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贼是她 第3章 第二章

几次确定宿舍的门被牢牢锁上，瑶子又锁上卧室的窗子和门，拉紧窗帘，将整个身体都没入被子底下那片漆黑无光的世界。

窒息感终于不再掠夺她周围的空气，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像一条好不容易回到水里快缺氧而死的鱼。

因神经高度紧张而轰鸣作响的胃也终于沉寂下来。

没有了今天这一切令她无比恐惧的源于未知的冲击，在安心的黑暗中，她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

……

她有些恍惚——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五条悟。

……

母亲曾紧紧攥着她的手，在隐秘的逼仄角落，远远地窥伺少年。

抓她的手很用力，像是要捏碎她脆弱的手骨。

母亲的表情很陌生，那张她熟悉的脸显现出一种奇异的扭曲。

她看到少年的背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渴望、嫉妒、怨恨是疯狂滋生的藤蔓，牢牢桎梏住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

她想问问他——

不是质问，她只是不明白——

凭什么……

可当阳光挤过细小的罅隙，明亮了她指尖的阴影，她似被灼伤一般迅速抽回手。

她一次又一次逃避般低下头。

重新回到不见天日的地下。

……

午后的太阳逐渐眉眼低垂，打起了瞌睡。

瑶子想了很多，有很远很远的、也有近在咫尺的。

最后她听见了夜蛾的声音——

他说，“高专会是个适合你的地方。”

……

“什么嘛，硝子怎么还不来。”五条悟瘫在看台上，一副随时快要化身液体猫猫流下去的没骨头坐相。

杰拿毛巾擦汗的手微微一顿，他若无其事地说，“今天还有一位新同学。”

“唉？什么时候？”五条小学生来了精神。

“在你睡着的时候。”

“好像…让我想想？”猫猫歪着头苦思冥想。

与此同时，杰看到了慢吞吞走过来的瑶子，他刚想挥手。

当此时，

“老子完全没印象嘛。”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肯定是弱爆了的家伙。”

背对着瑶子，五条悟只觉得夏油杰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突然僵硬了很多。

他摘下小圆墨镜，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杰，你的脸抽筋了？”

瑶子顿住了。

她缓慢地、缓慢地抬起头。

夏油杰清晰地看见了一片血色池沼中他破碎的身影。

没有多久，她就将目光转向五条悟。

四目相对。

她仿佛看到了波涛汹涌、邈远无垠的天与海。

终于见到了……她感叹着，莫名产生了一眼万年的错觉。

事实证明，这是错觉。

可惜了，好端端一个五条悟，为什么偏偏长了张嘴。

他用六眼上下扫视她几下，一开口就侮辱性极强，“嘁，还没老子一半高。”

“我一米五，五条。”瑶子生气了。

“哦哦，一米五小矮子。”

瑶子怒极反笑。

随手一扔双肩包，她就像一片羽毛轻盈飘过高高的护栏，落到他们面前。

正所谓，身高一米五，气场两米八。

她仰视着他说，“打一架吧，五条。”

哦？五条悟惊讶地挑眉，然后恶劣地笑了，“输了可别哭啊，小矮子～”

回答他的，是一记凌厉的侧踢。

灰尘漫天，五条悟状似百无聊赖地盘腿蹲坐在半空，六眼却紧盯着下方的咒力流动。

许久没有动静，他不屑地撇撇嘴。

“小矮子不会哭了吧？”他将手作喇叭状朝下方高喊。

看台上的杰和硝子紧盯着瑶子先前站的地方。

呸呸——

瑶子吐掉嘴里的灰，灰头土脸地从一个巨坑中爬出来。

能见度稍微高了一点，他们就看到了宛若泥地里滚了一圈狼狈不堪的瑶子。

硝子喝了一口手里拿的罐装咖啡，已经在想一会儿怎么安慰瑶子了，整个战斗刚开始十分钟就结束了。

瑶子站在坑的边缘，拍打了拍打身上的灰。然后她平静地抬起手拉下眼罩。

“领域展开————天理法庭。”

刚刚五条悟还大爷似的浮在半空，转眼间，竖着倒刺的银色锁链束缚住他的四肢，尖刺深深嵌入他的血肉，又巧妙避开要害，带来刮骨剔肉般的痛楚。

有冷汗汩汩流过他形状优美的脊背。

一片漆黑的混沌空间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巨型十字架，他被吊在雕刻着奇怪纹路的圆柱上，而瑶子就站在他面前的十字架上。

另一只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眼睛彻底暴露无遗，凉凉月色撒满澄澈的水面，所有深埋湖底的罪行都在这只眼中无处遁形。

“六眼”竟然开始下意识躲避那只银眸的注视，这种隐隐中的压制，让他分外不爽。

白色的睫毛垂下，盖住一闪而过的凝重。

是真正的领域，甚至不是半成品。

是他未曾涉足的，术式运用的巅峰。

短短几秒，他的大脑就检索了咒术界的无数条资料。

他很确信，他从未有所耳闻。

“五条悟。”

“我审判你——。”

她清晰的声音回响在这样一个无边的世界里，重重砸上他正高速运转寻找破绽的大脑，就像按下了暂停键，每条神经都忠实地哭诉它们的疼痛，有血从鼻腔缓缓流下，他不得不选择关闭六眼。

“无罪。”

五条悟的脚又落在坚实的土地上，几乎瑶子放下眼罩的同时，领域消散了。

在场唯二两个观众完全状况外，操场上只留下一个巨坑和扬起的土。

就像进入异度空间，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任何咒力残秽。

然后就没然后了……

黑色的校服变得破破烂烂，酥麻的幻痛仍残留在皮肤上，除了这些，他全身上下没留一个伤口，没流一滴血。

有意思……

朝硝子小幅度地挥了挥手，在擦肩而过时，瑶子停下脚步撂下一句话，“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不要小看小、矮、子。”

最后几个字格外咬牙切齿。

所以果然很在意吧……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想。

硝子碾灭脚下半截的烟，将手里柑橘味的气泡水递给瑶子。

“刚来。”

“难得看见五条那家伙吃瘪。”

瞧瞧现在的狼狈样，啧啧……

硝子对看这种热闹，尤其是五条悟的热闹，抱有极大的热情。

“刚刚怎么回事？”她问。

连夏油杰也转过头，显然也很好奇他们消失后发生了什么。

“是领域。”从杰手中夺过一罐刚开的绿茶，不知何时上了看台的五条悟猛灌了几大口。

“呕——”

“怎么一点都不甜？”猫猫嫌弃吐舌。

“好苦。”猫猫嫌弃皱眉。

“没有咒力残秽。”杰很肯定地说。

“不，老子能捕捉到，很微弱就是了。”

“不过具体如何，就要问瑶子了。”

苍天之瞳很美，却也太过高远。收敛了那些轻浮和散漫，这个人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姿态就会显露无疑。

真是叛逆。

叛逆？她怎么会这么想？瑶子压下了心头那丝丝怪异。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