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虚虚的挂在天上,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白雪覆盖了山川和大地。世界洁白一片,仅有几株青松傲然挺立。两人沿着青松中间的小路一走,走了一会儿,许时星蓦然开口,“臻臻怎么不问我求的是什么?”
“时星会跟哥哥说吗?”许臻试探性开口。
“秘密。”许时星笑得皎洁。
许臻刚要扶上小家伙的脑袋,冬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许臻将人藏在了身后。
冬之站定,喘了两口气,这才说道:“世子爷,陛下召您入宫。”
入宫后,许臻把人亲自送到昭阳殿后,这才转道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景帝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一时间情绪变得复杂。
“回来几日了?如若没有朕的旨意,你是不是直接忘了朕这个舅父?”景帝语气里责怪,但是担忧更是多一些。
跪着的人这才抬头,开口解释道,“是臣有罪,臣领罚。”
景帝把人扶了起来,面前的人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顺手拍了拍肩膀,“行了,今晚为你办了家宴,既然回来了,就老老实实呆在朕身边。”
许臻站定,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夕阳下,身影被拉得修长,但不再如年轻那般挺拔。曾经巍峨的身躯,如今已微微佝偻,被重担压弯了脊梁。他的头发也早已斑白,像是被霜雪染过,几丝白发凌乱的散在额前,偶尔几缕被风吹起,皱纹已然爬上了眼角。
“舅父。”许臻想起自己的父亲,如若还在世,估计也一致。
景帝抬头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皮肤因为常年暴晒在烈日和风沙中,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有些粗糙但充满力量。脸庞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被风沙洗礼过的刚毅线条。高挺的鼻梁下,唇角微微珉起,增添了几分成熟和沉稳。
夜幕初垂,殿内灯火通明。琉璃瓦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金丝楠木的雕花长桌上摆满了珍馐,银器与玉盏交相辉映,散发出淡淡光晕。边上的乐师们轻抚琴弦,悠扬的乐声如流水般流淌,为这场家宴增添了许多温情。
景帝端坐在主位,眉间带着威严,却难掩一丝欣慰。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席间那位长久未见的故人身上,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怀念、感概,也有隐隐的释然。许臻身着华服,气度不凡,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许时衍突然站了起来,抬杯敬向景帝,说了一大堆贺词之后,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一同举杯。而后便是年轻皇子们谈笑风声。许时衍见状,立马走向了许臻。挨着人坐了下来。旁边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许时星在的位置。
此刻的许时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直到看着人走了过来,预感到不妙,赶紧跑到两个哥哥中间坐下。许臻的目光收了回来,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外席。许时衍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也察觉到了许臻的目光。
“工部尚书的嫡子。萧祁寒。”
听完许时衍的介绍,许臻的目光直直朝着这位尚书郎看去,眉眼与自己有五分像,在看到许时星遮遮掩掩的样子,心下了然。神色如常,眉间依旧是一片沉静,但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唇角微微紧绷,压制着笑意。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节奏平稳,却比平时快了一分。
萧祁寒也注意到了男人打量的目光,端着酒径直走了过来。
萧祁寒先是恭恭敬敬的举杯朝向太子,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许臻。
“想必这位就是许世子。”
许臻只是看着他,而中间的许时星已经准备阴暗爬行,离开这个修罗场,被许臻察觉后不动声色的拉了回来。
“时星,这位是?”许臻戏谑的口吻任谁听了都得惊出冷汗。
许时星自知逃不过,“这位是萧祁寒。”
许臻这才端起酒杯,“原来是尚书郎。”
“久仰大名,之前一直未有机会相见,如今见到,许世子果然是气度不凡。”萧祁寒看到许臻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或许只是自己长了一张五分像的脸,才引得公主殿下侧目。
两人喝完之后,站定在面前的人没有离开的迹象,酒杯斟满之后敬向了始作俑者许时星。未曾想酒杯刚递到面前,便被人拦了下来。
许臻接过了酒,“时星近日身子不适,这杯酒我替她喝,还望尚书郎莫见怪。”
话音刚落,萧祁寒便下意识地出言关怀到:“公主殿下怎么了,需要微臣叫太医吗?”
许臻看了一眼许时星,许时星整个人脑袋藏进了许时衍的袖子里,根本不敢出来,一时给许臻气笑了。
“不劳你挂怀,时星有事自有我照顾。”
宴席上迸出了浓浓的火药味。引得其他皇室子弟纷纷驻足观看。
在这场宴席之前,萧祁寒不能理解为什么相伴六年的玩伴突然开口说断了来往。在此之前,萧祁寒已然准备好在赏梅宴让父亲为自己提前备好厚重的彩礼,只为了在许时星及笄那天给她一个惊喜。昔日玩伴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让萧祁寒误以为是她遇到了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为此一直东奔西走,四方打听,直至求着自家父亲让自己参加宴席只为见她一面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面孔,才心下了然。
萧祁寒苦笑,独自饮完了杯中的酒。
“是在下唐突了,望世子见谅。”言尽,拂袖离开。
许臻扭头看向许时星,脸上微微笑着,“妹妹,躲够了吧,要不要跟哥哥重新介绍一下他是谁?”
