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两人同时都发出撕心裂肺的一阵尖叫声,而后身体不停翻滚,心里也越来越绝望,却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一直尖叫着,又一起往下翻滚。
幸好林中树木繁多,两人滚了一阵都被树卡住身体停了下来。躺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两人才摇摇晃晃坐起了身,惊魂未定抬眼朝四周看看,这才发现周围都是树木,身边也都是荆棘,根本辨别不出方向也找不到出路。
李婵见状心生绝望,揉了揉被荆棘划破的手掌,看了一眼李延意随即火气又起,冲着她就道:“我都是被你害的!你没事为什么要去招惹那大黑熊啊?”
“我没去招惹它,是听见有人在隔壁院子里说有小熊崽子可以看,我见门是开的,就走了进去,可没想到那里面有只母熊。”李延意一边揉着自己酸痛不已的胳膊,一边无奈解释道。
李婵听得这话一时沉默住了,过了片刻才才开口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你去隔壁院子的了?”
李延意听得没吭声,显然是默认了李婵的话。李婵听得也一时也没了话,两人在黑暗里静静坐了一会儿过后,李延意还是再次开口了。
“三姐,刚才在稚兽园,你原本都和二姐一道出去了,怎么一个人又返回了?”
李延意声音不大,李婵听得耳内却觉得有些刺耳,她转过脸怒视着李延意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打开了熊舍的门,又叫人诱你去进去的是吗?”
李延意再次不吭声了,李婵见状越发气恼,忍了又忍还是恨恨出声道:“我东西掉了,我回去是找东西的。”
“找东西?什么东西这般重要?你不让侍女进来找,倒要自己亲自回来找,还悄悄连一个人都没带。”李延意听得越发疑惑了起来。
“你管我找的什么东西?我不高兴叫人跟着还不行吗?”李婵很是不满地嘟囔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紧张之息,一只手也下意识地掏向了自己的袖内。
“啊,怎么又不见了?”在袖内捣鼓了一阵的李婵突然发出了惊讶的一声,随即面露慌乱之色,赶紧在身侧荆棘杂草丛中寻找了起来。
见得李婵这般,李延意越发起了疑心,可李婵不肯相告她也只得暂时作罢。她又想这四周静悄悄的,那黑熊肯定是没有再追来了,这会儿身陷这辨不出方赂半山腰,身力又不支,就任她和李婵二人根本爬不上去了,还不如坐下歇息一会等着人来救她们。
李延意想到此处,也不再理会仍在焦急寻找的李婵,只小心翼翼将脚下的荆棘和杂草扯开,然后坐了下来。才坐下便就感觉屁股下有样软软的东西,她挪开身子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地上竟是一只荷包,她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捡起来又朝李婵道:“三姐,你是在找这个吗?”
李婵听得这话,先是一摸自己的袖子,而后就一把抢过李延意手里的荷包。这回她不放在袖内,竟是塞到胸口衣兜里了。
一只荷包而已,她怎么表现得这般紧张?李延意随即又在心里猜测着道,那荷包尺寸有些大,不像是女子之物,倒像是男子之物。李婵刚才一个人悄悄回头找的,莫不就是这荷包吧?
