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溺 第6章 富有但吝啬

圈圈划划的笔突然在一串数据上停下，握在指节的笔在岁遂的手中翻转一圈，又重新落下，以笔作线沿着数字逐一划过。

首先是187.7，80KG。

她啧了一声，还真是精确到小数点……

46，105，73，95，笔迹停下，在这几个数字上画了个圈。

对应着肩宽、胸围、腰围和臀围，数据不错。

往下还有大小腿、大小臂以及更多身体部位的围度，有够详细的，岁遂闭了闭眼。

她不由回想起梦中男人的身形，肩宽和腰围应当没有作假，虽然他穿的严实，但腰的确很窄。

不过胸围，隔着衣服，还真不好判断。

第一场梦有马甲挡着，第二场他穿的是裁剪合体的衬衫，虽然料子够轻薄，但岁遂也只能透过湿水后半透的那一片布料窥见下方肌肉的幅度，可真是富有但吝啬。

至于臀围，这家伙两次都是正面朝向她，完全没有验证的机会。

如果这串数据全部属实，也难怪他会主动问她是不是要裸模。

可惜想当她的裸模，仅凭这些，远远不够。

岁遂是很挑剔的，想让她加价，裸模的肌肉走向、大小、分布，皮肤状态、色泽，甚至按压揉捏的手感，以及模特的沟通能力、接受配合程度，都得满足她的要求。

否则她宁可不找裸模，反正网络发达，不花钱也能找到慷慨的菩萨。

岁遂没在这一页多做停留，但当她初步确定完一些信息后，时间也走过了零点。

她丢开平板，按揉放松着眼睛，才突然想起自己在几个小时前还给人发了条等着。

本来是想资料有不详细的地方，能随时找他补充的，没想到内容太过细致，完全没用上。

也不知道薄舟渡现在睡了没，说起来现实的霸总会不会有胃病、睡眠障碍、幽闭恐惧之类的病症？

不会她发条消息过去刚好就把艰难睡着的霸总给吵醒吧……

岁遂这样想着，发消息的手却没有丝毫犹豫，谁让她没有道德。

【boom！】为什么想见我？

【boom！】薄总？少爷？

【boom！】您总不是真缺当模特的那点小钱吧？

什么面谈当模特，不过是找她见面的敷衍借口，演都不演点真的。

但还是完全想不通他的目的，看资料前想不通，看完依旧想不通。

他给出的资料看似齐全，却不包含答案，甚至是推翻了岁遂最初的几个猜测。

其实在收到那份过分详细的资料前她还是能想通的，毕竟对方的头像就是她的画，想查出她也是轻而易举，岁遂起初只当对面是喜欢她作品的粉丝。

但以薄舟渡的身份和他后来表露出的态度，显然不止于此。

且不说她现在已经沦落成了落魄千金，就算岁家生意还兴盛的时候，堂堂薄总如果想和岁家谈生意，也不应该找她。

所以岁遂左思右想，结合薄舟渡半道认回来的私生子的身世，只好猜测他这般图谋，是因为他的过去。

她起初还猜测是他在回薄家之前和她有什么故事，但用几小时看完了那堆资料，却发现她和他连生活轨迹都不重合。

他们年龄差了三岁，不可能同届，从小到大的就读学校又没一所是重合的，唯一有点关系的就是学校的所在同一片区。

但同一片区的学校可太多了，岁遂甚至还搜了下薄舟渡读过的几所学校的位置，虽然没有远到区中心和边缘那样，但也是怎么绕都不会同路的距离。

何况，她上下学都是司机车接车送，连下雨借伞的故事都不存在。

而且岁遂从小就很少生病，她可以确定自己没失忆过，也不曾有过中途搬家的玩伴。

理论上，她和薄舟渡毫无交集。

况且，她是“人性本恶”派系的，她自己就不是好东西，加上她讨厌人类，就算他们曾经有过交集，那也不可能是美好的救赎故事。

所以，是来找她寻仇的吗？

但这不可能啊，谁家好人寻仇用这种方式！

再说了，她虽然不是好人，但她不会主动作恶，她只是喜欢以牙还牙、打击报复。

而对于这些人，岁遂自知做不到过目不忘，她可是专门为他们做了档案，并且是有照片更替的人生档案，一个没落地将他们记录在册。

她检查过了，这些人中，没有薄舟渡这个名字，也没有这张脸。

所以，既不是高利贷的债主，也不是曾经的同学，更不是救赎或复仇，他究竟找她做什么？

【平安】我只是想见你，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当面告诉你。

岁遂看着弹出的消息轻哼一声，年长几岁就是情绪稳定，被晾着等到半夜也看不出怨气，对她带刺的话都毫无波动，言辞间甚至还在安抚。

【boom！】哦，那我不想知道。

可惜了，那双眼睛的确出色到足够成为她的缪斯，但短暂的心动不至于让她给自己招惹麻烦。

而且岁遂的缪斯并不唯一，他或许在人类中足够独特，但岁遂不缺那一份灵感。

没办法，被灵感眷顾是她的宿命，也许这就是天赋吧。

