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星 第13章 chapter13

走过考试大关，国庆小假如期而至。

祁念在头三天就把作业写都差不多了，一些不会的题发给周时遇也都一一得到了解答。

于是第四天，突然有点无事可做。

程岁欢和初中同学去外市旅游了，夏知的空闲时间全都给了妹妹。

今天天气不错，白天时风清气爽，此刻窗外月色清晖，很适宜出门逛逛。

祁念穿了件白色兜帽衫，蹬上一双帆布鞋，嘴里哼这最近单曲循环上头的歌词，悠哉悠哉下楼了。

很久没看课外书了，祁念想着去书店看看，如果有合适的习题集再买两本。

祁念家楼下拐角就有一家书店，里面设有两排自习位，祁念忘记带钥匙的时候，放学就会来这里写作业。

书店内着实冷清，店员正百无聊赖地斜在椅子里耍手机，两根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戳着，看架势可能是在骂老板为什么一个书店国庆也不休息。

祁念穿过四五排书架，走到店内里摆放教学习题资料的区域，顺着红黄蓝绿的一条条看过去，突然右肩一沉，撞到了人。

立马准备道歉，一抬眼道歉的话到了嘴边转变成了惊讶。

“你怎么在这呢？”

对方看上去显然也比较意外，不过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平淡无波：“这么巧。”

“你家不是在溪北吗？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这看书来了？”祁念说着抬起手腕，指指表盘里偏在七头顶上的时针。

“我奶奶做按摩的中医馆在这附近。”

祁念想起这条街尽头处确实有一家老医馆，从她记事起就在了，十几年了，她从没进去过，也没见有人进去过，偶尔路过门外，也从没见过那两扇笨重的木门敞开过。祁念一度以为那店面早就荒废了，但可能是一个家族的传承，所以也没有卖掉，任由它自生自灭。

“那家医馆居然没倒闭啊。”

“挺有名的呢，你怎么说人家倒闭。”周时遇看她反应好笑。

“居然还很有名？”

“嗯。”

周时遇把手里看了半天的《数学小题狂做》合上放回原位，手顺势搭在书架上，扭头看祁念“你要买资料吗？”

“唔，闲得无聊随便看看，还不知道该买什么。”

“吃过晚饭了吗？”周时遇指尖掠过几本化学题册，拿起一本高考英语必备短语。

“还没呢，你吃了没？”

“那正好，你尽尽地主之谊，溪北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祁念似乎真的认真想了想，“一般溪北有的，你们溪南也都有，不过我倒是可以把我的心头爱介绍给你。”

说罢祁念一拍周时遇的肩膀，“走吧。”

煎饼果子摊位前。

“这就是你的心头爱？”周时遇扇着迎面扑来的烟气，来个蛇形走位也躲不过。

“这可不是普通的煎饼果子。”祁念眼尾一挑，冲周时遇揶揄一笑，转头对摊位老板说：“阿姨，两份煎饼果子，一份不要葱不要香菜，一份……”

祁念转头询问周时遇意见。

“跟你一样就行。”

“那两份都不要葱不要香菜，加烤肠和肉松。”

祁念点完单，对周时遇说：“你什么时候也不吃葱和香菜了？”

“你不是说这不是普通的煎饼，和你的完全一样，才能品鉴你的心头爱啊。”

两句话的间隙，老板左右开弓已经迅速摊好一个了，祁念捏着纸质包装袋边递给周时遇：“小心，很烫。”

周时遇接过咬了一口，对上祁念期待点评的目光，好像那煎饼果子是她亲手摊的一样。

“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是很高评价的意思。”

祁念瞥了他一眼，鬼才信。

实际周时遇确实没说谎，他真的觉得这个煎饼果子很好吃。温软的肉松夹在薄脆里，饼皮软和劲道，某一小块微糊的焦香裹着酱料的咸香，芝麻的醇香，还有生菜的清香一起入口，酥软脆嫩。

但他平时面无表情惯了，他不会像美食博主一样，咬一口然后瞪大眼睛，瞳孔放光，再比个大拇指；也没能像祁念想象中的样子，带着调子长嗯一声，再狂点头以示肯定和享受。

祁念看周时遇仍旧面无表情，评价也不高，心里有点失落，这么香的煎饼果子都不会品尝，没有口福。

不过她也习惯周时遇那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淡得像没生气的纸片人一样的表情了。

祁念轻哼一声，接过老板递过的另一份，手伸进口袋掏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嘀一声，祁念匆忙去挡周时遇的手机，“喂！”

又嘀一声，

摊位里的收款音响：支付宝到账16元。

祁念：“刚不是还让我尽地主之谊吗，你这人。”

周时遇：“我怎么？”

祁念吭哧吭哧咬了一大口煎饼果子，没吱声。

“你别说，我之前还从没吃过加肉松的煎饼果子呢。”

“……”

“嘿你看那几个小孩儿在那弹玻璃球呢，你小时候玩过玻璃球没？”

