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四禾把三山叫到外面单独谈话。
“说吧,关于昨晚的事情,你在安的什么心。”
“昨晚?什么事啊!”
三山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一脸的纯真。
四禾眯下眼睛,瞪着他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装傻充愣了,当然是故意让江素梅知道她女儿当年就是在那条隧道发生意外的事!”
三山见自己的意图被她知道了,不由得咧嘴轻笑。
清晨的风很凉爽,把三山额前的头发都吹了起来,露出他浓浓的剑眉以及那立体的五官。
良久后,三山才坦白道:“其实我当时想试探的人是你,我在想你会否因为怜悯江氏母女的凄惨遭遇,而设法让她们母女俩见上一面,所以故意告诉了江素梅真相,但结果明显不是我想的那样。”
四禾心情郁闷道:“你居然真的指望我去帮助她们,那是不可能的,她们已经阴阳相隔了,这一世是不可能再见面的。”
三山不死心道:“但我认为,你若肯出手施以援助,这个心愿还是能够实现的。”
四禾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她道:“然后呢,实现了又能改变什么结局?即使我出手让她们母女重逢相见,结果也只会让还活着的人继续痛苦,你光想着实现江素梅此时此刻的心愿,却没想过她往后还有一段漫长的晚年生活要过。”
“这……”三山竟无言以对。
四禾继续说道:“此前,我曾和江煊燕深入聊过,她对母亲的看重远远超过了自己,更甘心为了母亲放下对复仇的执念,这样孝顺的江煊燕,你认为她会愿意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后半生里,因为自己而一直活在痛苦中吗……”
“唉!”三山低头叹气,看来是四禾说服了,转而承认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所考虑的地方远没有你周到,还得是你们女人想的心细,我也确实只看到了一些表面。”
四禾替他说话道:“倒也不是,你跟我只是考虑的方向不一样,与男女性别无关,我也没有那么细心。”
“不管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始终都希望江阿姨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不然她这一辈子也太苦了。”三山发自内心的说道。
“她会有好结果的。”四禾莫名给了他一个肯定。
三山盯着四禾的眼睛久久,有些不确定她的说辞,连忙再问一遍:“你说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话。”四禾笃定的再说一遍。
三山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那我就提前期待了!”
另一边
江素梅意外的在四禾家里睡到大中午才醒,这是她长久以来,头一回睡得这么舒坦放松,没有一丝的警觉,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四禾的家里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她如此松懈。
至于昨晚发生的事,江素梅也是当做忘了一般,绝口不提。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她,宛若没事人一样,微笑的与四禾她们道谢昨晚的收留,并与她们告辞。
四禾没有出声说话,默默的点头同意了。
三山倒是主动开口询问江素梅要不要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
江素梅婉拒了,说是自己昨晚撂下了太多活,担心赶不上今天的出摊,所以得赶紧回去准备材料。
三山见她执意要走,也只能再告诉她一件事:“你的三轮摊车,我在今早帮你送回去了,就停放在你租房的那个院子里。”
“哦,谢谢你啊小伙子!”江素梅充满感激的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独自离开了四禾的家。
三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慨道:“江阿姨还是那样客气呢。”
四禾这时才开口道:“我只看到她在隐忍,故意把所有悲伤的情绪都强压在心底,然后强颜欢笑的告诉外人,她暂时还好。”
三山听她这样一说,对江素梅更加怜悯了。
“原来她是在隐忍,我以为她真的没事了。”
——傍晚时分。
四禾前往一家酒店给顾客送外卖。
结果这一去就没有再返回。
原来是康则宇设计引她到酒店,并将她困在了自己长期租住的酒店客房内。
四禾只感到他的这套做法很无聊,并未有一丝的害怕。
康则宇坐在她的对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道:“这些天里,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三年前的那个秘密,你的手中又是否掌握了一些关于我的证据,否则你怎么敢约我出来摊牌。”
四禾沉默不语。
康则宇继续像审问犯人一样问她:“还有,你和那个江素梅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你一个毫无相关的人来替江素梅死去的女儿出来打抱不平,这些问题,我都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四禾故意用天真的面孔回他道:“如果我告诉你,是死去的江煊燕和我说的,你会相信吗?”
