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跳海后我成了上神夫人 第8章 他的心魔

原来，男子原也为神界一上神，官阶且不低，自命不凡地来到溟谷，不想被上古妖兽要了性命，还被霸占了身体。

那妖兽乃天地所生，历经数万载，心智早已不凡，利用苍冥之眼的力量，将上界。神魂渡于这具身体之上，妄图有朝一日也飞升

“你猜他来这溟谷是为的什么？为了永久稳固自己的权势，”男子笑得愈发轻狂，“那么让我来猜猜你们此番为了什么？”说着两眼在玖玄和桑落之间来回打转，“咦？”

他的目光定在桑落身上，双眼迸射出精光。

“这女娃娃有点意思。来了这溟谷之中，居然能跳脱溟谷的压制之外，有意思！”

被他如此一说，桑落才顿觉，灵府内的灵气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因为她本就灵力低微，这才没有明显的感觉。

玖玄听闻此言，脸色蓦地一遍，冷声道：“多说无益。”

男子哈哈大笑，须臾，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的海兽的鸣啸声。那头暂停攻击的海兽便再次朝着两人扑过来，甚至可以说，是朝桑落一个人的方向扑过来，那双灯笼般的巨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垂涎的目光。

玖玄微微拧眉，将桑落迅速揽在身后。

桑落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那兽语，她方才凝神听得很清楚。

“能跳脱在溟谷压制之外的灵力，只有那灵桑古树！这女娃子的本体是灵桑古树！杀了她！身体正好可以为你所用！”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介小小木灵，所以，竟是灵桑古树吗？

桑落盯着玖玄的背影看，一个不愿承认的猜想隐隐浮上心头。

又是一声兽鸣：“别拖延时间了，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海兽疯狂地甩动它巨大的身体，周遭水流随着它的动作极速翻滚，不一会儿形成了数十个高速旋转的水柱，遍地的珊瑚林甫一碰到水柱，便瞬间被绞成碎片，那碎片又随着水柱不停旋转，不一会儿竟将水柱包裹成绚烂的彩色。桑落看的胆战心惊，不得不分出一大部分心神去躲避水柱的冲击。

退无可退之时，眼见那海兽巨大的利爪就要扑过来，玖玄掌中赫然多出一双锋芒炸裂的巨斧。

正是阔天斧！

那双曾经陪着他征战无数，又被束之高阁的阔天斧。

阔天斧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召唤，锋鸣阵阵，甫一出手，便将海兽击退几丈远。

海兽被伤了爪，嘶吼得更加厉害，却不敢再贸然上前。

那端坐的男子只是一愣，旋即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那双阔天斧，讥诮道：“玖玄啊！你都对那阔天斧做了什么啊？你看看，他的眼睛里正淌着血泪呢！”

桑落呼吸一滞，那男子所言不假，她亦能看到，那是一个几近透明的少年的影子，少年的双眼里正潺潺地流着血红的泪水，饶是如此，也在玖玄的支配下扑向那凶残的海兽。

桑落忽然想起昨夜炼阁内隐隐的抽泣声和那两声无助的呐喊，仿佛有什么东西抽丝剥茧般地显露出来。

闻言，玖玄不由地僵住了，他缓缓垂下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上尤闪着寒光的阔天斧，仿若丢了魂一般。须臾，他面露痛苦之色，像是陷入什么不堪的回忆中。

那男子见状，笑得越发猖狂：“神魔大战，溟沧秘境，玖玄，你可逃得了这心魔？”

桑落心道不妙，急急唤他：“师尊！师尊！”可他却毫无反应。

一个不防，那头海兽便举着利爪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桑落顾不得其他，只得闪身扑倒玖玄身前，将毫无反应的他护在怀里。

就在桑落以为要被碾压成泥的时候，那海兽动作却戛然而止，随即轰然倒下。那些缤纷的水柱亦随之溃散，纷纷扬扬洒落一地残渣。

倒下的海兽身体上正滋滋地冒着青绿的烟气，带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熏的人作呕。

桑落缓缓睁开眼睛去看，始作俑者正立于男子身侧，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一把带着森森寒意的小刀。

莫凡音今日穿了件束腰套裤，外搭一件绛紫短衫，头发高高拢起，斜斜插着一枚黑色的玉簪。

绝处逢生的喜悦涌上心头，桑落今日看他格外顺眼，冲他咧开嘴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

莫凡音哈哈大笑两声，美目流转，嗔道：“怎么，小娘子竟这般想我？”

