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穿书） 第3章 戏班3

王景略终究是没有书里后期的定力，这么一点似是而非的话，就叫他失了态。

也是许偏安一张口就掀开了他的老底。

“我不知道。”许偏安被掐得生理落泪，他努力睁眼望向王景略，以示真诚，“只是我出身偏远小村子，从小吃不上饭，一路要饭过来，差点就死了。幸而得班主好心收留，又算好运，圣上垂怜喜好听戏，到如今才算是混得一个名声……”

许偏安正正对着王景略狰狞双眼，艰难解释：“幼时饿肚子的滋味，我时刻记起。故而听说丰田法推行，甚是钦佩推演出此法之人，这才多番打探，得了大人一星半点的消息。”

王景略一直盯着他，自问没瞧出什么异样来，慢慢松开了手。但他人并没有退后，反倒是身后两个侍从也紧跟着上前来，与他一道形成三角站位，将许偏安围在三人的进攻范围之中。

确信许偏安不可能逃得出他手掌心，王景略这才问道：“只打探到这些？”

许偏安脖子上腥红的指印，昭示着他差点命悬一线，嗓子还干哑得厉害，丝丝泛着疼，他就用这喑哑嗓音回说：“是，只打探到这些。至于别的，是我猜的。”

不用王景略继续问，许偏安识相地自己就都说了：“中原战乱不休，这是不争的事实。丰田法是利国利民，但从一个小小郡县特意将大人调拨至成皇帝近臣，说明战乱致使国库亏空可见一斑。偏偏大人成了郎中令，并且被调到了徐州！”

郎中令可是主掌宫中宿卫、管理郎官之职责，是天子真正的近臣，可谓是皇帝的安全都在他手中。王景略生于深山小村，这也是许偏安说自己出身偏远小山村的原因，算是同样的出身取信于人，让他后面的话，也能合理些。

深山远村，又是战乱之年，王景略无机会读书，自然也无法考官，只是为了吃饱饭，有些不入流的拳脚功夫，乱拳打死师傅这些他是会的。但要以这点东西，叫皇帝看重选为护卫自己安全的郎中令，那绝对不可能。

问题还是在丰田法之上。

丰田法推行，不仅仅是百姓得了庄稼，能填饱肚子。税也能顺利收上来，因战乱消耗的国库自然能丰盈一些。可种地再快，能有战争消耗得快？所以皇帝需要别的来钱路子。

这才是皇帝看中王景略让他以举荐贤才的名义，来徐州城的真正目的。

原许偏安为王景略在这路子上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可惜最后胜利果实都落在了王景略头上。现在的许偏安可不会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他就是要走到台前，叫人知道，那些个搂钱的谋略与王景略没半点关系。

许偏安绝对不能直说，我知道你来徐州是干嘛的，于是只故作笃定但莽撞说：“皇上缺钱，派大人来徐州肯定是为了钱，而不是表面的举贤之事。”

他故意带了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模样，好降低王景略的警惕。

果然王景略看他这般小聪明喜形于色，自以为掌握了他的心理，浑身绷着的劲儿都松懈下来。

为钱，这事别说是徐州城，整个中原国都知道。戏子总归是戏子，有些小聪明在身上，但就是野心太明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王景略闲闲道：“你找本官应当不是为了这些废话吧？”

许偏安故意让自己表现出激动不已来，眼睛瞧着亮亮的：“大人是成大事之人，我想为大人办事。”说着他还刻意眼风扫过一左一右的两个侍从，一幅武自己是比不上了，但文还能行的做派，自我推荐道，“大人，我很聪明的。”

“哦？”

王景略半是好奇半是意味不明问说，“永昌戏班不说在中原，便是梁、兖两国也享有盛名，甚至青州、雍州都听说过永昌戏班。许先生身为戏班台柱子，怎想着另谋出路了？”

许偏安被问的面上神情一僵，撇了撇嘴角，状似随意看了看周遭，确信这处院子虽在戏台庭院隔壁，但无人涉足，还算是清净。这才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脖子，那脖子上被箍出来的手指印越发明显，都开始发青了。

王景略目光晦涩。

许偏安仿若未觉，点了点自己的嗓子，低声说：“我的嗓子出了问题，不能唱了。今儿确实闹出动静，但实际是为了能与大人说上几句话，可惜……我嗓子坏了。”

王景略明显是不信的。

许偏安凄然一笑道：“今儿上台的是我从前的大弟子叶淮山，他的嗓子虽还稚嫩，但那是比我从前。若是如今，我站上去，不及他三分。何况他素来勤勉，仿我戏腔更是一绝，若不是常年听永昌戏班戏本子的戏迷，怕是一时难以分辨。”

“这台柱子，说塌就塌了。”

王景略皱眉：“怎会忽然坏了嗓子？”

许偏安摇头：“当初说要给大人献戏，却是真心。只是临上台前两日嗓子忽然无法出声，便是偷着请了大夫，吃了药，也只叫嗓子恢复到这般模样。平时听着没什么，但戏是唱不了了。”

一个唱不了戏的戏子，为自己打算下一步，这很合情合理。

王景略沉吟着似在思考他的话，忽然说：“我可助你拿下永昌戏班，你可想做班主？”

这人倒是谨慎，也聪明！

许偏安摇头说：“戏班虽然会因我嗓子不行了，不能叫我有从前待遇，但我要在戏班过日子，那是无甚大碍。毕竟叶淮山无论如何，也是我的徒弟，便是下头几个小的，也是我手把手教导起来的。只是……”

他舔了下唇，稍稍仰头望向王景略，声儿压得更低了，听着都有些飘忽了：“戏无论唱得多好，那都是外头主子们抬举。皇上迷戏，那永昌戏班也能老老实实地赚些银钱。但太子呢？他可懂戏，喜好听一听戏？”

中原皇帝年岁大了，说句难听的，太子随时需要准备登基。届时，新帝上位，又是战乱，戏还能不能存在可就难说了！

这到底是大不敬之言，许偏安说得含混，就看王景略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听懂了的。

许偏安后退一步道：“大人，梁国、兖国，咱们戏班去得多，青州、雍州也能去去。无论是什么来钱路子，说不定我都有能搭上边的时候。大人既然是来徐州城选贤举能的，那这便是我的自荐之言。”

说完他当真是后退了一步，见着面前守着自己的三人虽都还盯着自己，但没阻止，他微微颔首示意，指了指隔壁戏台，示意自己该过去了。

王景略微微点头，许偏安得了应允这才离开。

这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王景略和他两个侍从。

人一走，王景略面上就冷淡了下来，点了一人说：“派人去查一查这许先生，嗓子是真坏了还是假坏了。再查清楚，我的事他究竟是从何处得知！”

“是，大人。”侍从悄然出去了，没惊动隔壁庭院听戏众人。

只走人的许偏安没等松下一口气，就叫一直在不远回廊拐角的班主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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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戏班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