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又抽水甩干,一阵眩晕。
江星澜早已习惯,在最初的恶心感过去后平静睁开眼睛,饶有兴致打量起这个自己选择渡过余生的世界。
璀璨耀眼的欧式水晶灯,暗金色浮雕墙壁,柔软舒适的超大床……
他挑了下眉。
第一次穿过来没有刀追斧砍,还有点不习惯。
他并不是第一次穿越,却是最后一次。在完成所有的穿书任务后,江星澜随机选择了个普通世界,打算过自己的退休生活。
他坐起身,目光向下打量了眼自己的穿着,随后面色一僵。
半晌,手指勾起身上不能称之为衣服的衣服,气笑了:“一上来就整这么刺激的吗?”
门“滴”的一声刷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在发现床上有人后停住脚步,冷声质问:“你是谁?”
青年垂头端坐在床上,一手撩衣,一手撑着床,发丝柔顺划过白皙肩头,柔弱无依。他修长匀称的双腿交叠着,在灯光下白到耀眼。
江星澜摆弄着身上的布料,不想搭理男人,等记忆传输。
看他不说话,谢临皱皱眉。
生意场上谁见了他不给自己三分薄面?如今却被这种下贱爬床的东西忽视,不屑中便带了一份气。
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俯视江星澜,凉薄的眼底带出几分冷嘲:“想红想疯了,借着我醉酒——”来爬床?
谢临未尽的话在看到江星澜抬头,露出的脸庞时戛然而止。
他脸上高傲的面具被敲得粉碎,脆弱的颤着唇,哑声问:“你……清清?你怎么在这?”
青年的眉眼轮廓像极了自己死去的爱人!
他生怕这只是一场美梦,连询问的声音都小心翼翼。
谢临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爱人鲜活的模样,停留在记忆中的永远是一座冰冷坚硬的墓碑。
江星澜正想会会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却被他这反应整得一愣,对着那张略带眼熟的脸看了半天,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来对方的信息。
当初为了惩罚他违规,被迫在一个世界里以江以清的身份扮演了四次渣攻们早死的舔狗贱受白月光,这位是渣攻一号先生,谢临。
之所以还能记得对方,是因为这四个任务太特么让人反胃了。江星澜忍着恶心做完后反手就报复回去,把主世界派给自己的十个任务世界全都干崩了。
谢临激动地差点无法维持脸上的平静,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江星澜并不是自己的清清,两人长相上还是有区别的,江星澜眼睑下多了颗红痣。回想酒桌上有人暧昧笑着说“谢总今晚有艳福”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懂?
只是不知对方从哪里打听来自己的喜好,竟然能找到这个近乎十分相似的替代品。
让他有都一瞬恍惚,真的以为清清回来了,重新来到自己身边。
想到他竟然差点把一个爬床的小明星跟自己的心上人搞混,谢临免不了一阵羞耻愤怒,冷声道:“你还坐在那干什么?滚。”
江星澜没动。
谢临眼中不屑加深:“不想走?等我上你吗?”
江星澜心中啧啧称奇,不愧是书中人物,性格都是固定的模式,这么多年没见还是一如既往地自我感觉良好。他耸肩:“我没有衣服穿。”
谢临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沉默几秒讽刺道:“那就从哪脱的在哪穿上。”
“衣服被经纪人扒了,我不知道在哪。”
按照狗血文的调调,江星澜盲猜身处小明星跟霸总的潜规则现场,而自己就是那凄凄惨惨小明星,遂毫不客气将锅扣在素昧谋面的经纪人头上。
酒店套房的空调打得太低了,自己穿得又少,江星澜忍不住缩了下。
谢临生性凉薄,不是什么好人,本应该直接将人赶出去,但触及到对方安静垂下的眼睫跟无意识蜷缩的可怜模样,尤其是顶着张跟爱人一样的脸这般作态时,迟疑了下。
他告诉自己,这人毕竟跟清清长相接近,他看在清清的面上就不追究了。
谢临让助理送进来一套衣服。
助理敲门进来后看到这一幕惊呆了,忙垂下眼不敢多看,把衣服放到床上。一只手臂在眼前滑过,勾了衣服去。
平淡又略带懒散的嗓音响起:“谢谢。”
助理没忍住,抬眼往床上看去,眼中闪过惊艳。
眼前的青年长相精致到堪称艳丽,却不会让人认错性别。细长眼尾挑起,一双含情目似笑非笑,眼睑下的红痣越发耀眼,几欲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留着半长的狼尾,但并不显女气,手抬起捋了下肩头的发丝拢到后面,注意到助理的目光,红润唇角勾起,对他笑了下。
明明没别的意思,却因眉眼间的艳自带一份暧昧。
助理慌忙垂下眼退到门口要走,却被谢临喊住。
“等会,找你有事。”
助理站住,垂首立在门侧。
江星澜也不管在场有没有人看,动作自然地脱下那块布料换上助理拿来的衣服。
助理只拿了衣服,没有拿鞋,他光脚踩在地板上,被冰得嘶了声,蜷缩下脚趾去穿一次性拖鞋。
他走到门边,正要开门出去,却被谢临叫住。
“站住。”
谢临点了支烟,上下打量江星澜的模样,尤其是那张脸,少说停顿了整整三十秒。
太像了。
他舍不得这张脸,更舍不得让脸的主人就这样消失,再也看不到。
谢临反悔了,他不想让这张脸的主人简单离开。
他走近江星澜:“叫什么名字?”
