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焱虽然早有准备,当真的如此时,还是恶心地当场要吐出来。
如果不是手指上抹了毒,一盏茶功夫后他就能毙命,阿焱现在就想一刀宰了他,能闹出多大动静就闹多大。
但是她必须要给烧粮车的兄弟们留出时间,粮车烧起来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阿焱忍耐着,她眼神中挤出几分笑意,将银酒杯凑到鞑子将军嘴边,声音愈发软绵绵,“将军,您喝。”
鞑子将军看着眼前这个主动凑上来的娇软侍女,以为是囊中之物,不着急一时,松开口去叼银酒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阿焱。
这种货色他见得多了,为了爬上达官亲贵的床,在床上最是卖力,比这俩哭啼啼的有味道许多。
隐在舞女堆里的祁夜早已看到这边的动静,他眼中寒光如刀,一刀刀剐着鞑子将军。
此时舞女们站起来,妖娆身姿在舞池中央摇摆,祁夜借着缓缓转圈的档口,朝阿焱身边绕去。
只是,当他还没绕到的时候,一个喝得晃荡得不省人事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美人,来,跟本将喝一口酒。”
一个比祁夜还高出半头的粗壮鞑子,两人环抱的粗腰,蛮横地挡在祁夜面前。
透过身体的夹缝,阿焱坐在那里,目光被祁夜这边吸引,微微侧过脸来,正巧看见祁夜摇曳的摇曳的身姿,别样性感。
这小子平日里虽顶着一张十四五稚嫩的脸,但那双深邃的眼里,总有种万事皆在掌握的淡然,连站在那里的背影都显得冷炼稳重。
如今却僵直地扭着腰胯,勾出一份俏媚的曲线,面纱遮住脸看不清表情,只有眼里露出一丝窘迫呆傻,阿焱心里无端升起一股亵玩之意。
由不得阿焱多想,她本来正要脱身,对面那只饿狼哪里还容得她逃脱,整个身体压了过来,阿焱故意让面纱掉下来,露出故意做丑的那张脸,
谁知那个鞑子将军只贪图“色”字当头,醉得被香软酥骨迷了眼,如今给他头母猪可能也会做出那些事情,何况面前是一个手指嫩滑白皙的小女娘。
阿焱抑制住疯狂想恶心的念头,一脚将他踹开,谁知又被他拉住了脚踝,祁夜这边被阻住去路,一时间不能替阿焱解围,她脑筋随机一转,早已想到自救法子。
阿焱看着鞑子将军拉住自己的脚,将她的鞋粗鲁扯下扔到一边,嚷着“女人脚最香”,就要往嘴里送。
她趁着鞑子将军空挡,猛踹了他的腋窝,饶是最彪悍的练家子,腋窝也是最难练的地方。
果然,鞑子将军手应激缩回,阿焱翻滚起来,拿着一个长长的布条绕到鞑子将军身后,
“将军,不如我们玩点特别的。”
鞑子将军生扑惯了,哪里被这样欲擒故纵过,登时心里痒得如万蚁爬过,咽了大口唾液,咕嘟咕嘟灌了半壶酒,才算压下去,“好啊!美人想做什么?”
北丹可没有这样的玩法,糙皮汉子也不兴这样玩,因此他还常常被那些自诩的贵人嘲笑。
阿焱用布条蒙住了他的眼睛,趁机逃远,“将军,来抓我呀!”
