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长相决 第7章 第 7 章

小桃她娘在清水镇开着一间不大的小医馆，所以小桃从小就跟着她爹娘见过形形色色，浮生百态的人，她娘高兴时便行行医，懒时有人求上门她也不管。她娘时常指着被关在门外的人和她说：“人心险恶，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小桃似懂非懂。

小六教她：“大荒世界，鱼龙混杂，好人的确很好，可坏人也真的很坏，你不要什么人都相信。”

小桃问：“那我怎么知道这是个坏人，还是个好人？”

小六被问住了，含含糊糊的说：“看感觉？”

小桃又问：“如果真的是一个好人，却被我当成了坏人，要怎么办？”

小六抱着脑袋哀嚎一声：“你可真是和你爹一样的话多问题多……十七！我教不了了，你的女儿你自己来教！”

十七会含笑走来，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的一抚，笑着说：“小桃这样，很好。”

小桃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兰芜带她去的房间中，这房间十分干净整洁，还有着阵阵清香，有些像花草的香味，又有些像太阳晒过的光明的味道，小桃趴在桌子上，戳着从何地捡来的那个蛋，和蛋说话：“我觉得瑱是好人，你说呢？”

蛋一动不动的躺着，并不说话。

“你到底是个什么蛋啊？会从里面蹦出个什么来呢？神还是妖？”

蛋还是不动不说话。

小桃将它举起来，映着烛光，便会看见这蛋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你可也真是奇怪，柢山上一场大火，什么都没剩下，你是那个时候从柢山上滚到河里了？那你可真是太能滚了，可你若是不滚到河里，现在怕是已经是一颗熟蛋了吧？”

蛋还是不动不说话，可是不管小桃把它拿在手里多久，它永远都是凉凉的，就像是北地永不停息的风雪。

“你再戳它，它也不会和你说话的，没听说蛋能说话。”瑱从外面走了进来，“你若想找人说话，还不如找我，起码我不是一颗蛋。”

小桃睁着眼睛问：“你是从这样的蛋里出来的吗？”

瑱有些无语：“我们狐狸不生蛋。”

“哦。”

瑱看着被小桃一下一下戳着的这个蛋，忽然有些同情这个蛋，再这么被小桃戳下去，万一戳破了怎么办，他说：“你是想把它戳破吃掉吗？你还不如把它还给它的爹娘。”

小桃玩着这个蛋，说：“我当时没有看到这蛋边上有什么鱼，鱼也下不了这么大的蛋。柢山上的动物们下蛋都下一窝的，它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蛋，肯定是它的爹娘不要它了，没关系，我要。”

瑱不再看这个可怜的蛋，坐在小桃边上问：“你说你要上紫金顶找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万一不上紫金顶，别的地方也有呢，那你这么千辛万苦的要上去不是亏了？”

小桃想了想，从她的布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来，好像是从什么书上面撕下来的，瑱打开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的问：“这是……凤凰花？”

小桃点了点头，说：“娘说，凤凰花是这天下间最好看的花了，但是这花只在朝云峰和紫金顶才有，别的地方都寻不到。我偷听到爹和娘说话，娘说很喜欢凤凰花，所以我要去折一朵，送给娘亲。”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离家出走的？”

“都说了这不叫离家出走！”

瑱想了想，说：“如果你想要的是凤凰花的话，那的确只有朝云峰和紫金顶才有，不过凤凰花是黑帝陛下的最爱，从不许任何人接近这两处的凤凰花，你要偷花的话可得小心，唔，还有，虽说凤凰花开不易败，但是还是要准备一个匣子，将花的生气连同花一起放在里面，花才能常开不败，这样你拿给你娘亲看的时候，它还会是开的最好的样子。”

小桃看瑱考虑的这么细致，忽而很高兴，因为这证明瑱是真的想帮她拿到花，而不是拿话在哄骗她。

兰芜突然走到门口，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少主。”

瑱问：“出了什么事？”

兰芜神情略微有些着急，说：“少主，箜公子已经回了青丘了，他带回了绝世法宝浮屠百变。”

瑱的脸色有些发白。

兰芜又说：“箜公子让人带话来，问少主什么时候回青丘，说，说……”

小桃好奇的问：“他说什么？”

兰芜看看小桃，又看看瑱，低声说：“他说，输了就是输了，少主不能躲着不回青丘，一年之约没剩多久了，不如……不如大大方方的认输……”

瑱叹了口气，说：“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小桃问：“听上去你是不是有了什么麻烦？那你还能帮我拿到凤凰花吗？”

瑱却说：“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能做到。”

“那你这什么一年之约是什么？”

瑱又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似乎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说了，便带了几分失落的说：“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爹爹就失踪了，我爹爹有一个哥哥，就是我的伯伯，他也有一个儿子，就是箜。箜觉得我很懦弱，不配当家族的少主，便和我定了一年之约，因为我们涂山家是做生意的，便约定看谁能带回更稀世的珍宝，谁就赢了。箜和我虽未约定输赢的赌注是什么，但是我要是输给他，那便证明我不如他，自然也就不配别人再叫着我少主。”

“他怎么这样？”小桃问，“兄弟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友爱吗？”

瑱的笑容苦涩极了：“友爱这个词……就不是我们涂山家的传统……”

小桃两只手撑着下巴问：“那你伯伯也不管管他吗？”

瑱摇了摇头。

事实上，知道了全部真相的瑱坚决不认篌，只认璟是自己的父亲，篌都快恨死他了，上一代的恩怨往下一代在延续，篌压根就不想管。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小桃说呢？

她会不会和那些知道了真相的人一样嫌弃自己的身世是如此的不堪？

瑱不敢赌，也不敢说。

小桃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问起了别的：“那我们现在要回你的家？回青丘吗？”

“先不回去，我要去一趟赤水，赤水族长是我爹爹的好友，很多年前战死了，他的儿子翼十日后过生辰，我得去贺一贺。”瑱歪着头看着小桃，问，“要和我一起去吗？”

小桃方要摇头，瑱又说：“去看一看清水镇外面的世界？”

清水镇外面的世界啊……

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连绵起伏的高山，还是水多的数不清的大海，还是漫天风雪的北城……

小桃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透露出向海一样无边无际的向往。

瑱知道小桃愿意了，便笑着说：“那我们明日一早启程，先坐马车，再换云辇，到的时候估计刚刚好。”

小桃却眯着眼睛对他笑：“你放着自己家里这么大的事都不去管，倒是要去先去贺别人的生辰，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的生死哥们，那你去一定是有别的用意吧，带着我，合适吗？”

瑱头一回觉得小桃狡黠起来，怎么不下于他们狐狸呢？

“你不是个狐狸简直浪费了！”

小桃笑眯眯的说：“我娘说我是桃花变的，桃花妖，所以才叫我小桃。”

瑱摇摇头，笑着说：“的确还有些别的事，西北的夏禹氏叛乱，赤水家族长虽然很早就战死了，但是赤水族长的几个兄弟一直在前线，此番也是他们约我去商谈一些事情，翼的生辰只是顺便。”

小桃吃了一惊：“战事？打仗了？又打仗了吗？可是这天下不是已经太平好几百年了吗？”

瑱看向远方，轻轻的说：“这天下，从未真正的太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