲瑨:“你最近同你师尊考虑择堂的事,是不是考虑了有形堂,不然温黛仙君最近缘何如何关心我,每每碰见的时候,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起码有一刻钟,若真有此意,也不需他嘱咐,我一定会好好关照师弟你!”
虞仲瑨乐得看戏,添油加醋道:“或许是的,师兄既然崇敬师尊,不如趁此机会,多在师尊面前走动走动,也能多交流交流,岂不美哉?”
何歇雪一拳击掌,赞道:“美啊!”
章温珩不知徒弟的心思,只是何歇雪近来愈加汹涌的热情令他更加的头疼,只觉得自己此举可以在师道之路上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等到他日后带得仲瑨有成,自己闲来无事,必要总结一番这些年的教徒种种,顺便再向自己的师尊提个建议。不仅徒弟需要教诲,师父这一道也是需要有人引导的,应该再立一堂,名唤师堂,让那些即将结婴的同门们进去学一学,这样才能让师道之炬火绵延不息。
而在章温珩的深思中,他的生辰也到了。
不过他要给仲瑨上课,师兄师姐们也有自己的修行要做,于是便像去年一样,齐齐约在了晚上,到他的疏竹院一聚。
一如他所想的那样,来的人是四个师兄师姐并一个师弟徒弟,他别的不担忧,只期盼这些人看着还有两个小孩的份上,别拿出太惊世骇俗的礼物来才好。
院子里早早地摆上了一张大圆桌,章温珩还在周围布下了隔音阵,以免自己院子里的动静吵到别人,然后便要从自己的储物囊里掏出从饭堂那取来的饭菜,刚摆出一道,便听到妃琼进门后的惊呼。
“等等,小黛!先把桌子借我用用!”
章温珩手僵在半空,有些不忍地瞥向桌子,果不其然,妃琼拍拍手,便从储物囊里掏出了一大篮子的糕点,急声嚷嚷道:“寿星快进去,先别出来,不然就不惊喜了!”
章温珩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糕点,壮士扼腕般地走进自己的书房。
谢谢师姐,你要是就那样把篮子搁下,我可能现在惊完后还能喜喜。
他坐在案几前,桌上换了一张新作的画,墨已经干透了,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墨香,上面仍画着一个束冠的男子,仍是没有五官。
章温珩敲着笔,画了一道剑眉,又觉得这眉毛太过粗犷,不满地涂掉,又将这张纸扔进储物囊里。
看来还得再借几本新的画集来看看。
外头妃琼和沈绿还在就糕点的摆放问题争执,妃琼认为应该一个字一个颜色的糕点,这样显得大方又美观,而沈绿觉得应该一个字摆上五六种颜色,显得花团锦簇,寓意师弟日后的生活百花齐放、锦上添花。
谢谢六师兄,改明我也向师尊建议,让我们人人头上加一顶同道号颜色一般的发冠,方便师尊辨认,也让你日后的生活一鸣惊人。
陆陆续续的,剩下的师兄还有师弟仲瑨也都到了,仲瑨进门便问了句:“不知师尊何在?”
妃琼正和沈绿抢一块糕点,闻声回道:“里头呢,等等咱们摆好,就叫他出来!”
棠紫也叫道:“师兄别出来!我也要摆些东西!你不准偷看啊!”
大师兄笑道:“我说你一路过来怎么把你那个袋子抱得那么紧,还不准我们看,合着在这候着呢!”
他们嬉嬉笑笑,闹作一团,想来便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是为了他准备的,这样的热闹,也是为了他而掀起的。
可是他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难受。
其实生辰这种事情,他自己是挺看重的。
小的时候,家中只有他和爷爷两人,生辰的时候,爷爷便给他煮一碗长寿面,面里摊开一只荷包蛋,煎得脆脆的蛋白裙边,中间拱着一颗油黄的芯,旁边挂着两颗青菜还有半只黄澄澄的烧鸡腿,笑着祝他又大了一岁。
而再大些,认识了蔺疏,那个人虽然一副你生辰与我有什么关系的样子,但是每次还是会挖空心思给他备一些小玩意,权作礼物。
他印象最深的是来仙门的前一年,蔺疏端了一盘说是做成老鼠形状的寿包送给他,他当时指了指老鼠口里喷出的豆馅,问他:“吃了之后,会像它一样,口吐黑沫吗?”
蔺疏恼羞成怒,将盘子塞到他怀里,哼了一声,道:“爱吃吃,不吃拉倒。”
章温珩自然是吃的,不过捻起一只老鼠,看到上面塌陷的鼻子,又笑着问:“诶,蔺疏,你说这老鼠,怎么长了个猪鼻子呢?”
“你还能长个猪脑子,怎么不容许别人标新立异?”蔺疏挑了挑眉,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昙袖捏的,你问她去。”
蔺昙袖那会还是一个圆滚滚的胖崽子,与如今的棠紫也差不了许多,她从厨房里跑出来,脸上还沾着被火熏出的痕迹,在蔺疏的斜视下,围着那只猪鼻子老鼠转了一圈,正义凌然道:“这一只不是我捏的,我捏的是用红豆做的眼睛,哥哥是用黑豆,珩哥不要信他!”
然后蔺昙袖就被蔺疏追着打,章温珩窜上树,将蔺昙袖一起拉到树干上,看着不会爬树的蔺疏在下面气得瞪眼。
“行,看这树干能撑你们这两头猪到何时!”
而他抱着蔺昙袖,快活地晃悠着腿。
但是后来他入了仙门,便不再有人如此仔细准备他的生辰了。
头几年的时候,周围人对他都是淡淡,他笨嘴饶舌也不会讨人欢心,而师兄师姐们也不怎么过生辰,他来这仙门头一次过生辰,还是去年庆祝他结婴的时候,他说漏了嘴,他们才顺势把庆祝宴办成了生辰礼。
他其实很欢喜生辰这日有人愿意为他花心思,毕竟有人看重的这日,才叫生辰,无人记得的这日,不过是个寻常的夏日。
可他们的热闹又总会让他有些黯然,毕竟他曾设想过,年复一年,无论他身居何地,这个热闹的日子,总会有一个人一直陪着自己过。
只不过此时此刻,那个人已然远在天涯了。
若是蔺疏在便好了。
章温珩摸了摸自己案几旁的那把佩剑,忍不住想,若是蔺疏在的话,他又会送什么给自己呢?
按着他往年送的礼物,想必一定别出心裁罢。
章温珩:若是蔺疏在便好了。
虞仲瑨:阿嚏,谁骂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