“……”

周时遇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付个煎饼果子生气？这小姑娘的面子感怎么比那些大人还严重？

周时遇想想好笑，扭过头咳了两声压下想上翘的嘴角。

“受风了就抓紧回家吧。”

周时遇：“？”

周时遇：“你肉松掉了。”

祁念低头。

周时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念：攥拳头ing……

周时遇迎着十月初的微凉晚风笑弯了腰，祁念双手垂着，煎饼果子的包装纸袋呗她攥的沙沙响。

啪嗒——

笑声停止，两道目光顺着声音朝地面瞧去。

一大团肉松静静的躺在两双脚尖中间。

祁念：“………………”

周时遇：“………………”

“哼！”

祁念转身就走，两条腿迈的步子不算大，却倒腾的飞快。

周时遇两步追上，拦到祁念面前，语气里还带着笑音，“我错了我错了，不逗你了，我再去给你买一份好不好？”

祁念鼻子出气，冷哼一声。

祁念越过他接着往前走，周时遇就跟在旁边解释：“你刚刚一直不理我，也没反应，我以为你灵魂出窍了呢，想着用肉松唤醒一下你的灵魂。”

祁念：“哼。”

周时遇弯着腰低着头脸上扬着笑，像个店小二询问VIP顾客还有什么需求。

“不要生气了，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猪，主人的猪圈里只有很多只小猪，只有它很乖巧，很温顺，从来不给主人找麻烦，就是不像其他的小猪爱说话。”

“哼哼。。”

“小猪们的主人很爱它们，一日三餐，餐餐丰厚，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冬天，后来有一天，外面开始张灯结彩贴春联，小猪们知道要过年了。”

“……”

“小猪们不知道过年人要吃猪肉，小猪只知道每年过年主人也会给它们加餐，所以小猪们也很喜欢过年。”

周时遇故意停顿，偷偷偏头看祁念的反应。

祁念本来觉得他肯定没憋好屁，但听到这倒把她吸引住了。

“……后来呢？”

“后来，中午的时候，主人果然提着两大桶猪饲料来到了猪圈。小猪们欢呼又雀跃，心想，过年真好啊。”

“……没了？”

“小猪们排排站，正埋头苦吃呢，突然听见旁边的同伴哼哼叫，小猪们想起来了，往常每年吃过早饭，主人都会带走一个同伴，或是最健壮的，或是最懒惰的，也有最胖墩墩的。可是这次，它们看到主人要牵走的同伴和从前的都不一样。”

“被牵走的是什么样？”

“它们看向那个小同伴，它即不胖也不壮，于是一只小猪问另一只小猪，主人为什么要带走它？另一只小猪说，你以为大餐白吃吗？吃完当然要干活了。另一只小猪还是不懂，你猜它又问什么了？”

“干什么活？”

“对了，干什么活呢？另一只小猪说，我也不知道，出去干活的都发达了，再也没回来过。小猪又说，那为什么牵走它？”

“为什么？”

“那只小猪说，因为它不会说别的话，只会哼哼叫。”

祁念：“………………”

周时遇揶揄地看着祁念，看着对方那张白皙的笑脸肉眼可见地变青了。

祁念扬起手就要去打骂她是小猪的人，罪魁祸首拔腿就跑，祁念不甘示弱拿出冲刺食堂的速度追。

对方仗着身高腿长，一步顶祁念两步，祁念脚上追不上手里打不着就从嘴上撒气：“周时遇，你个大混蛋！你给我站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迎风哈哈笑，也不怕嘴里灌风回去拉肚。

对方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被祁念的气势吓到，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肯定是被我磅礴的气势压制了，那家伙才没良心。

周时遇突然转头停下，祁念跑得太快刹不住车，一个飞扑扑到周时遇身上，挥巴掌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周时遇摁着手腕固定在身侧。

两个人跑了挺远，鼻腔里气喘吁吁，胸腔里砰砰跳。

周时遇双手按着祁念手腕，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谁叫你不理人，只回我哼！”

周时遇最后一个字模仿祁念的口气。

祁念双手开始反抗挣扎：“到现在还在挑衅！”

周时遇怕挨打，又不敢太用力，只好谈判：“我送手，你别打我行不行？肉松掉了我赔你。”

祁念嘴上没答应，抽出手却也没动。

“可是我现在不想吃肉松了！”

“那我就给你买别的。”

“你要买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买什么。”

“我没有想吃的，气都被你气饱了！”

“那我开学给你买。”

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小白脸。

祁念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但被周时遇一顿顺毛哄，没气也得装一下，装的挺爽，但给个台阶，还是可以下。

祁念又想哼一下，但想到刚才的故事，又咽回去了，“那让我想想吧。”

两个人坐在路边的大圆球石墩上歇脚，一人手里握着一个都没咬几口的煎饼果子，就这十月晚风，已经凉了。

周时遇突然说：“你喜欢吃鸡翅吗？我奶奶烤的鸡翅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