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对方目光,倾陌尴尬地笑笑,“这玩意儿太松,一扯就下来了。”
说着他当场来了个示范,将另一只手也从镣铐中缩了出来。
简直是奇耻大辱!蛇妖恼羞成怒,十指展开去撕扯他的脸,毫无防备地身下一痛,仿若有什么锋利的物什划过了尾巴。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迫不得已松开了缠绕在倾陌身上的禁锢,水中湿滑失去了着力点,扑通一下掉进了肮脏的死水里。
“噗嗤……”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倾陌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换来了一道犹如杀人般的目光。
他立刻不笑了,眨眨无辜的眸子,“看我做什么,是你自己没站稳滑下去的。”
不再继续与那蛇妖纠缠,倾陌飞身落到那挂着人脸的墙壁前,动作快到看不清残影,袖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飞了出来将一排排人脸齐齐扫落水中。
这蛇妖显然与他要查出的幕后凶手差了点儿距离,须再弄出大动静来,才能引出对方亲自现身。
小算盘啪啪作响,倾陌付诸行动,欠揍地朝蛇妖挑衅,“你收集这些东西,跟你的脸一样没有品味!蛇丑多作怪,就当你嫉妒我的美貌了!”
“你……!找、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手下被这般羞辱戏弄,蛇妖动了真格,尾巴在水中一搅后腾空而起,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四周墙壁开始晃动并徐徐向正中移动。
再待下去就要变成肉饼了。
倾陌见势不妙,匆忙朝他所认为的出口踹了一脚,然而门未出现,自己抱着那只脚发出一声惨叫,“哎呀!疼死老子了!”
长得像门,怎么是石头!
蛇妖冷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如此!”
咧开唇瓣吐了吐信子,他面目阴森,没有犹豫分毫,锋利的爪子再次朝着倾陌袭去!
后者看似呆愣地傻傻站在原地,可想象中尖锐刺穿血肉的动静并没有出现,蛇妖定睛一看,五指插在坚硬的石墙上怎么也拔不出,而倾陌不知何时跑到了他的身后。
倾陌嘿嘿笑着雪上加霜,“怪不得看起来老,脾气这么大,会长皱纹的。”
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引来外面的守卫都不正常,他欲继续出言讥讽,头顶的石板忽然传来了声音,“大人,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此时石壁之间的距离不过剩余一丈,倾陌正愁着找不到出口,对方便送上门来了,“原来门在上边,符合我对蛇族的刻板印象。”
蛇妖还在那儿拔自己的指甲,“刚才我就应该先撕烂你的嘴!”
“哎哟!”倾陌装模作样地捂嘴,身姿轻盈原地来了个后空翻,一脚踹开了最上方那块松动的石板。
随着石块碎裂的哗啦响动,他已经从那个狭小的水牢中钻了出来,与几个守卫面面相觑。
这种宁静被下面一声怒吼被打破,“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不,活扒了他的皮!”
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假装自己很忙,倾陌抵着拳头轻咳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各位不送!”
说罢,便像风一样窜了出去,守卫反应过后跟在他屁股后面穷追不舍。
脚下泥土湿润,他抬头望向密闭的顶端,这座拍卖场建立在地下,以赌场作为遮掩,而先前那个废弃的村庄,极有可能是创造出来的幻境。
既然如此……
倾陌刻意放缓了速度,进行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追逐长跑比赛。
他看似毫无章法的满场乱跑,实则摸清了每一处地形,跑过了中央的拍卖台,并不忘向着上面的那些客人招手。
闹这么一出,兵力被调过来进行围追堵截,收取“代价”不得不暂时放到一旁,大部分客人四肢都完整,他们看着下方跑过去的倾陌爆发了强烈的好奇心。
不出洋相就不是鬼煞的作风了,夙渊额角抽疼,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沉音抱着毛茸茸伸头看去,眼前一亮,“哇!是鬼煞大人,他好帅啊!好多人在追他!”
虽然知道此“追”非彼“追”,但在夙渊听来,还是十分刺耳。
他看了一眼因疲惫和害怕昏睡过去的阿诗,“别玩了,倾陌在拖延时间,我们也该行动了。”
…
倾陌凭着直觉闯入了现实与村庄的幻境,但结界的守卫更多,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困在其中。
“哼!看你往哪儿跑!”蛇妖披头散发地滑了过来,气喘吁吁,右手指甲断裂了一半,一看就是为了逃脱石壁付出了沉重代价。
四面皆兵,倾陌索性也累了停下来休息,站在原地举起了双手,喘着粗气,“呼……呼……不跑了,你们也是真能追……”
蛇妖不信他老实,细长的眼瞳微眯,指挥离得近的守卫将他捆起来,就在拿锁链的空隙,倾陌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众人:“……??!”
