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这是怎么了?”
何冬娘道:“七郎,这钱哪里有命重要,该花还是得花。”
梁俨听得一头雾水,问她何出此言。
何冬娘见他不知情,耐心跟他解释。
她给沈凤翥开了个养心的方子,拢共有十来味药材,其他的都好说,有一味渤海国的野山参昂贵,沈凤翥见价高,便说不加山参也无妨。
“二郎心气弱,时常胸闷气短,所以吃不下多少东西,一餐饭下来还没我家大郎吃得多,那身子如何能强健?”何冬娘叹息一声,“人参补益心气,渤海国的野山参效果最佳,能日日吃最好,只是价高,颇为费钱。你若不急着用钱,把钱存着也是积灰,不如拿来给二郎吃药。”
何冬娘见梁俨沉思,深吐了口气,沉声道:“七郎,二郎说他反正只有几年活头,不如把钱留下来给你打点仕途。我知道你家原来是官宦人家,你又上进,用钱的地方多。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觉得人命比当官重要,这钱你该拿来给二郎吃药,他虽然体弱,但只要好生养着,不至于只有几年活头。”
“我与嫂嫂想的一样。”梁俨眉头紧蹙,沈凤翥到底在想些什么,“嫂嫂尽管用药,表哥的话万万不可当真。”
何冬娘听了,咧开了嘴,点头道:“我就知道七郎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二郎还哄我说这是你们俩商量好的。”
梁俨笑笑,接着夸赞何冬娘医术高超,说今日回家见表哥的气色好了许多。
“不是我自傲,若让我接着给二郎调养,他那容色能更好。”
“那就劳烦嫂嫂了,沈家就剩表哥一人了,千金散去还复来,再多钱也不及表哥身子重要,嫂嫂你说呢?”
何冬娘一听,心道沈家长辈到底是犯了什么重罪,能只剩沈凤翥一人,还被流放到幽州,“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估摸着二郎是被各种补品珍馐养大的,没怎么吃过苦,明明是个小郎君却比深闺小娘子都娇气难养。”
梁俨勾唇一笑,长平侯府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自然是被娇养大的。
“他打小身子不好,家里难免娇惯了些,嫂嫂见谅。”
何冬娘直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二郎人不娇气,是他那身子娇气,吃的东西要格外注意,燥热了不行,寒凉了不行,但凡吃错了一点就会难受,也不知道他娘操了多少心才将他养这么大。”
“真的吗?我竟不知这般严重。”梁俨回忆了一下,流放途中他们吃得杂乱,哪里管过什么寒凉燥热,那沈凤翥岂不是难受了一路?
可他未曾吐露分毫!
“二郎生得那副模样,像是太阳一晒就化的雪美人,其实他满身硬骨头,若不是我摸脉摸得出来,再不舒服他都忍着,你可得说说他,有病痛别硬撑,免得小病拖成了大病。”
梁俨叹了口气,躬身施礼:“嫂嫂所言甚是,我平素不在家,弟妹又年幼不经事,表哥身子弱,只能仰仗嫂嫂多照拂他一二了。”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见外,这都是小事,不过他身子确实虚弱,得多吃些补品养养。”何冬娘赶紧将梁俨扶起来,“二郎能吃的补品除了渤海山参和鲜乳不好弄,其他的都好说,只要有钱我都能弄到。”
渤海山参多要进贡,剩下的价格高昂,多被达官显贵买走。鲜乳不易保存,多制成乳酪保存,平民有闲钱的多吃乳酪干酪,只有世家豪商才能自己养牛羊挤奶,日日有鲜乳享用。
“那山参我去娘家问问,托托关系,兴许还能弄到些参片须子,左不过多花些钱。那鲜乳是有钱都不好买,只能看运气,哎,二郎若是能每日吃盏红枣牛乳汤就好了。”
“鲜乳确实难得,那每日吃些乳酪呢?”
何冬娘摆手,正色道:“乳酪是乳汁精华,寻常人吃自然补身,但太过寒凉,加再多红枣杞子都压不住,二郎吃不得。要知道乳汁补五脏,最是益气补润,草原胡蛮肥健,就是打小多吃牛乳羊乳,只是二郎身体有湿,不宜吃羊乳,吃牛乳是最好的。牛乳微寒,加些枣子进去就能去掉寒性,红枣还补血,吃一盏红枣牛乳汤,气血都补了。”
梁俨与何冬娘叙了好一阵话,直到张翰海回来,打了招呼,才带着弟妹回家。
出门疯了一日的小孩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梁俨下午睡多了,坐在院里纳凉赏月,见沈凤翥在小厅作画,添了两次灯油,丝毫没有停笔的意思,便劝他早些回房歇息。
“我白日也歇了觉,还不困。”
梁俨将椅子搬进屋,看他作画,笔下是藤萝缠牡丹。
那幅碧叶红莲已经画完,放在旁边晾墨,红莲旁还有一首五言,是沈凤翥自己作的。
梁俨见他画一会儿就会捶捶腰,但不曾起身停笔。
灯烛泣泪,逐渐黯淡,梁俨帮着添了一次灯油,然后一把夺过沈凤翥的笔。
“你这是做甚?”沈凤翥被贸然打断,面露惑色。
“你这样点灯熬油地辛苦,身子受不住,去歇息吧。”
沈凤翥闻言勾唇:“不辛苦,我喜欢画画。”话音刚落,一双手摸上了他的腰。
“你再画腰就要断了,要是病了,何娘子又要找我念叨。”
“她和你说什么了。”沈凤翥的腰被那双手锢住,不准他再附身。
“没什么,说你娇气,不好好吃药保养身子。”梁俨顺手将人翻过来,两人面对面,“该吃什么药就吃,不必考虑钱。”
自己的心思被人告诉了梁俨,沈凤翥只觉耳廓烧起来了。那双大手没有放开,而是轻柔地按揉着腰间的酸痛之处,他脑子一空,面皮开始发烫。
“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能省则省。”
渐渐的,沈凤翥觉得自己的腰也在发烫,忽然瞥见窗纸上重叠的人影,猛地垂下眼眸,挣扎着想要逃离大手的桎梏。
“好了,我给你捏捏腰,别钱没赚多少,腰先折了。”梁俨将那把细腰箍住,不许他再动。
低头望去,见掌中之人像一只被训斥的小猫,柔顺委屈地低着头,小扇似的眼睫颤颤的,十分灵动可爱,梁俨忍不住逗他:“还有,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省下的钱可没有你的命贵。你这条金贵命我可是没少花钱出力,你不爱惜便罢,我爱惜得紧,你别给我作没了。”
沈凤翥轻声回了一句“我知晓”,如果没有梁俨,他早就死了。
“知道还不听何娘子的话,还骗人家说是我们商量好的!”