“三姐,刚才你那荷包,我瞧着有些眼熟,好像在谁在身上见到过。”过了一会儿,李延意又突然出声道。
李婵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下,随即面上一阵燥热,顿了半晌之后,突然一咬牙道:“你少在这里胡乱猜疑了,我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这荷包,是陈秀的昨日送我回去时,落在我那里的。”
原来是这样,李延意听得这话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原来李婵拾到陈秀的荷包,却没有立即派人送还给他,而是自己悄悄收了起来。怪不道刚才在稚兽园丢了荷包,她要那般紧张自己一个人返回去找了。
不管李婵是不是想自己当面交还给陈秀,还是什么别的想法,可陈秀如今都是她未来的妹夫,荷包这般私密的物件,她这个做姐姐的拿着藏在身上自然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三姐,你,你是真的很喜欢陈秀吗?”李延意突然开口问李婵道。
李婵哪料到李延意竟会这般直接了当的问了这话出来,一时间愣了神,随即又想起她上次当着父皇母后的面也是这般问的,当时的她因害羞要面子没有大胆承认,倒叫她李延意钻了空子,直接将陈秀抢到了手。
“是,我就是喜欢陈秀,你就是使了手段抢了他去,可也阻止不了我喜欢他!”李婵冲着李延意,声音气恨恨的,大有一副不管不顾豁出去的感觉。
见得这样的李婵,李延意一时倒怔了下。平日里的李婵,言语刻薄,惯会挑事生非,可这一刻,她倒觉得李婵并没有那般讨人嫌了,至少她对陈秀的心意是执着且热烈的。
“这样好了,这次我们两人若是能出去,那就各凭本事,你若是让陈秀真心喜欢上你,我就和他退婚。”李延意沉默了片刻,而后竟是语出惊人道。
李婵听得这话,先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李延意看着,而后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了李延意的手臂,口中尖利着声音道:“李延意,你敢对你刚才说的话发誓吗?”
“我发誓,我若是说话不算数,就下辈子叫我变成乌龟王八。”李延意毫不犹豫道。
“说什么下辈子?要发誓,就发这一辈子的。你若是说话不算数,那今生今世,你都遇不上真正在意你的人,一辈子孤独到老!”李婵声音尖利,说到最后一句,更是一字一句,像是淬着冰一样。
“行,我发誓,我若是说话不算数,那今生今世,我都遇不上在意我的人,一辈子孤独到老。”
李延意竖起了两根指头,照着李婵的话复述了一句,说完之后又添一句道:“说好了,是堂堂正正的各凭本事,你可不许动什么歪心思陷害他!”
“笑话?我李婵岂是那样的人?再说了,我又怎么可能会陷害他?”李婵反驳着,说到最后一句,到底是心里一软,面上随即都生了一抹晕红来。
看到李婵满面羞怯的模样,李延意忍不住心中一怔。随之又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先前她认错了人,将陈秀当成往王羡并与之订婚。在这件事上,陈秀完全是无辜的,如今无缘无故的要和他退婚,她还真是有些说不出口。可倘若李婵与陈秀彼此倾心,这以后要退婚的便就顺理成章了,她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对不起陈秀了。
此时此刻,李婵心中有了希冀,李延意也是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两人间气氛也一下子融洽了不少。
“三公主,四公主……”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有声音自坡上传了下来,听着有些远,可的确是在喊她们。
李延意与李婵听得这声音,两人皆都惊喜过望,皆都从地上一跃而起,赶紧扯着嗓子朝着上面大声呼救。
“两位公主,你们可有受伤?”一阵带着明显焦灼之息的声音在半空就响了起来。
居然是陈秀的声音!李延意听得好一阵意外,忙昂头看去,果然见得陈秀正飞起脚急匆匆往这下边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队身着黑甲的兵士。
这不是王羡的玄甲营士兵吗?李延意忙昂起朝上看了看,果然见得队伍之中,有一着玄色袖箭袍,身姿挺拔的,可不正是王羡?
