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不对劲 第15章 满庭芳

陆渝穿着金黄色的志愿者马甲，正推着堆满书籍的银灰色书车缓步前行。

她转头，看见严冰和乐隽弦，朝她们挥手：“你们怎么来啦？”

“来看你打工。”乐隽弦轻声笑道。

“嗷，来看性感鱼鱼，在线打工？”陆渝手臂屈伸，让肱二头肌鼓起来。

今天热，陆渝就穿了件宽松款的白色背心，两只手臂都裸露在外面。

她的胳膊不粗，但还是可以看到使劲儿时流畅的肌肉线条。

像文艺复兴时期雕塑大师的倾心之作，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严冰有一瞬间想上手捏捏，但最终没有付诸实践。

她觉得，她们应该还没到那种交情。

［太没礼貌了。］

“开玩笑啦，我每周这个时候都会来的好嘛。”乐隽弦戳了戳陆渝的肱二头肌。

干了些严冰想干却不敢干的事情。

陆渝一句嘚瑟的“帅吧”还没说出口，就听乐隽弦接着道：“宝，你再举铁，小心练成金刚芭比啦。”

“姐，你别吓我。”陆渝承认，她慌了。

严冰道：“她吓唬你呢。”

以她小有名气的人像摄影师的审美起誓，真的好看，不夸张。

乐隽弦露出她甜甜的酒窝，准备开溜：“既然你都在这儿了，小冰同学就交给你吧！我走啦！”

陆渝想大喊大叫，但不得不压低音量：“喂喂喂，坏女人，你说清楚！”

乐隽弦回头：“我吓唬你啦。阿渝每天都很帅！”

她背着双肩包，里面装满了雅思托福的卷子。她每周都会去图书馆的自习室刷题，然后再借几本课外书回去，放松的时候看。

乐隽弦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陆渝和严冰面面相觑。

“我带你逛逛吧。”陆渝看向严冰，“入馆指引也是志愿者工作的一部分呢。”

“谢谢。”严冰顿了顿，“性感鱼鱼？”

陆渝的脸登时一红，她双手捂脸：“啊啊啊！救命！我乱说的，乱说的！快忘掉啊！忘掉啊！”

·

“图书馆志愿者，要做的事情还挺多的。”陆渝向严冰介绍，“开学新生的入馆指引，平时图书整理和座位巡视……”

严冰点头。

陆渝走到服务大厅的前台，在任务登记表上勾画了几笔。

“图书馆一共有五层。除了第五层，每层都有书库阅读区和自习室。”

借还书处旁的书车上堆了不少书，一个小黄马甲把满了的书车推到边儿上，另外一个开始分门别类。

“一楼是服务大厅和借还书处。印我们平时练习作业以及考试卷子的油印室也在这里。”

“二楼也有间打印室，是对学生开放的。黑白2毛，彩印5毛。还有3D打印机可以用，如果能建出模型的话。二楼还有电子借阅室，可以用电脑，信息技术课有时候会在那儿上。一般还是在科技楼啦。二楼的自习室也是最多的。”

“三楼多功能室很多，有视听室、研讨室还有沉浸式影视放映厅，班级、社团还有部门，都可以申请使用。另外一侧是展厅，美术展、书法展、作文展、模型展……一般都是开在那边，还有一间专门陈列从前校友挣回来的团体奖奖杯。咱们校园人才荟萃，楼梯间的墙上挂的都是他们的介绍。”

“四楼全是书库阅读区，有期刊、杂志、古籍，还有很多大部头纯外文书。这一层的书比较珍贵，都不能外借。”

“五楼的自习室不开放，平时也没人上去。一般就开讲座、表彰大会以及考前动员的时候，会用一下大报告厅。”

陆渝将小黄马甲同事分类好的书籍码在书车上，然后带严冰坐电梯上楼。

“到书库我就尽量不说话啦。”陆渝戴上痛苦面具，“今天要干满两个小时才能下班。”

她转身对严冰道：“同桌，你要是嫌无聊的话，可以自己随便逛逛，或者去看书学习也行。”

“不过你要学习的话，还是建议你去自习室。”

“有位伟大的思想家——沃兹基硕德曾经说过，如果图书馆是家大饭馆，书库阅读区就是大厅，自习室就是包间。”

［笑死，全能的沃兹基硕德出现了。］

严冰微微勾起的唇角马上又放下，努力憋笑。

“虽然图书馆不宜喧哗，但还是会有细碎的小声音。有时候，这种声音更烦。书库这边还有翻书挑书的同学，所以小声音会更多。”

“我跟着你就好。”严冰小声道，“静距离观察性感鱼鱼上班。”

“可恶，我的遗忘咒难道没有生效吗？”陆渝恶狠狠道，“一忘皆空！”

严冰边憋笑边配合地闭上眼睛，过了五六秒才重新睁开：“现在咒语生效了。”

严冰的睫毛浓密乌黑，又长又翘，忍笑时微微颤动，让人不禁想起《万蝶振翅》的歌谣。

老颜狗陆渝看呆了。

严冰见陆渝没反应，以为还在接梗：“请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到哪里去？”

陆渝回神，别过头道：“你是严冰，你在图书馆，你现在要跟志愿者前辈，也就是我，进行岗前培训。”

“好的呢。”严冰轻笑。

“干得好有奖！至于是什么……”她们快走到书库区域了，陆渝把声音压得更低，“到时候再告诉你。”