眼看着海兽轰然倒下，不消片刻只剩一滩浓黑的血水，须臾便随着暗流冲刷殆尽。端坐着的男子眼底眉梢逐渐染上猩红：“啊！啊啊啊！你对它做了什么？！”

莫凡音唇角微扬，满脸自豪之色：“自然是我妖界至毒，这可是我日日心头血养出来的，数百年才成此一瓶，便宜它了。”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竟暗地里使阴招杀害于它，卑鄙！无耻！”男子愤怒到了极致，奈何灵魂与那具身体还未很好地融合，只能对着莫凡音破口大骂。

莫凡音眼都没眨一下，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坦然道：“哈，过奖过奖，彼此彼此啦！”

“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男子竟仰天号啕大哭起来，与之前的阴险诡谲判若两人。

莫凡音将小刀逼近男子额间，幽幽道：“苍冥之眼本就天地所生，什么时候竟成你这妖兽的囊中之物了？不若尝尝我这骨刀的滋味如何？哦对了，忘了介绍了，这骨刀乃是我用上任妖皇的妖骨所做，用它送你去与你那爱人相会，也算是你三生有幸了。”

待桑落欲阻止，莫凡音早已手起刀落。男子顷刻软绵绵地倒下了。

一缕幽幽的魂魄自男子眉间飘出，瞬间被他手上的骨刀吞没，骨刀光泽更甚，发出愉悦的嗡鸣。

莫凡音蹲下身，从男子贴身的衣袍中摸出了一颗莹润的眼睛形状的玉石，便随手揣进了怀中。他的心情颇为不错，扫了眼犹在昏迷中的玖玄，凑到桑落跟前蛊惑道：“小娘子，这老匹夫魔怔了，不如咱们趁此机会逃走吧？以后天高水远，本王罩着你！”

桑落没有心思同她玩笑，她没抬眼，只伸出手将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然后找了个勉强平整的大石，扶着玖玄过去坐下，想了想，又渡了些灵力到他的灵府。

莫凡音不屑地冷哼一声，在看到桑落周身充盈的灵力时，眸光闪了闪。

许久，玖玄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额间青筋暴突，眉头越发紧缩。

桑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莫凡音。

莫凡音耸耸肩，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实在没有办法，桑落兀地想起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以神识强行闯入他人的灵府，可窥探这人的过往，甚至是心魔。可此方法万分凶险，一着不慎，则有双双殒命的危险。

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桑落深吸口气，咬了咬唇，做了决定。她在玖玄身侧盘膝而坐，就要放出自己的神识。

莫凡音突然问道：“值得吗？”

桑落掀开眼皮看他。

莫凡音勾唇笑了：“这老匹夫如何我自是不在乎的，我巴不得他早点死。可是，我倒是好奇，他这么一个人当真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

桑落点头：“值得。”

“呵！”莫凡音露出讥诮的笑，“小娘子，本王劝你还是为自己多考虑些吧！那老匹夫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

听他如此评价玖玄，桑落有些不快，索性不再看他，双目微闭，开始调动体内的灵气。

“我可是你们这些神仙嘴里阴险狡诈的妖王，你就这般信我？不怕我偷袭？”

见桑落不在理她，莫凡音自觉无趣：“行！”

他起身，慢慢悠悠踱步到桑落附近，随意地坐在地上，屈起一条膝盖，一手把玩着那把骨刀，一手托腮盯着桑落看。

半晌，唇角弯起一条不明显的弧度，然后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赌徒！”

一阵天旋地转后，待桑落站定，眼前已然不是溟谷的模样。

眼前硝烟漫天，厮杀之声贯天彻地。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手持双斧的男子。

他横戈跃马，威风凛凛，月白的战袍在他身后猎猎翻飞。他的脸不同于现在的颓败死寂，那是满脸的志在必得之色，眸若星辰，英姿勃发。

突然间，画面一转。

依旧是战场之上，战争已然接近尾声，魔邪的尸体漫山遍野。神族的将士们雀跃不已，只待鸣鼓收兵。

一抹亮眼的红色吸引了桑落的目光。她神色疲累，浑身沾满黑红的血污，已然分不清哪些是她自己的，哪些又是那些魔邪的。

玖玄扶着她，还有其他几个同她一般模样的神将被其他人搀扶着，慢慢向着云辇而去。

守在云辇旁的神官突然站出来，捏着尖锐嘶哑的嗓子高喊。

猎猎寒风将那刺耳的声音割碎，零零星星只言片语依旧落入桑落耳中。

“天君有令……受魔气侵蚀……不得重返天宫……一同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