沈凤翥突然感觉腰上一痛,“嘶”了一声。
“捏疼了?不好意思,刚才那一下没控制住。”
沈凤翥摇摇头,说不疼。
梁俨见他又在死鸭子嘴硬,叹了口气。
掌间腰肢纤薄,恨不得只有巴掌宽,这人平常到底有没有在吃饭啊!
梁俨不敢使劲儿了,生怕稍一用力把沈凤翥的腰给捏断了。
他小时候给爷爷捏腰捶背,一次一百,还专门看视频学过,赚了不少零花钱。他嫌站着不好捏,让沈凤翥回房躺着,好让这小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
梁俨按着按着就发现沈凤翥趴着睡着了,摇头笑笑,轻手轻脚把人翻了个面,盖上薄被。他顺势在旁边躺下,刚沾上枕头,腿还没打直,一具温热身体就贴了过来,纤长手指攀住了他的臂膀,那团温热直往他的怀里钻。
被子自然是被无情地蹬到了脚下。
“热……”只听得一声梦呓。
梁俨知道沈凤翥娇气,无声笑笑,随他去了。
也许是家中床铺比军营软和好闻,梁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怀中人听他呼吸规律,缓缓睁开眼睛,微微隆起身子。
夏夜闷热,窗纸海棠树影婆娑,沈凤翥想到白日树下的光景,觉得更热了。
埋进颈窝,垂下的发丝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果香,清爽宜人,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被他压住的人咂了咂嘴,没有醒来。
他松开修长臂膀,转而攀上直挺的肩头,将自己大半上身叠在宽阔的胸膛上。
不过须臾,两条臂膀就环住了他的腰背。
埋进颈窝,耳边是温热呼吸,身下肌肤相贴。
今晚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次日梁俨醒来,低头一看,不出意外身上叠了个人,身子依旧是被压得麻酥酥的。
他摇醒怀中人,顺便将梁儇喊醒,一家人梳洗完就去了张家吃饭。
梁俨觉得一日三餐都在张家吃,实在是不好意思,但张翰海和何冬娘似乎却很高兴他们能在家里吃饭。
“七郎别害臊,玄真打的野物把我们一家三口都喂胖了。”
今早的汤饭是用剩鸡汤、碎兔肉加上菜蔬熬煮的,张翰海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吏也过上了三餐食肉的奢华日子。
他家不过出个锅灶碗筷,梁家又给肉又给粮,反倒是他家占便宜了。
吃完饭,张翰海赶着去点卯,梁俨正好要去买东西,两人就一道出门了。
梁俨先去杂店买了些红枣,然后去蜜饯铺子买了些果脯,最后去布店买了两匹布。
何冬娘见梁俨拿了两匹上好的细布送她,怎么都不肯收。梁俨说马上就入秋了,给张舟做几身衣裳正好,午后他就要回营,家里还要拜托嫂嫂照看。
何冬娘知他讲礼,便把东西收了,想着中午得多做两个菜。
梁希音和梁微音在张家院里坐着做针线,见梁俨回来,让他看自己的绣品。
梁俨觉得小孩辛苦,让她们歇会儿,结果何冬娘说两人仗着手艺好,买主不催,绣一会儿玩一会儿,只当是在凑趣。
梁俨笑笑,摸了摸两个妹妹的头,拿出纸包,让她们休息一会儿,吃点果子。
回到自家小院,梁儇正在檐下看书,沈凤翥依旧在小厅画画。
“九郎,我买了果脯,快去跟你二姐她们一块吃。”
梁儇一听,拿着书小跑着去了张家。
梁俨见沈凤翥专心致志,便提着东西进了厨房,鼓捣了一阵,端着冒着热气的瓷碗进了小厅。
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写什么咯噔文学
我这辈子能写好感情part吗
我以后如果写感情流,天使们觉得能行吗?我还是老实写剧情算了......我的攻受互动会不会很矫揉造作,俺觉得我也是咯噔文学一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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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捏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