“江星澜。”
连姓都一样。
谢临又开始恍惚。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在清清死后度过了多少个难捱的日夜,而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人,从身材到外貌,甚至名字都十分相近的人。刚刚错认的那一霎那,自己心中巨大的空虚感竟然奇迹般被填补了。
江星澜站的不耐烦,出声说:“这位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有事,”谢临整理好心情,对着他轻佻的吐出一口烟气,白雾缭绕模糊了彼此的面部,“你是演员?做我的人,我给你份工作,资源随便你要。”
“我要你,扮演一个人。”
不是江星澜自恋,他对自己魅力有自信,瞬间就猜到了谢临让自己演谁。
自己演自己?
他几乎瞬间就笑出了声,觉得有趣极了。
谢临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白月光,他的清清,也不过是自己扮演众多的角色之一。
“笑什么,同意还是不同意?”谢临夹着烟,声音虽缓却暗藏威胁,将高人一等的傲慢展示淋漓尽致,“同意了好处有很多,不同意,可能你今晚就要滚出娱乐圈。想一下,嗯?”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江星澜舔舔唇,摸着自己的脸,唇角笑容不断加深,眼神愉悦。
多有意思啊,让他去扮演过去的自己。
只是曾经青涩的自己随便用点小伎俩装装可怜都能轻松让谢临爱上自己,在自己死后痛不欲生。现在的他,谢临真的能抵挡得住?
他很好奇,到时候,替身和白月光之间,谢临又会选择谁呢。
他真是迫不及待要看看谢临陷入两难,悔不当初的模样了呢。
“还算实相,”谢临点评道,“我之后会找人拟一份合同,你把电话跟地址告诉我。”
江星澜当然不知道原身的电话跟地址,但他丝毫不慌,笑着反问:“先生,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到吧?那我该怀疑下你口中的‘资源随便拿’有几分可信度了。”
谢临盯着他看了两秒,哼笑:“不用试探我,这里没你事了,走吧。”
江星澜推门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谢临跟助理两人。
谢临交代了助理一些要事,末了说:“你记得去查一下他的身份信息,资料越详细越好。”
说完又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盯着烟雾出神。
助理一一应下后离去。
走过酒店长廊,在拐角处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江星澜对他招招手:“这儿。你们在里面说什么呢,等你好久了。”
这话太过于亲密了,像情人之间的抱怨。
助理推推金丝眼镜,一丝不苟道:“先生,您等我有事?”
“我没钱,打不了车,只能让你送我回家了,”江星澜走到他面前站定,“帮帮忙啊,我现在身为你家老总的人,一个人走夜路回去好可怜。”
您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可怜,助理心底反驳。
江星澜身上穿着他拿去的白衬衫跟黑西裤。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简简单单的穿着在他身上也好看得不得了。过于宽大的衬衫下摆被他塞在腰间,勾勒出劲瘦腰线和浑圆挺翘的臀部。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穿着,助理眼前却频频闪现他坐在洁白大床上,一袭红纱裹体的模样。
江星澜越过助理,径直走向电梯间按下按钮,回头催促助理:“走啊,电梯要来了。”
已经很自然而然默认他会送自己回去。
助理只好跟上。
电梯果然很快就来了,两人进了电梯,江星澜通过反光的电梯门打量几眼助理。
谢临虽然脑子不好,但眼光不错,选助理都选得长相跟业务能力都在线的。他没见过这个助理,大概是自己走后来的,标准社会精英模样,五官端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
助理有车,江星澜坐到后车座上,刚一坐下,大量的记忆开始传输。
“先生,您住在哪里?”助理问了一遍,后排没有声音,他回头一看,发现江星澜已经闭上眼了。
刚要再问,对方蓦然睁开眼,眼底流光闪过,晦暗不明,再看时又并无异样。
“绿地小区三号楼一单元。”江星澜说了个地址。
等到了地方,他下了车。走出几步却又回来,敲敲车窗。
助理看到,停下倒车的动作,摇下车窗:“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跟那个没关系,”江星澜手肘撑在车窗上,撑着下颌对助理笑,语调懒洋洋的,似在逗弄小动物般慵懒惬意,“谢谢你今晚送我回来,辛苦了,小助理。”
助理抿了下唇,忍住耳边的痒意说:“先生,我姓赵,赵景彦。”
江星澜从车窗上抬身,也不知道听到心里去了没,只挥挥手,走了。
原身在出门前特意将钥匙放到了地毯下面,江星澜拿出来开锁,进门。
折腾了一晚上,他准备洗个澡睡觉,放在桌上一直未动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好友申请。
谢临的。
这么快就查到手机号了?
