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 第2章 第 2 章

可李延意这回的确认错了人，正在泡温泉的人名唤王羡，大将军王渊的老来子，也是陈秀的三舅。

第二章

两年前，漠北边境戎国突然入侵，又适逢王渊重病，王羡临危受命，紧急接过其父帅印率领二十万大军赶赴漠北，从此领兵陷阵，驰骋沙场。

两年之内，王羡所向披靡，不仅将来犯之敌人消灭殆尽，还趁机收复了先前被戎国占去的两座城池。自此后，王羡威名远扬，漠北边陲一片安宁。皇帝龙颜大悦，诏令王羡班师回朝，加封其为威远大将军，又赐了武安侯的爵位。

王羡回来已有两月了，因着加官进爵，一跃成为朝中新贵，从此便门庭若市没了安宁。王羡自小在军中长大，哪里耐烦应付这般阿谀奉承的场面，加上这些年征战于苦寒之地，他的身上大伤小伤无数，旧伤时常复发疼痛难忍，便索性以养病为由，向皇帝告了一阵子假。

前几日，他家祖母听闻这栖云山上的温泉有疗伤健体之效，于是托了山下道观主持，让他来这山中休养。他依了祖母之言，于昨天傍晚搬入这无染宫别院居住。

王羡搬来之前，道观监院曾告之过他，别院之内还住着个在此养病多年的姑娘，他当时听后只说知晓了，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监院所指的姑娘便是眼前这一位了。只是，看样子，这姑娘不止身子娇弱，这脑瓜子，怕也不是十分的灵光。”王羡在心里思忖着道。

就在王羡在暗自揣测的时候，李延意也在心里琢磨出一丝头绪来了。

“莫不是父皇等不及我回宫，于是迫不及待安排陈秀来了栖云山，好让我见一见真人，以便我早些作出是否要嫁他的决定？”

“对，定是这样的，那眼前这个人是陈秀应是没错了。”

李延意再次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可转念又一想，虽说是父皇安排他来的，可陈秀从未见过她，看他刚才的态度，也可以断定他是不认得她的。这会儿他又光着身子在泡温泉，正常的女子见了这情形，该是发出一声惊恐尖叫，然后捂起双眼，再转过身去落荒而逃，可自己都做了什么？竟是直勾勾的朝他看了老半天。

李延意想到这里，顿时觉得面上有些燥热的感觉，心里更是后悔莫及，当即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只蓦地站了起来，又转过身跳下了石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回跑了。

看着少女如受惊小鹿般慌忙逃走的背影，水中的王羡忍不住摇头轻笑了下，心道这的确是个脑子不灵光以致反应迟钝的姑娘。

片刻后，他自水中缓缓起身，走到池边，伸手将石头上放置的衣服拿了起来开始穿了起来。

片刻后，穿戴好的王羡正待迈步之时，突然又发现一旁的大石上竟是有双鞋子，藕粉色的鞋面，上面还绣着两只毛茸茸正在打滚的小奶狗。

这是刚才那姑娘的？她竟慌得连鞋子都忘了穿走？王羡看着那双小巧秀气的绣花鞋一时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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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意一口气跑回了别院，伸手慢慢推开院门又探了下头，见得里面静悄悄的，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崔嬷嬷还没发现我偷偷跑了出来。李延意心中暗自庆幸，蹑手蹑脚走了进去，正待一溜烟跑进后院去，可才迈了步，脚下地面微微晃动了下，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壮，脸蛋圆润白净的女子出现在她跟前。

“小主子。”侍女俏妞嗡声嗡声地喊了她一声。李延意在宫外是刻意隐瞒了公主身份的，因此身边伺候的人一直以“小主子”称呼她。

这俏妞本是宫中女相扑手，天生一把好力气。李延意小时候头一回见她时，她正将宫中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摔得龇牙咧嘴，。延意顿时就喜欢得不得了，硬要了俏妞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俏妞，我就在门口溜达了一小会儿，千万别和嬷嬷说。”李延意一脸央求地看着俏妞道。