【平安】可是我想见你，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你说。

【平安】流泪小狗拜托.jpg

岁遂眨眼，这算是撒娇吗？

没想到他还会这招，岁遂保存下小狗的表情包，决定下次拖更请假的时候用。

【boom！】可惜，我软硬不吃。

她觉得薄舟渡的下棋技术应当不怎么样，他太早暴露了身份，如果只是以她粉丝的身份邀她见面，她说不定真会同意。

【平安】……看来只好请你吃饼了。

【平安】见我，我可以帮你找到那岁渊和邱允凡，并解决掉追着你的债务。

岁遂停下就要拉黑删除的动作，微微挑眉，不得不说，资本家就是会画饼，这饼是有点香的。

【boom！】利诱我？那笔债可不是小数目，薄总竟然是这么大方的性格？

岁遂略过前半句，她还真被他给利诱到了。

【平安】不，我分人。

【boom！】V我50看看实力。

她才不吃空饼。

【平安】转账20万元（自愿赠予）。

【平安】转账20万元（自愿赠予）。

【平安】转账20万元（自愿赠予）。

【boom！】……

她错了，他或许在□□上有些许吝啬，但在金钱方面的慷慨完美补全了这一点。

【平安】一点诚意。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岁遂本就毫无负担的心顿时更没有负担了，她收了钱，然后态度瞬间好转。

【boom！】好的呢，少爷，您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平安】随时，你来定。

【boom！】真的吗？那就现在

字打到一半，岁遂想到那60万的转账又顿住动作，按着删除键将字清空。

算了，毕竟收了钱的。

她最终将时间定了次日傍晚七点，一个不会耽误总裁上班的贴心时间。

而地点，选在了一家闹中取静的茶楼。

它是座两层高的小楼，面积不大，门面由原色的木门、精致的木质雕花和雅致的石灯共同装饰，茶香和木香氤氲在空气之中，显得雅致却不张扬，符合一间茶楼应有的普遍印象。

只是这栋建筑的使用年龄还不比岁遂，看似古朴的细节实际都是做旧的装修，并不存在所谓历史和时间的韵味。

但它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加上小楼中央的戏台时常能请来名角，即便是只有琴师登台的傍晚，依然有着不小的客流。

虽不够高端但不容易遇上熟人，且能满足人流量多相对安全的特点，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这里不是薄家的产业。

岁遂选了二楼包厢的位置，虽说来茶馆的客人少有喧哗，但客人一多，人来人往的摩擦和交谈低语依然组成了某种嘈杂。

二楼包厢虽然也只是由博古架和不同样式的镂空屏风组成的半开放空间，但有了隔断，琴音传入耳朵都显得遥远了些，是个相对安静、适合和危险度未知的陌生人谈话的好地方。

岁遂一手撑头望着半开的木窗走神，她提前两小时出门来了附近，直到半小时前才走进来，她点了茶叶，却拒绝了茶艺师提供的沏茶服务，任由一旁壶内的水击打壶壁敲出沸腾翻滚的声响。

商业化彻底的地方，也不是面向高端群体的茶楼，窗外自然不会费心打造什么值得观赏的风景，岁遂开窗只是因为这里热气太足，蒸的她头脑发困。

再加上包厢内只有头顶的中式吊灯这一个光源，天色已昏，即便有走廊的壁灯补光，还有逐渐亮起的金色为主的光从窗外透入，也依旧是个昏暗有余的朦胧环境。

这种地方，太适合睡觉了。

但不能睡，岁遂微微甩头扫开不断积聚的困意，低头看了眼时间，离七点还久，但以薄舟渡想见她的程度来看，他该到了。

手机倒是安静，自她将时间和地点确定好发过去后，对面就没再找话题。

岁遂主动给他发了包厢的位置过去，又换了个面朝走廊的姿势把玩起桌上的茶杯，细腻指尖旋转摩挲着手中茶盏，得出结论：挺便宜的，是摔了也不心疼的杯子。

同理推测，这里的茶叶应当一般，她不会沏茶，虽然她那些三分钟热度的爱好中曾经有过茶艺这一项，但只试了一次她就放弃了。

突然，从各种人声、乐声构成的杂乱窸窣中，岁遂捕捉到一道脚步声，是皮鞋撞击地面的声调，在一重低音中更显清脆，但频率却是不紧不慢的沉稳。

这人不应该走在这里，这种由远及近的声音带来的压迫感，应该走在谈判场上，听起来就很有气场。

很奇妙，明明未曾见面，她就从逐渐靠近的从容步伐中确定了来人的目的地，或许这就是上位者的辨识度？

岁遂抬眼，果然，这道脚步停在了她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