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海只剩下黑暗与湿冷,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连个人影都没有。
赵观星围着别墅区找了一圈,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带手机,按道理不会跑太远才是。
又把白天散步的海滩找寻一遍无果后,赵观星只好拨通了温雁真的电话,“喂雁真,梁岁好她、她回去了吗?”
温雁真有些意外,但还是跑去梁岁好房间确认,推开门后却发现空无一人,大厅和厕所也都不曾见到,“她不在,你们吵架了?”
“没有…”赵观星攥紧了拳头,脚下的步子也愈发快了,“她自己跑、跑出去了,还没带手机,我、我找了一圈也、也没找到她。”
温雁真急切地问,“我现在叫人出来帮忙一起找,她会游泳吗?”
这个问题如炸雷般在赵观星耳边点开,他记得在飞机上问过梁岁好,按她的说法大概率是连在游泳池都能呛死的程度…
他当时就应该赶紧追上去的,怎么就让她一个人跑出去了。
人总是会在局面不乐观的时候把事情往更坏处想,赵观星眉头紧锁胸膛随着快速呼吸上下起伏,步伐也变得凌乱。
他大声呼喊着梁岁好的名字,声音也因太过激动而微微发颤。又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念头,他折身朝着更靠海边的远处找去。
赵观星越走越远,他恨不得在自己的脑袋上来一拳,特别是他明明知道梁岁好还有随时随地突然睡着的毛病,万一…万一…
他环顾着四周,已经离开了别墅区有一段距离,这里的光线并不太好,所见之处也并没有见到人影。
赵观星心里不禁升起了不安的念头,他大喊着,“梁岁好!你在哪儿!”
“咳咳…”左侧礁石处突然传出一阵咳嗽,“别喊,没死。”
石头底下一个人形物体狗狗祟祟地爬了起来,赵观星快步向前,紧紧将梁岁好搂在怀里,“危险…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梁岁好拍了拍赵观星的后背,她快被勒的喘不过气了,“下次不会了。”
正说着话,梁岁好突然觉得鼻子一凉,接着又淌出液体来,滴答滴答落了几滴在赵观星肩头,她抬起手忙用袖口擦干净,只见袖口留下一抹鲜红。
流鼻血了,倒下的时候脸着的地,刚才又猛地站起来,大概是血管裂了。
梁岁好抬手捂住鼻子,梗着脖子从赵观星的怀里挣脱出来,一屁股又坐回石头上,“带纸了吗?”
赵观星呆滞了两秒,又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纸巾,还没等递上前就被梁岁好伸手抓了过去,搓成一条胡乱塞进鼻子里。
“我刚才做梦了。”梁岁好语气故作轻松,“还梦到你了。”
“我?”赵观星一脸好奇地坐到她身边。
梁岁好用力点点头,又慌忙把快掉出来的纸往回塞了进去,“梦到你唱我写的歌结果爆火,然后我版权费数到手软,银行卡里五天多了六个零!”
“大晚上…也能做白、白日梦了?”
梁岁好无视赵观星的调侃,眼神坚定道:“或许吧,但万一成真了呢?”
赵观星偏过头,静静看着梁岁好在一旁侃侃而谈。
对于自己能不能火,他其实一直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不可否认的是梁岁好写的歌值得被更多人听见。所以这次合作的新歌无论是预热还是营销他都积极配合,虽说效果已经算是不错了,可对于预期来说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虽说赵观星向来是不爱营业,不过就是出于对音乐的热爱才同意了温雁真加入飞猫的邀请。
但他好歹也混成了百万博主,梁岁好之前写的歌基本上每首都有不错的成绩,按道理来说大家其实心里都对这次合作抱有一加一大于二的希望。
其实歌本身质量是过关的,听众反响也不错,但就是死活不出圈,花钱砸推广好像也进不去大众视野。
所以有时候运气也是很关键的一个因素。
梁岁好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又反过来问赵观星,“你觉得我还能写出爆款吗?”
赵观星酸溜溜地回答,“雾音的新歌我看就挺爆的。”
梁岁好撅起嘴气冲冲地将头一甩,“谁知道倾耳那边投了多少钱才砸出来的数据,而且你看看人家拍的宣传视频,衬衫扣子从来不系前三颗,你要是有这觉悟早就红透了!”
