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穿书） 第7章 戏班7

“哟，今儿怎么一早就起了，平日不是要晌午才出门做活？”

“咦，你怎知我昨日听了永昌戏班的戏？！啧啧，不愧是风靡中原的戏班，那戏真真是这个！”他高高竖起大拇指。

搭话之人：“……”

“谁问你永昌戏班了！？我问你今儿怎么早起了！”

“对对，昨儿听的！”

“你少吹牛了。牛可都上天了！”这人终是恼了，“永昌戏班昨儿可是给咱们徐州城中权贵唱的戏，你一个货郎，听个屁！”

“哎，你可别真不信！”那人也不急，一脸得意说，“我问你，永昌戏班他们昨天的戏是在哪里演的，是不是在南苑宅子那边？”

“我还就告诉你，昨儿南苑宅子那边，有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在我这定了红头绳，我专卖给送过去的！”

他左右瞧瞧，偷摸着凑过去，低声说，“就是蒋家的下人找我定的。”

南苑宅子那总共也没几户人家，有也个相邻有些距离的别院宅子。这徐州城偏偏有个奇怪的人家就是——蒋家，主宅就在那。

说是家中老太太念着从前乡下日子，所以蒋家特特住那边去。离得城里远了些，还能有一片地能种些个菜蔬，平日里自家吃用。

这老太太是个信佛的，讲究慈悲待人，给府上的下人也安排了旬休。算算日子，这昨儿确实是蒋家给下人们旬休的日子。每每蒋家旬休，不少货郎都特意往那边走，让那些个下人们买些城里的稀罕玩意儿，带回乡下村子去。

“与蒋家下人送货，怎能听戏？总不会是蒋家下人带你去的吧？”

这话不说问的人，随便一个人都是不信的。

货郎摇头说：“胡咧咧什么嘞。蒋家宅子与那南苑宅子在一条街上，我去送完货，路过南苑宅子。那宅子是大，但估摸这戏台子都搭在后院，许是人多，台子搭得离围墙很近，站在外头街上也能听着。”

“是嘞是嘞，昨儿我也去了。还有不少人围在墙下听。”

“果真么？”

有人一拍大腿，仿佛天上掉了银子，偏他没捡着似地懊悔。

一时间，听着永昌戏班昨日唱戏的在那大吹特吹有多好听，没听着酸得不行，只说是徐州城中凤祥戏班的还能差了去？

“凤祥戏班一直在咱们徐州城，想听花些银钱就能听。永昌戏班可就来那么些时日，岂是随便能听的。”

“凤祥戏班的戏票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一年也舍不得听上一回。”

可凤祥戏班就在徐州城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这争得厉害。

有个书生模样的路过，哼笑一声说：“说不得日后你们也能听那永昌戏班的戏了，以后那戏票怕是几文钱，都没人去听咯。”

永昌戏班戏票几文钱？

便是书生，也没有这么胡咧咧的。

那书生知道他们不信，手上折扇一摇，半遮着说：“城里都传遍了，说那永昌戏班昨儿得罪了郎中令大人。说不得啊，这以后别说名声了，能不能唱戏都是个问题。”

他们还是不信，这永昌戏班可是主动投诚，给足了颜面。整个戏班特意赶来徐州城献戏，就为了贺郎中令升迁徐州。怎么还能得罪了郎中令，弄得戏班都可能没了？

胡说！

定是胡说的！

没曾想，到了午时，整个徐州城都在说永昌戏班得罪了郎中令大人，这之后啊戏都可能唱不下去了。

一时间，永昌戏班和郎中令之间的一二三八卦风靡全城。

凤祥戏班里，本答应一早就去永昌戏班送拜帖的，可祉猷叫班主拉着询问昨儿去南苑宅子那听戏之事，事无巨细地问了好几遍，才叫班主放行，也就没送。想着等午后再去，这一出门就遇着好事百姓来说了这永昌戏班的闲事。

祉猷跟在唐望身边多年，见过不少位高权重的，自然懂言多必失的道理，随意打发了好事百姓，却是将帖子收起来，先去见了唐望。

“先生，我回来时候特意去城里装着买东西，竖起耳朵那是听了一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瞧着是真的。”

祉猷将怀里帖子掏出来，犹豫说，“这帖子，要不咱们还是先放放，等风头过去再说。”

不应该啊！

按理，若是郎中令察觉出永昌戏班戏台上的人不是许偏安，该是当场发作才是，缘何昨夜相安无事，今日却喧嚣尘上？

唐望有些看不清眼前这形势。

见唐望没回，祉猷怕他再招惹了郎中令，届时凤祥戏班可就是下一个永昌戏班了！

“先生，拜帖一事我在班主那说漏嘴。要是还送，班主那不好交代不说，这永昌戏班究竟如何也不知晓，就怕再连累了咱们戏班。”

祉猷一点都不想送。

唐望看了他一眼，他一脸手上拜帖是烫手山芋的模样，委屈着回望唐望。

“拜帖先收起来吧。”唐望松了口。

祉猷迅速将拜帖收进怀来，好像生怕放下了，再被唐望拿了去。

唐望说：“我记得蒋家老太太约了午后我上门给唱一场小戏，你不用跟着我去了。午后小戏，蒋家表小姐也在，蒋家特意交代，不叫外男进府。”

祉猷道：“那我送先生到蒋家门口，我不进去。等唱完了戏，我再接先生回。”