“诶~我在这里!”
众人一回头,只见倾陌抱着胳膊斜倚在仓库大门前,一脚踹在门上,接着发出一声赞叹,“哇!好多狐狸!”
未被装笼上拍卖台的小九尾狐几乎全部聚集于此,挤成了一座毛茸茸山。
蛇妖肉眼可见惊慌,“糟了!快拦住他!”
但守卫再快也快不过倾陌的速度,他一拳打碎结界,成堆的小九尾狐刹那间倾涌而出。
场面当时乱作一团。
趁着混乱,他又挨个打开所有带结界的大门,不止狐族,被关在这里的还有其他蛇族和鲛人族的幼崽。
放出了这群小家伙,倾陌满意地点点头,这下他闯的祸应该够大了。
如他所愿,一声带着柔媚的轻呵从半空传来,“止!”
被打破的结界顷刻复原,倾陌手搭在眼上朝声音的源头望去,却见一抹白飞快袭来,将他捆成了肉卷。
白衣翩翩,男子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身后绽开的九条尾巴如墨空银莲一般好看,他用尾巴卷着倾陌吊在半空,秀美的面容上充满了怒气,“就是你一直在捣乱?”
倾陌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双腿挣扎晃了晃,“呃……打个商量……先放我下来……”
“想都别想!”蛇妖来到归羽身边,指控道:“族长,这小子阴险狡诈,千万不能放开他!”
“哼,看来丢失的九尾狐也是你放走的。”归羽眸中闪过一抹残忍,加重了力道,势必要让对方命丧于此。
“……!”
突然一阵刺痛传来,归羽收回尾巴但为时已晚,漂亮的毛绒尾巴还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削去了一块,滴答滴答落下鲜红的血液。
狐族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尾巴,归羽面容扭曲瞪向倾陌,对方半边脸庞沾了他的血,几根柔软的琴弦绕在指尖,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诡谲与柔情并存,“都说了让你放我下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归羽看向他指尖把玩的物什,心头一颤,“七绝弦……你是鬼煞!”
倾陌得意点头,“诶——!你祖宗在此!”
周围的守卫听闻,不约而同退后产生了胆怯。
天地间唯一一只鬼煞,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狠起来也是不要命,他们都听过鬼煞吞心的传闻。
指尖抠紧了掌心,面对鬼煞,尾巴受伤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归羽咬咬牙,冷笑一声,九尾再次绽放,“鬼煞又如何?今日照样走不出这里!”
倾陌漫不经心地将琴弦揣到袖子里,弯腰拍打两下满是尘土的衣摆,“我没说要和你打,那是另外的价钱。”
适时,头顶响起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硝烟弥漫,归羽抬头看着上方照射而来的太阳,心凉了大半截。
外面的结界被人破坏了。
衣袍翻飞发出猎猎声响,随着尘沙飘扬,倾陌身旁落下一道身影。
“归羽,本君没想到竟然是你……”夙渊一挥衣袖,挥散呛人的尘土,指着被归羽困在结界中的小妖兽,声音虚弱不失威严指责,“你身为狐族族长,残害同族,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也做得来?!”
“呵,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归羽和夙渊相对而立,“夙渊,你这个位子怎么得来的,自己心里清楚!”
妖界的矛盾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为好,倾陌深藏功与名,矮身悄悄从剑拔弩张的战场溜走,本就是助人为乐,再多的活一秒都不想干。
爆炸几乎把半个拍卖场变成了一座深坑废墟,赌场也塌了,或请或骗来买妖兽的客人之间没了阻隔,互相看到了真容。
最有意思的,是倾陌看到了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怀里搂着一个柔弱的仆从,手中拎着得来的妖兽笼子慌张寻找逃跑路线。
他忽然想起了那晚听的墙角。
啧,果然只能听听,见到声音本尊就瞬间倒胃口了。
但看他们全手全脚的模样显然是没有付钱就想带走妖兽,倾陌松松筋骨准备教训一下这两个不讲道德的人,一个青年却抢先一步拦住他们的去路。
“向谈!父皇身边的妖兽果然是你违法买来的!”
“安……安王?!你怎么在这儿!”
嗯?有好戏看?
倾陌抬起的脚又迈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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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