康则宇瞬间就变了脸色,怒声道:“你在耍我吗!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四禾继续装傻充愣。
“我都把真相告诉你了,你不愿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说的鬼话连篇的谁会信你!”
康则宇才不信这邪,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人如何把事实真相传到现世。
四禾这时再提起那件事。
“那天晚上,我向你提了个建议,希望你能为过去的错误买单,在未来代替江煊燕赡养她还活在世上的母亲,一直到她母亲百年为止,这事你可还记得,不知道经过这么多天后,你是否想通了……”
康则宇不假思索地再次拒绝了她。
“这种事你觉得我可能答应吗?一旦我答应了,就等于变相承认了三年前的那场事故是我所为,你根本不是在跟我建议,你是打算送我去死。”
四禾满面失望道:“我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可以这般铁石心肠,明明所有一切的灾难,就是因你而起,你却不想去善后。”
康则宇不屑一笑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连警方都查找不到真相,单凭你一个人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是啊,你说得对,我改变不了什么,也只能在言语上谴责你了。”四禾感叹道。
“呵,谴责我,你还真是搞笑。”康则宇轻蔑道。
四禾又好奇地问:“那你现在把我困在这里,又打算做什么呢?不会真的要对我进行灭口了吧。”
康则宇故意隐晦的回她:“这就不好说了,毕竟你知道太多事了。”
四禾咧嘴轻笑,试探地再问他:“你当真准备拿我开刀了啊!”
康则宇被她的话逗笑。
“呵呵,你怕了吗?”
“没有。”
“没有?”
轮到康则宇震惊了。
四禾信誓旦旦地朝他道:“我赌你不敢。”
康则宇再次不屑一笑。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又没有能让我对你手下留情的地方。”
四禾仔细想了想,她还真的没有呢。
不过在接下来的相处时间里,验明了四禾的判断是准确的,康则宇还真的只是嘴硬而已,并没有对她下手,甚至无聊的打起了游戏。
四禾则困得打起了哈欠,之后更是毫不客气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彼时的康则宇表面上在打游戏,实则心不在焉,不时地用余光打探四禾那边的情况,见她居然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酣睡,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随后,康则宇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轻手轻脚的朝沙发那边走去。
他来到四禾身旁,望着睡得深沉的她,将手里的水果刀指向了她。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康则宇却还是保持着举刀的姿势迟迟没有下手。
[他这是怎么了!]
[这么大好的机会,他居然下不去手。]
康则宇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但到最后,他还是把刀收回去了。
康则宇认为自己的心态还是不行,一到关键时刻他就自动懦弱无能,根本办不成事。
在这时,康则宇的舅舅发来了一条信息。
内容是:我打算再让人去找她的麻烦,这次还不能将她赶出隆中的话,只能用更加极端的手段了。
康则宇看完这条信息后,迅速地秒删,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然后回去继续打游戏。
与此同时,四禾也睡醒了,掏出手机悄悄给三山发去消息。
很快三山就给予了回复,告诉四禾他目前正和江阿姨在一起,因为四禾白天的一些话,令三山很是担心江阿姨的精神状态,生怕她再和昨晚一样突然发疯。
四禾看完三山的回信后放心的关掉了手机。
不巧这一幕被康则宇看见了。
他立即走过来问道:“你在和谁发消息?该不会想找同伴来救你吧!”
“没有哦。”四禾否认道,并自嘲:“我的同伴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有时间赶来救我啊!”
康则宇眼神阴狠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要是被我发现你在搬救兵,小心我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来!”
四禾从沙发上起来坐着,很是不解的看向他道:“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一直把我困在酒店里,并不能改变一切的结局。”
康则宇得意道:“对我来说,把你这个知情者时刻困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万一我真有情况发生,也能第一时间拿你来当我的挡箭牌。”
四禾心情郁闷道:“你可真歹毒啊,我都把真相告诉你了,还要把我软禁起来。”
康则宇指责道:“哼,谁让你鬼话连篇,老不跟我说实话,而直觉告诉我,你的背后一定还有个庞大的关系网,所以才会让你回回都不知死活的跟我作对。”
四禾听的在心里尬笑,暗想这家伙也有聪明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有个不简单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