唐望摇头：“不用了。蒋家表小姐特意在府上下人旬休时候来，怕是有什么顾忌。既然他们特意交代了，我一人过去便是。”见着祉猷还想再说，他改口道，“你去吩咐轿夫送我出城就好。让轿夫在城外等着，也走不上些许路。”

“好。”祉猷忙下去安排轿夫。

他交代了轿夫要多送些路程，但一出城，唐望就让轿夫在城门口守着，自己下了轿子，步行过去。

蒋家时常有小姐姑娘的要看小戏，蒋家对待字闺中的姑娘礼数颇多，轿夫也没觉得今儿不让他一个轿夫送先生上门有何不对，听了唐望的，就在城门口守着了。

到了蒋家宅子，唐望没进去，而是绕到了街另一头南苑宅子，也没走正门，而是去了小门，轻轻敲响了小门。

呼啦一声，小门开了，却是举着长木仓的小小子。

唐望微微颔首致意道：“我是凤祥戏班的唐望，今儿有要事上门，想见一见你们戏班许先生，只是此事有些私密，还请莫要声张。”

“你是唐先生？怎不走正门？”小小子觉得奇怪。

唐望微笑说：“凤祥戏班台柱子上门永昌戏班，总归又是风言风语，能少一些风波，便少一些吧。”

小小子一想也是啊，这徐州城里那些风言风语戏班上下早就听到了，班主烦得很，一大早整个戏班都被吼了。他们生怕再被教训，这才一个个练功练得勤快。开门的活本有门房来做，这不是实在练功练得想偷懒，这才几个人争着抢着来开门，他赢了，这才得了开门的机会。

小小子对唐望瞬间觉得是个好人，笑眯眯让开门说：“唐先生快进来，我带你走小道。班主正在气头上，见着唐先生怕是不好。许先生可好了，我带唐先生去见我们许先生。”

正如唐望心意。

他夸了声这瞧着机灵得很的小小子，跟着他从他们小小道走。这才知道，这小道是他们躲懒时候，说是上茅厕发现的。能绕着整个南苑宅子走上一遭，路远不说，还能消磨时辰。

练功那是最好的躲懒路了！

“唐先生，就在前头。”小小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招呼。实在这路确实走得久了些。

唐望倒是没觉得什么，摇了摇头。没曾想一拐过廊角，没走两步，小小子忽然一把拉下唐望，叫他猛地被扯下半个身子，差点就扑撞到窗棂之上，幸好小小子眼疾手快，又是以身去挡，这才将人堪堪拦下，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来。

不等唐望定神，细问，小小子已经一巴掌将唐望脑袋按下，两人就那么趴蹲在了大敞开的窗子下头。

小小子竖起手指在嘴边，无言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窗子屋内，努力用嘴型说：“班主在里面！”

唐望：“……”

本来是光明正大上门，这下好了，要是被撞上，有嘴都说不清。

小小子对上唐望的神情，瞬间也明白了自己这举动多令人误会，顿时小脸通红。偏偏这时候，屋里观山海的声音传了出来：“要不咱们还是去郎中令大人府上请罪？不不不……”

观山海明显烦得很，回头就训：“昨儿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坦白过了，王大人没有说什么，不必忧心，不会有事的！这叫没事？这还不如直说呢！如今整个徐州城都知道我们的罪了王大人，以后咱们戏班还能在徐州城唱戏吗？！”

窗子下唐望：“……”

这下更说不清了。

小小子也是觉得尴尬，他都听得这般清楚，唐望肯定也是听着了，要是这会儿他们两个现身，那班主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唐望也不想小小子为难，干脆轻点了点他肩膀，然后指了指他们来时的路，示意要想原路返回。

小小子忙点头，两人就这么蹲着转身，挪着步子走。

没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前头有人呼喊着跑进来报信，嘴上喊的是：“班主，先生，王大人……”

他一边喊着一边就撞到了这蹲着走的两人，后头的他眼生，但前头的小小子他可首熟悉得很，于是也不继续喊了，干脆喊住这小小子，“连申，你们两个躲在窗下干什么？！”

坏了！

“连申！”

屋里观山海的咆哮声直接从屋里冲出屋外，然后将尴尬蹲着回头的小小子抓个正着，他身边的唐望已经一脸无望，蹲着没有转身就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偏观山海不会放过他，喊着连申，也没忘了他，吼说：“边上那个是谁？是连明，还是越扇？给我转过来！”

唐望尴尬转过身来：“观班主，是我，凤祥戏班的唐望！”

观山海那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实在精彩，想骂又觉得不太好但实在有憋不住但又必须憋着，简直用脸就唱了一场大戏。

屋里听说竟然还有凤祥戏班的人跟着连申蹲墙角？于是大徒弟叶淮山走了出来，一脸正色道：“唐先生怎会在此？还撺掇我们戏班小孩来偷听，这便是你们凤祥戏班的行事作风？！”

小小子连申连忙摆手想要解释，但前头虎视眈眈的观山海和一脸坚毅郑重的叶淮山，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主要就是冲着唐望来。

唐望无奈蹲在那听着他们质问。

头顶窗棂上，却是趴了一个许偏安出来，他摆摆手说：“班主、淮山，你们两个别凶神恶煞，喊打喊杀的，再吓着咱们客人。”

“客人可不会趴墙角。”观山海瞪他。

许偏安无奈笑对唐望说：“别介意，这两天他们两个绷得太紧了。唐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窗棂上，许偏安笑意盈盈的，看着就觉得心神明朗，和煦如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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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戏班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