俏妞重重点头应下，李延意心里一松，赶紧朝俏妞挥了挥手正待迈步离开，可俏妞却是紧盯着她的双脚问道：“小主子，鞋呢？”

鞋子？李延意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惊觉自己脚上只穿着罗袜。

糟了，刚才一时心慌，竟将鞋子落在那温泉池边了。李延意心里暗叫了一声惨，可面对着俏妞一头疑惑的神情，她只得笑笑道：“哎呀，早上想是还没睡醒，没穿鞋子就出门去了。”

俏妞自是相信李延意的话，她点了点头，然后背过身去又蹲下了身子，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你这是做什么？”李延意看着俏妞的举动有些疑惑了。

“俏妞背小主子回屋。”大丫回道。

李延意听得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从前她体弱，俏妞总是要背着她。近些年她渐渐大了，已很少让俏妞背了，没想到今日又要重温一回幼年时的感觉了。

李延意走了过去，弯下腰轻轻趴在了俏妞的背上，俏妞伸手揽了她的双腿，然后起身将她背了起来。

“俏妞，我如今可是重得很？”李延意伸手搂着俏妞敦实的肩膀问道。

“小主子还没灰哥儿重。”俏妞一本正经回她道。

李延意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灰哥儿”是她养的一只野兔。

俏妞背着李延意正待往后院去，这时便听得外面大门被人叩响了，不轻不重一连响了三声。俏妞听得脚步一磁，李延意也一脸好奇的转头朝门口看去。

“俏妞你放我下来，先去开门。”李延意吩咐俏妞道。

俏妞点了点，将李延意放在了路边的草坪上，然后迈着大步走到门口。

“谁呀?”

俏妞站在门内问了一句，可是外面久久没有人回应，她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伸手将门打开了，却是意外发现门口空无一人，只看见门口台阶上放着一双藕粉色的绣花鞋，鞋子旁边，还放着一把五彩缤纷的小野花。

俏妞一脸惊讶地盯着地上的东西，她认得那是李延意的绣花鞋，可刚刚李延意明明告诉她，早上她忘了穿鞋子就出了门，如今她的鞋子怎么会出现在大门口？

“小主子，有鬼！”俏妞扭过头一脸惊恐地看向李延意。

“鬼，什么鬼？”李延意听得一头雾水，也顾不得脚上没穿鞋，一口气跑到了门口处。

“这是我的鞋子……”李延意看着门口地上的鞋子一下也愣住了。

“小主子快走，告诉嬷嬷去。”俏妞扯着李延意的袖子，作势要拉着她进去。

“你别慌，是我记错了，我是穿着鞋子出门的，又将鞋子落在了外面，这是有好心人捡到送过来了。”李延意赶紧拽回了俏妞。

俏妞听是仍是有些懵，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出去将鞋子拾起来。李延意接过鞋子一边穿着，一边在心里琢磨道，看样子，是陈秀发现她的鞋子落下了，于是给她送了过来。

“可是，陈秀他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李延意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会儿，一时不得其解。过了片刻，抬眼看向隔壁院门。突然间想了起来，前几日崔嬷嬷告诉过她，说是无染宫监院派了个小道姑前来打招呼，说是隔壁院子租借出去了。当时她正玩在兴头上，也将没将崔嬷嬷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看来，隔壁莫不是租给陈秀住了？

“俏妞，隔壁住人了吗？”李延意指着隔壁的大门问俏妞道。

“我不太清楚，不过昨儿傍晚倒是听见隔壁好像有一阵动静的。”俏妞摇了摇头道。

……

回屋后的李延意一直惦记着隔壁有没有住人的事，因此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连早饭吃得都没有平日里香。