许时衍在一旁憋笑,差点把唇都咬破了。转头禀明景帝,说许时星身体不适,得到景帝允许之后,许臻拉着许时星径直离开了宴席。
许时衍在刚出殿门的时候便识相的换了一个方向离开,而许臻则是直接将许时星横抱起来,进了后花园的偏殿中。
进屋,关门,把人放在了铺满绒毛的躺椅上,一气呵成。许时星意识到今晚自己肯定不能轻易跑掉,索性直直躺在躺椅上,静静看着男人下一步动作。
许臻在边上坐了下来,看着许时星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顿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许时星不解。
“没笑什么,看到我家时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哥哥很欣慰。”
“我没有和他有僭越之举,只是偶尔在秋猎和寺庙中遇到过,说过几句话。”许时星自顾自的解释道。
“嗯,我家时星很乖。”
“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再多也就是会聚在一起打打骨牌,是因为他手气总是很差,零花钱都输给我了。再加上父皇这几年总是宣工部尚书进宫议事,皇兄们就会拉着他一起玩。没有单独出去过。而且他也只是把我当成玩伴”许时星有些心虚,第一次见到萧祁寒的时候,只是看到侧脸,误以为是许臻回来了,才会追上去直接拉住人,直到看清楚正脸,才发现自己认错人。
许臻看着面前的小家伙自顾自的解释,没忍住,笑出声来。
倒是惹得小家伙有些恼了,美目圆瞪着他。
许臻忽然起身,单膝跪在了躺椅侧面,双手撑在两侧,将人禁锢在了自己怀里。拿出一只手,轻轻扶上了软嫩的脸颊,才开口说道:“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萧公子的时候,都差点以为父母还给我遗留了这么一个弟弟在这世上,为什么是这张脸呢?”
一语击中许时星多年的少女心事。
她低垂着头,耳根早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的话语轻轻落下,像一片羽毛拂过她的心间,整个人微微颤了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指尖有些发白,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我····我只是····”她抬起头,试图找个借口掩饰自己的窘迫,可那双眸子却出卖了她。她的眼睛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波光潋滟,带着几分羞恼,却又隐隐透出一丝期待。
身上的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带着几分戏谑,却又温柔得让人心颤。她被他看得无处可躲,只好别过脸去,可那抹红晕却从脸颊蔓延到了脖颈。
“时星,看我。”许臻虎口轻轻钳住了她的下巴,把人的目光重新移回到自己的眸子里。
夜色如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的目光从双眸缓缓向下,直直盯住了柔软的唇瓣。手指缓缓抬起,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可以吗?”
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怕惊碎了这一刻的宁静。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眼睛,睫毛在月光下映出淡淡阴影。他的心跳飞快,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生怕吓到她。
似是得到应允,俯身,将人轻轻固定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扶上了她的后颈。许时星感受到男人怀里的炙热,随后唇瓣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的唇轻轻覆上了她的,像是触碰一片花瓣,柔软而小心翼翼。那一瞬间,时间静止,房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的唇在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青涩的回应,却让他心头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的吻温柔而克制,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梦境,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深情。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生怕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良久,他缓缓退开,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呼吸有些紊乱,带着一丝丝酒气,却完全不让人厌烦,反而引得人有些沉醉其中。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仿佛刚才的举动是一种冒犯。
她轻轻摇头,脸颊染上红晕,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
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柔软得几乎要溢出来。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的淡淡香气。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
躺椅不算大,许臻躺下之后把人牢牢抱在自己怀中。许时星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间,痒意刺得人心里毛毛的。
“对不起。”许臻先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许时星抬头望向他,“为什么总是在说对不起?”
许臻微微侧身,直到把整个人都搂进自己怀中,才缓慢开口道,“让我家时星等这么久,还找了一个跟我相似的人做玩伴。我也不该这么久不回来看我家时星,让时星养成不好的习惯,才导致身体这么差。更不该逃避,或许该早些向我家时星表明自己的心意。”
许时星难得听到他说这么多话,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答,只是环在腰上的手抱得更紧了些。
门口传来敲击声,随后许时衍的声音大剌剌的出现在了门口。
“时星,许臻没欺负你吧?”
许时星被吓到,赶忙从怀里挣脱了出来。刚要下躺椅,便被身后的人拉回了怀里。许时星脸上是止不住的慌乱。男人站了起来,在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后,拉着人走到了房间门口。
打开门的时候,许时衍正准备开门进来。看见两个人手牵着手。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许臻漏出皎洁的笑容。随后两人一同将人送回了昭阳殿后,径直去了东宫。
刚坐下来,许时衍面上掩不住的兴奋,“说开了?”
许臻笑着点头。
许时衍一拳狠狠打在了许臻肩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
“我明白。”许臻伸手握住了许时衍的肩膀。
许时衍看着许臻,眉间却隐隐多了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