说话间,把自己撞到了祁夜身上,祁夜正握起拳头,无计可施的时候给眼前之人一顿暴打,谁知慌乱之间一只跳脱的小鹿钻进怀里。
祁夜心里慌了一下,拉着阿焱的手,抱着她僵在那里,幸而她眼里的促狭让他顿时回过神来。
接下来,整个大帐里乱成了一锅粥。
舞女侍女们本就多是被逼迫的,像受到惊吓放出笼的兔子四处乱窜,还有其他那些将领也起哄,将手里的舞女推搡出去,帮鞑子将军挡人的算是少数,倒是像趁机调戏惊吓过度乱窜的小女娘们。
阿焱只管也装着受惊吓的模样,到处东躲西藏,加上轻功底子游刃有余,每次鞑子将军只能被她的衣衫扫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祁夜却被抓住了。
他是有意为之。虽然理智上,祁夜知道以阿焱的轻功,避开沉重笨拙的鞑子将军绰绰有余,但他就是关心则乱,每次都替阿焱挡着。
挡多了,祁夜心里的醋意越发像是一股脑全被打翻了,只想杀了他泄愤。
鞑子将军蒙着眼睛,哪里看得见怀里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迫不及待想要一把扯下布条,“抓到你了,美人。”
祁夜拈着公公嗓,一个手按住要被扯下的布条,另一只手使劲戳着鞑子将军的胸口,连嗔带怒,横眼媚着他,“将军,好坏。”
不远处的阿焱被这四个字戳中了麻筋,整个人如同被磨盘碾过,脚趾疯狂扣着地面,心里只闪过仨字:没脸看。
祁夜戳的极重,以至于鞑子将军都没察觉到随着祁夜指尖被送入他体内的一枚银针。
银针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着幽幽绿色,顷刻夺命。
而在下一刻,祁夜用手推开鞑子将军,仍是拈出来的雌雄难辨的嗓音,“将军,您抓错人了。”
说罢,立马脱身而出。
但他脱身不利索,裙摆的一个带子落在鞑子将军手中。祁夜这才想起自己穿的衣服,一脸厌弃这丁当累赘。
就在他转念想的时候,鞑子将军往后一仰,毫无征兆地砸向了地面,酒醉**迷眼的将军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异样,祁夜和阿焱顺势往大帐外走去。
只是,就在才时,帐外有人高声呼喊起来,“着火了,粮车方向着火了。”
纵容是下。身难耐,这时,所有将领也顿时像泼了盆凉水般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大将军的异样。
又瞧见大帐口的两人,登即有人喝道,“是那两个人,抓住他们。”
鞑子将军突然倒地,混迹在人堆里的阿焱面露疑惑,她下的毒不应该这个时候发作,也不会这样发作。
可她还没来得及详细探查,大帐外已经有人惊呼起火了,闻言,本来欲色充斥的帐内顿时冷了下来。
阿焱不放心,打算再去查探鞑子将军是不是真的咽气,手腕却被冷不丁抓住,
她回头看见是“叶七”,他不由分说,拉着自己往外走,阿焱挣脱出手腕,
“放开我,我要看看他是死是活。”
祁夜固执地又拉住阿焱,声音低而沉,“他已经中毒死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阿焱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他是中毒?”嘴上虽然这么说,脚步早已经随着祁夜往外走去。
祁夜将手里还未处理的银针暗暗亮给阿焱看,阿焱看见那根银针上残留的幽绿,原来是想到了一处去。
只是他这样,生生把俩人置于危险境地。幸而粮车及时被毁,任务算是完成。
阿焱和祁夜刚刚摸到大帐门口,一个鞑子突然大叫,“拦住他们,是他们杀了将军。”
刹那间,几把弯刀横在大帐门口。与大帐外只有一步之遥的两人被硬生生逼回帐内。
一柄弯刀横扫过祁夜鼻尖,他腰背后仰,轻松躲过,手里的银针送出,一针封喉。
阿焱被隔开很远,四个鞑子将其围住,其中一个帐内的将军级别的人,一声令下,几名鞑子一齐朝阿焱攻来,阿焱如雨燕腾空而起,朝其中一个士兵攻去,扭住他的手腕,几招下来,将他的弯刀夺了过来。
那个鞑子将领就是刚才挡住祁夜的,身体笨重迟钝,看着阿焱像灵猴般跳来翻去抓不住,急得红了眼,“有种打一架,别跑。”
阿焱跳出那几个人的围追堵截,握着弯刀甩了几下,“还算合手。”
她用弯刀指着那个笨重的鞑子,“好呀,今日就叫你知道,敢犯我疆土,必诛而杀之。”
话音刚落,有几个鞑子攻来,为那个人打前站。阿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弯刀出手,只在呼吸之间,就将几个鞑子砍倒在地。
刀法干净利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祁夜一边和鞑子周旋,看向阿焱威风肃杀,美貌之上多了几分飒爽风姿,怎样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
干掉了几个鞑子兵卒,阿焱没有片刻逗留,早已向笨重鞑子正面攻去,只是当笨重鞑子举起众如斩斧的弯刀时,阿焱脚尖微转,整个人朝左侧偏出半步,
贴着鞑子绕到他的背后,所走之处,留下一道细长的刀口。
笨重鞑子捂着左腰腹嗷嗷大叫,那个鞑子将军死了后,俨然他是军中地位最高的人。
他往后退了几步,被重新赶来的鞑子士卒护起来。祁夜因此腾出空来,跳到阿焱身旁,拉着她往外跑,“快走。”
再不走火势起来了,谁也走不了了。
阿焱也明白此中道理,她被拽着两三个轻功挪步就跑出了帐外。
到了帐外,阿焱发现好似今日已经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闻讯起床的士卒多半都堵在了帐外。
里里外外的鞑子看不到边境。
祁夜拉起阿焱的手腕,脚底打转,将阿焱轻轻松松抛出去,“你走,我垫后。”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以至于阿焱被抛到半空,她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地上被层层包裹的孤单身影,眼神里是毫无犹豫的义无反顾,那一眼似是永别。
阿焱心底无端一揪。
那是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