“陈郎君,我们没事,我们都没事。这儿很滑,你小心些。”李延意还在愣神间,耳边传响起了李婵顿惊喜交加的声音。
李婵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慌得不停地捋了捋自己杂乱的发髻,又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脸颊。低头又发现自己胸前的衣襟都被荆棘划破了,顿时尴尬得忙抬手捂住了胸口。
很快陈秀就到了跟前,抬眼将两人打量了一番过后,面上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感觉,口中激动着声音道:“两位公主,你们都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陈秀说完之后,抬眼李延意衣袖被拉开一道口子,他赶紧侧过身脱下了身上的外袍,然后手上的衣裳递给了她。
李延意忙道了声谢接过了衣裳,正打算披上之时,眼角余光一掠,便见李婵轻咬着一点唇瓣,面上的落寞之意明显可见,李延意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衣裳递到了李婵跟前。
“二姐,你穿。”李延意一边递到一边道。
“不用,你本就是病秧子受不得冻的,我没事。”李婵双手捂着胸口不敢松开,可面对李延意递过的衣裳却是摇摇头道。
“都是臣思虑不周,没能多带件御寒衣下来。”陈秀见状有些尴尬地道。
李延意朝他轻笑了下,还是坚持将手里的衣裳替李婵披在了身上又替她系好衣带,见李婵免了尴尬后,她后退两步正待和陈秀说话,这时便感觉自己背上一重,一阵暖意瞬间便笼罩了周身,她有些惊诧地扭头一看,便发现王羡站在她的身后一点,她的身上,披的正是他的玄色箭袖袍。
“两位公主,马匹都在上面,此处林密且偏僻,恐有野兽出没,还是尽早离开的好。”王羡并没有刻意看李延意,只退后半步,对着两人的方向拱了下手道。
“有劳武安侯了。”李婵向王羡道了一声谢。
王羡点了点头,而后也不多看李延意一眼,只转过身去,吩咐身后的士兵拿起手中的兵器砍去荆棘,替两位公主开路。
兵士们手脚利索,很快就开出一条通往坡顶的小路。而后陈秀与王羡一前一事,护着李延意与李婵往上攀去。
“陈秀,你怎么知道我们遇险的消息?”路上,李延意问陈秀道。
“今日圣上进围场狩猎,我因昨夜贪凉有些闹肚子没有跟着去,睡了一早上好些了,就起了身打算去营地看三舅他们练武,半路上遇上了前来求救的俏妞,我赶紧带着她找三舅帮忙了。”陈秀一口气解释道。
“俏妞她现在怎么样了?”李延意赶紧又问。
“你别担心,俏妞手臂和胸前有伤,不过都是皮外伤,三舅已让营中军医在替她诊治了。”陈秀忙回过身来宽慰她道。
李延意听得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再接着问句什么时,可没想到这时她身后一点的李婵突然脚下一滑,眼见着身子一歪就要摔到在地,幸得陈秀眼疾手快,伸手过去一把拽住了她。
“可吓死我了,多亏陈郎君出手相救。”李婵站稳了身体,又红着脸朝陈秀道了声谢,可她的一双手仍是紧紧把住了陈秀的手腕,像是惊魂未定一直忘记放开。
陈秀面上生了一丝窘迫,想要将胳膊收回来,可见得李婵一副害怕发抖的模样,他又有些不忍心了,他迟疑着没有收回手,只抬眼朝李延意看了一眼。
“陈秀,这路不好走,二姐又受伤了,你帮我搀着二姐往上去吧。”李延意看着陈秀说是一脸坦然之色。
陈秀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扶了李婵的胳膊,带着她往上走去。
李延意伸手裹紧了身上的外衣,忍着身上的疲乏正打算继续往上,这时便见身前凭空突然伸过一截树竿来。她愣了下神,抬头看时,便见得王羡正站在她身侧,手着拿着树杆向她递了过来。
“公主,抓着借些力。”王羡轻缓着声音,面色看起来一如平日里的淡定。
李延意看着他一时没说话,只觉得鼻子酸溜溜的,心里面说不出的委屈来。今日她眼见俏妞被大黑熊攻击,自己又被那大黑熊撵得一路狂奔,后来误入这片密林后又滑下山坡,虽是恐惧疲累之极,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只强自忍着,这会儿见得王羡递过树竿的举动,她竟是忍不住了,赶紧将嘴唇紧咬了,可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
见了李延意这般强自忍泪的模样,王羡心头也是一阵不是滋味。眼前的人,钗环乱了,衣裙也破了,一张小脸惨白着,本是小鹿般的黑亮眼睛内,这会儿红红的似是噙着泪花。
“公主可有哪里受伤?”王羡好不容易才压抑住了心头的冲动,尽量平静着声音问道。
李延意先是轻轻摇了摇头,顿了下,还是没忍住,赶紧低头又抬袖擦拭了下眼角。再抬眼间,就发现王羡眸中隐有关切之意,她心头微动,随即又意识到当着众人,他二人这般相对之举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多谢武安侯。”李延意收了泪意,轻笑着道了声谢,然后伸双手抓住了王羡手中的树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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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