“小主子今日可是哪里不舒服？胃口怎么不大好了？”崔嬷嬷看着案上剩的大半早点，不由得一脸担忧地问道。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李延意赶紧摆着手，见得崔嬷嬷仍是一脸不放心的神情，她赶紧又添了了一句道：“嬷嬷，中午我想吃一道水晶肘子行么？”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这就准备去，定叫小主子午饭时吃上酥烂可口的水晶肘子。”崔嬷嬷一脸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对了，我得先去和夫子说一声，小主子胃口不好，今天的功课不上也罢。”崔嬷嬷一边转身出门，一边又嘀咕了一声。

李延意听得这话心里好一阵窃喜，见得崔嬷嬷远远去了，她立即跳将起来出了门，急匆匆跑去后院找到了俏妞。

俏妞正在抡着斧头劈柴，见了李延意过来赶紧放下了斧头。李延意一把拽了俏妞的胳膊又让她把头低了，然后踮着脚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

俏妞听得一头雾水，愣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往杂物间走了过去，片刻后就扛来了一只梯子，依着李延意的话将梯子放在了后院靠着隔壁偏院的墙头。

李延意已是将袖子卷得高高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梯子前，一掀裙摆就踏到了梯子上往上爬了，俏妞见得脸色都变了，赶紧跑过来伸双手紧紧把住了梯子。

“小主子，手抓牢了，脚下踩稳些。”俏妞昂着头一脸担忧地叮嘱着道。

李延意没吭声，只转过头往下看一眼示意俏妞放心，然后便回转头便专心往上爬了，一直爬到墙头的位置才停住了，站稳双脚后就伸出双手趴在墙头往隔壁院内看了进去。

院内静悄悄的，原本满院子的落叶与杂草明显已被清理过了，不远处的墙角里，一株三角梅开得正浓，粉紫色的花儿似瀑布似的倾泻而下，为幽静小院增添了一抹生机。

“院子都打扫过了，怎么没见人？难道是出门去了吗？”李延意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又看看院后紧闭的窗户与屋门，口中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声。

正有些失望时，这时就听见“吱呀”一声响，忙抬眼看，就发现窗户被人打开了，她赶紧屏住了呼吸又将脑袋往回缩了缩，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仍是紧紧盯向了窗后。

窗后一双修长匀称的手伸了出来，用一根木杆将窗子给支了起来。片刻后，里面的人在窗边坐了下来，李延意这回也就看得清楚了，果然是不久前才见到的人，他这会儿穿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衫子，一头乌也发束了起来，他手里还拿起了一本书，正低敛着眉眼，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翻动着书页。

“还真的是他，如今看来，定是父皇故意安排他来这里的。只是，不知父皇用什么借口说服他来的？看样子父皇还向他隐瞒了我的身份。可父皇怎么也不事先传个信儿让我知道下？”李延意心里嘀咕着道。

李延意琢磨了一会儿，一时间实在想不明白，索性便丢开不想了。

“这人，不穿衣裳时好看，穿上衣裳也好看……”

她低语了一声，面上也露了一抹笑意。然后还用手托起了下巴，而后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地看着，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副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王羡的书才翻了两页就停滞住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似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一样，这种感觉还越来越强烈。于是，他放下了书，又站起身来，朝窗外看了看。

院子里分明空无一人，他静静站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自嘲般的摇头轻笑了下，心里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王羡这边松了神，可墙头趴着的李延意却是出一身冷汗，适才见得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起身往外探看，她顿时慌得不行，赶紧猫了腰将脑袋缩回了墙后的，心里忍不住“咚咚咚”一阵乱跳，生怕被那人发现了她。

等了好一会儿过后，那边一时没什么动静，她又心里开始痒痒的了，天人交战一番过后，还是慢慢直起了身子，脑袋又一点一点的伸了出来。

李延意的脑袋刚一探出来，双眼一抬就吓得浑身一激灵，墙下竟是站了一个人，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正定定地朝她看着。

一时四目相对，墙上的李延意惊愕得不能言语，墙下的王羡也是一声不吭，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如今被发现了怎么办？总不能说我是不小心爬上了墙头的吧……”李延意心里一阵阵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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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