他挑挑眉,通过了。
对方隔了几分钟发过来一个6.8MB的压缩文件。
【谢临;里面是你需要扮演的人物资料,还有我的喜好,给你一天时间背过,下次见面别让我失望。】
过了会又是一条。
【谢临:明天会有律师找你签合同,我把他微|信推给你。你跟他约好时间把协议签了。】
江星澜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随手回了个“ok”,添加上推荐来的好友。
好友秒速通过验证,但他没有点开聊天页面,而是看着那个缩小的证件照头像,眯了下眼。
半晌,点开放大看大头,表情微妙又古怪。
开文啦~~
求求宝贝们看看我的同题材预收《病美人在修罗场不干了》,顺便专栏也求个收藏嘛,爱你们,啵啵(づ ̄ ?? ̄)づ
文案:沈家领养的小儿子沈舟然活在一本万人迷小说里,自己则是蠢毒又体弱多病的反派。
问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剧情一开始,他就被人穿了,只能以阿飘形式活在身体里。
然后看着穿他身体的这位恋爱脑不断作死,妄图得到四大渣攻的真心却被弃如敝履,还成了整个圈子里的笑柄。
但某一天,恋爱脑自杀失败后消失了,沈舟然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感受着这具比以往更弱不经风,离死就差一个大喘气的身体,沈舟然:活着不是很想活,死又不是很想死,那就这样吧:)
梁家大少爷在听说沈舟然为了他寻死觅活后嘲讽道:“沈舟然,你以为这样就能吸引到我的注意?这只会让我更恶心。”
躺在病床上唇色苍白的人闻言缓缓抬头,面含冷倦,薄淡眼皮半垂着,眉梢微蹙:“说完了吗?我刚输完液要休息,请离开。”
等着他哭叫咒骂用心上人威胁自己的梁思砚:“……?”
--
沈舟然变了。
所有被他纠缠过的男人们都意识到这个事实。
但他们只以为这是欲擒故纵的新把戏,心中嗤笑。
眉眼桀骜的新生爱豆语气不屑:“凭你也配去听我的演唱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后来,他看着沈舟然躺在病床上瓷器般脆弱的模样,低语哀求道:“我给你留了第一排的位置,你这次……能不能来?”
风流浪荡从不将他看在眼中的竹马曾说:“你想跟我联姻?我不打算这么早结婚,你当情人我还考虑下。”
不久,他听闻两家联姻取消后气急冲进沈家,却在见到掩唇咳嗽的沈舟然时怒意顿消,低声恳切说:“我以后会照顾好你,别取消婚约,可以吗?”
偏执阴郁的学长冷戾道:“别再让我看到你靠近小昀,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之后,他看着沈舟然细白脖颈上的吻痕,发疯般将他逼退墙角,却碍于他病弱连触碰都小心翼翼,声音嘶哑:“告诉我,谁干的?”
沈舟然:?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没吃药?
就连万人迷主角都找上门来。
却看到病房里沈家的长子单膝跪地,给沈舟然穿上鞋袜后直起身亲亲他的耳垂,眼含怜惜。
“今天天气好,然然想出去散步吗?”
-
沈舟然命途多舛,突逢变故进了抢救室,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几次。
曾经最看不起他的渣攻们全都焦灼等在医院,于吸烟室内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通红着眼不住地默念祈祷。
“让他活下来。”
“只要能活下来,自己付出什么都行。”
而那位商场上处变不惊的沈家长子,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手都在抖,字不成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