·

陆渝干活儿期间，严冰就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偶尔搭把手。

陆渝小心翼翼地把书车推到书柜边，尽量不影响到正在阅读和学习的同学们。

然后仔细地比对书脊和扉页上的编码标签，按照顺序摆放在书架上。

严冰看了陆渝一会儿，便开始在她附近的书架上找书看，顺便等着她。

突然，严冰发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哲学书，她以前看过，很喜欢，打算重温一番。

在严冰穿过书架摸向那本书的刹那，一只手突然从另外一边伸过来。两只手短暂地触碰到彼此。

暖乎乎的。

严冰抬眸——是陆渝在整理对面的书。

她正认真工作，不小心碰到了严冰，碍于环境因素，只能用口型道声“抱歉”，然后就继续摆放书籍了。

不知怎的，严冰突然就没了看书的兴致，她开始从书架和书籍的缝隙间打量陆渝。

高大的木制书架挡住陆渝大半个身体，严冰站的那侧很暗，而陆渝那侧，却是光源之所在。

从罅隙间，严冰刚好能看见陆渝的下颌线、锁骨……再往下是腰。

陆渝背着光，从严冰的视角，能看清她没有布料遮盖的皮肤上浅金色的小绒毛。

［这书，这书架……都挺会找角度的。］

严冰有了些新灵感。

其实她进入疲惫的灵感枯竭期很久了。

休学的这一年半，她扛着摄像机到处跑。她主拍人像，尤其喜欢拍女孩子。

她在云滇的村庄拍摄过满身银饰笑容灿烂的苗族姑娘；在北国的雪地拍摄过依偎着梅花鹿的纯真少女；在江南的水乡拍摄过撑着油纸伞的旗袍美人……

但是过度的输出耗费了很大的精力。

严冰重返校园，除了考虑到自己的未来，准备收心读书。还有一点，她需要沉淀。她需要时间的沉淀，去抹平心底的疮痍，去蕴蓄艺术的感悟力。

［通过缝隙限制视线，用光线强调主体……］

［是个好方法。很有意思。］

严冰刚好周末有活儿，她当即决定晚上回去就跟合作人商量下她的新思路。

陆渝其实正悄悄地用余光瞄着严冰。

只见她同桌像只桀骜不驯的野猫，一会儿蹲下身去，一会儿半蹲，一会儿站立，一会儿还踮起脚了。很奇怪。但幸好没弄出什么引起公愤的大动静。

大概、可能、应该……是在找书吧。

·

严冰陪陆渝运了好几趟书，又巡视了两圈阅读区座位，终于捱满两小时，陆渝“刑满释放”了。

她在一楼服务大厅的前台归还了黄色小马甲，签字下班。

严冰打量起陆渝。一件宽松的、疑似老年人汗衫的白色背心就这么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反而穿出了一种恣意却又倔强的少年感。

［这衣服……好像有点儿眼熟。］

严冰思忖几秒，毫无头绪，便果断放弃，不再浪费时间。

［果然，不能熬夜，记忆力会衰退。］

“春捂秋冻。”严冰道，“你不冷？”

“不冷。今天什么天气啊？！你会冷？！”陆渝说着把手伸过去，“我可热乎着呢。不信你摸摸。”

严冰蜻蜓点水般地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掌心，感受到那炽热的温度，遂连忙收回了手。

她是个有自知自明的“九阴白骨爪”持有者，她相形见绌，她闭麦了。

陆渝得意地笑道：“看吧，我可没有说错！”

严冰转身，准备离开图书馆。

“别走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陆渝觉察到严冰不喜欢肢体接触，于是只拉了拉她的袖口。

严冰跟着陆渝往回跑，她们坐电梯上了五楼，接着又是爬楼梯。

突然，在前面领跑的陆渝停了下来。

严冰抬眸，眼前是一座小花园。

［还是空中花园。］

花园是典型的月亮门，古朴又恬静，仿佛步入苏州的园林。门框正上方的木质牌匾上，镌刻着龙飞凤舞的书法字，看落款大概是位姓林的校友题的。是这座小花园的名字——满庭芳。

“本前辈说过，干得好有奖。”陆渝拍拍胸脯，笑着对严冰说，“006号志愿者对你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006是你？”严冰疑惑，她没听陆渝提过志愿者编号相关。

“不是吧不是吧！”陆渝惊呼，她寻思她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抽号提问过挺多次了，“我座号是6号耶，你不知道啊。”

［爱抽号提问的老师都是教文科的。］

严冰不愿承认，她压根不听语文英语历史政治课，而这些课正是陆渝的心头好，每堂课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听讲。

“我单知道你是陆壹，61。突然变06了，没反应过来。”

陆渝领着严冰走进花园。

群芳满园，香气盈径。这里的花大都是蔷薇科植物，以玫瑰、月季还有海棠居多。

三山的气候温暖湿润，光照充足，才初春时节，这些花儿就含苞欲放了。

空中花园外是悬空的，为保障学生们的人身安全，护栏搭得很高。扶手上蜿蜒着青绿色的藤蔓，严冰倚着护栏，鸟瞰校园的风景。

垂眸是新嫩的柳和一池揉皱的春水，校道上人影绰绰，行色匆匆；远处是绵亘不绝的晨鸣山，橘色的落霞洒在山岗上，给青绿山水织就流光锦绣。

陆渝无声地站立在严冰身旁，跟她一起欣赏校园春日夕阳晚照的光景。

她们在玫瑰团簇中，陷入无限温柔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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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满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