赵观星听的脸色越来越沉,“看来,你、你没少翻…他的视频。”
梁岁好脸红了,“我…我是去视奸敌情,顺便听听这首歌最终的成品,毕竟创作的时候我也费了很多精力。”
这话听的人想哭,有种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后被渣男抛弃,然后偷偷去幼儿园门口远远看一眼小孩的可怜母亲的既视感。
赵观星轻笑一声,随手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扔向远处,“是我没比过。”
梁岁好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观星,他这句话竟然没结巴,语速还挺快。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梁岁好眉飞色舞地说,“你声音比他好听,唱功比他好,音色也有特点,人比他高,长的还比他帅。就你的能力加长相,随便参加一个音综,包火的!”
赵观星被她夸的无地自容,恨不得在沙滩上钻个洞躲进去,“你、你这是…**裸地拉、拉偏架!”
梁岁好拍着胸脯,“我认真的!”
“我结巴。”
“那就继续保持你冷面无情、不苟言笑、狂拽炫酷**炸天的人设。”
赵观星汗颜,严肃道:“我不是。”
在回别墅之前赵观星就在群里发消息说过人已经找到了,回去之后除了温雁真,其他人都已经回房间休息。
温雁真拉着梁岁好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人生地不熟你也敢不带手机乱跑!”
梁岁好搂着温雁真胳膊装可怜,“错了错了,下次再这样我这辈子赚不到钱!”
这对梁岁好来说已经是最毒的毒誓了,可温雁真并不买账,硬生生痛批了她一个小时,从头到尾话都不重样的。
梁岁好听的直打哈欠。
就在她脑袋贴着墙皮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温雁真终于打算放过她,她叹了口气起身要走,却又冷不丁问了句,“昆兰,你以前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梁岁好瞬间精神起来,“不熟。”
温雁真没有多问,继续道:“她貌似对你很有兴趣,一直想跟你合作,给的价格也不算低。”
这个莫名其妙加上自己的人温雁真对她的了解只有两点,一是这位是倾耳的经纪人,二是她加自己的目的大概率是为了梁岁好。
她也知道梁岁好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只要能赚钱就来者不拒,可两个人明明可以私下谈合作,昆兰却每次都找到她头上来。
她确实有些好奇,这两人应该是有什么渊源。
梁岁好冷笑,“以后她介绍的单子都直接和公司签就好了,你抽三个点的提成,就当是帮我把关合同的辛苦费。”
温雁真将头发撩到耳后,“我看你俩倒不像不熟,你情愿舍下三个点也不想和她直接签合同,她应该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前经纪人吧。”
这么快就猜中了,梁岁好觉得没意思,默默钻回被子里打开手机开始漫无目的地开刷。
温雁真撂下一句话,“有人看中了《山中岛》,打算团建回去之后抽个时间和对方谈谈价钱。”
等梁岁好反应过来的时候,温雁真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对方是什么人?买版权是用来给影视剧当bgm还是综艺节目制作?预估价位能达到几个数?对方合作意向强不强谈成的概率有多大?
这些问题通通都没来得及问,梁岁好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对着被子拳打脚踢狠狠发泄了一波。
她扯下还塞在鼻子里的纸团,上面的血迹早就干了,已经凝固成红黑色。
【天哪好可怕~】
梁岁好抬头,她听到阳台花盆里的花发出扭捏的声音【怎么那么多血~】
墙上的仿制油画里的人也开口评价,【头发乱的像鸡窝,脸比死了三年还白,嘴巴也毫无血色,你不会是快噶了吧…】
梁岁好匆忙跑到镜子前,她差点被里面自己那副像是被恶鬼吸干了的样子吓了一跳。
再熬夜她就和发财一起当狗!
梁岁好火急火燎地冲进浴室快速洗漱了一遍,刷牙的时候顺手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明天谁也别叫我起床,我要睡到自然醒!”
阳台的花继续发出扭捏的声音,【真的不熬了吗?】
画里的人也附和道,【睡觉之前记得吃药,不然我们大概得唠一晚上。】
梁岁好捂着耳朵跑去老老实实吃药,然后躺在床上继续听着房间里物品相互聊天的声音。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不知道是哪个东西哼出来的两句旋律,风格新奇还怪好听的。
梁岁好又来劲了,她从床上爬起来翻出笔记本快速把刚才的两句旋律记了下来,“刚才你们谁哼歌了,麻烦再往下唱。”
她这次是真憋不住笑了,自己竟然疯到和物品对话。
可不巧的是药效偏偏这个时候起了作用,耳边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任凭她怎么问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