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重受了重伤,暂时在琴宗养伤,琴宗上下弟子跟随温霁光一起去镇压地蝰,花欲燃修为不够,一边修炼一边照顾雪重。
一只灰色的麻雀停留在窗前,芝麻大的黑豆儿眼睛盯着窗前的红衣男子,歪了歪脑袋。
雪重勾了勾手,麻雀蹦跶着跳上他手指上,啾啾叫了几声,雪重眉头紧皱,冲着小鸟说,“接着观察他,一旦有什么事儿就立马飞回来告诉我,你要飞不快就告诉老鹰!”
小鸟啾啾啾叫着拍打翅膀表示抗议,表明自己飞得很快。
花欲燃熬了药推门进来,就看见两只鸟大眼瞪小眼格外滑稽。
琴宗静谧安好,可外界却动荡不已,地蝰出世,生灵涂炭,搅得世间天翻地覆。
“喝药了。”花欲燃将药端到桌上。
雪重将麻雀往窗外一扔麻雀拍打翅膀飞走了,他转过身,衣衫滑动间隐约露出些白色的绷带,雪重此时浑身上下绑着绷带不能轻易活动,日常唯一的活动就是从床上走到窗边再挪到桌边。
“修炼的挺快。”雪重看见花欲燃评价道。
前几日他见花欲燃只有元婴期,短短几天竟直接跨了一个大境界,已到化神初境了。
花欲燃还没开口,花一簇便从花欲燃神识里跳了出来,颇为自豪的抹了一下鼻子:“那得多亏了我替他护住筋脉!”
“别急着邀功,有你表现的时候,”花欲燃笑,在雪重对面坐下对花一簇说,“我打算一会儿去师兄那边,你就留在琴宗照顾雪重。”
花一簇也不想面对地蝰,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说是照顾雪重,实际上是为了看着雪重让他不要情急之下跑出去,当时他身受重伤要不是治疗的及时,差点凤凰涅槃。
雪重没什么反应,端起碗一口气把苦涩的药吞进肚里,放下碗发现花欲燃正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他挑眉:“你有事?”
“雪重聪慧,”花欲燃很快接上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雪重抿了抿嘴,晕散嘴里的苦味,“说。”
“师父他老人家究竟瞒了些什么?”花欲燃把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到最后雪重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花欲燃的问题。
天色渐晚,橘红色的火烧云蔓布半个天空。
花欲燃乘着灵船朝着西边赶去。
地蝰出了琴宗开始作祟,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温霁光带领琴宗弟子一路追杀,地蝰逃到西荒边缘处。
花欲燃一路跟随痕迹飞到了镇压地蝰的区域。
这里是琴宗弟子暂时休憩的营地,地上支着简陋的棚子,里面躺着受伤的修士。
花欲燃甫一落地就被注意到了,仔细盘问清楚后,被琴宗弟子带到柳竹君面前。
柳竹君身上也带上了伤,看见花欲燃后,惊讶了一下他突飞猛进的修为,问,“花道友怎的过来了?”
“柳宗主。”花欲燃冲柳竹君行了个礼,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温霁光的身影,温霁光并不在这里。
柳竹君与他寒暄完便被人叫走去处理别的事了。
花欲燃见他离开,走到一边的角落,从怀中摸出一只灵蝶。
灵蝶挥动轻盈的翅膀泛着点点清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朝着西方飞去,花欲燃跟上灵蝶。
灵蝶伴着橘黄的夕阳,飞过丛山峻岭,暮色四合夜幕拉下,天空像是被打翻了墨,当晚的月亮隐隐发红,凶兽降世,生灵涂炭。
直到日月转换,月亮再度升上天空,泛着点点灵光的灵蝶在一片废墟之上扇动翅膀最终落回了花欲燃的指尖之上。
废墟之下掩埋着无数尸体,土里斜立着半块残余的石碑上面刻着“城”字,另半边断了不知所踪。
忽的脚步声响起,听上去有好多人,花欲燃闪身躲进一边废墟堆后。
一众身穿苍穹山弟子校服的修士走了过来,期间为首的正是老熟人公输长澈,他身边还站着翟连朔。
“回掌门,汣城无人。”另一边刚搜寻完附近的苍穹山弟子领着一小群弟子走来回复公输长澈。
“看来都死光了,去下一个地方。”公输长澈大手一挥,先行跳上法器朝着西边方向飞去,身后随行着一众苍穹山的弟子。
公输长澈怎么在这里?
这人绝对不安好心,但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温霁光。
地蝰是天地邪气生成的上古凶兽,超脱五行之外,要想杀了地蝰此事难上加难,不过再次封印地蝰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里临近西荒九重山大阵,当年乐云道人仙逝后,身形在西荒边界上化作万丈大山封印,无论是人还是鸟兽只要靠近封印就会触发弹反绞杀禁制,他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削弱地蝰再进行封印,胜算会更大一些。
花欲燃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计划,准备启程出发,耳边冷不丁响起一个阴沉森森的声音,
“师父,你是来找我的吗?”
“!”
那气息吞吐在花欲燃后脖颈,他快速回过头后退两步,避免与翟连朔脸贴上脸,发现只有翟连朔一人,又退后拉开些距离,挑了挑眉,“哟,还挺巧!”
“你在找温霁光?”翟连朔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精光的笑。
花欲燃顿了一下,说,“……我散步。”
翟连朔看了看周围断壁残垣尸横千里,红月不祥的月光洒下,阴森森的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哪儿窜出一具千年老尸。
“你,在这里散步?”
“对啊。”花欲燃从善如流。
“哈,”翟连朔微垂下头低沉的轻笑了一声,上前抓住花欲燃的手腕,哄小孩似的语气,“好了,师父别生气了,这里太危险了,你跟我先回海棠院。”
花欲燃想要扒开翟连朔的手,翟连朔握的很紧,他感觉自己整个手掌血液已经不流通了,又麻又凉。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扣住翟连朔的脖子,却计算失误,一把捏住了翟连朔的下巴,这样的动作导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猛的拉近。
翟连朔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的动作,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欲燃的脸,愣了一下,就这么一瞬的功夫,花欲燃反手在他脸上贴了一道地缚灵。
地缚灵从土里钻出,两条肉嘟嘟的藤蔓束缚住翟连朔的腿,把他半个身子拉进了土里。
翟连朔惊愕刹那,无奈笑了一笑,“师父你耍诈,怎么能使美人计?”
花欲燃走近低下身拍了拍翟连朔的头,不满意他的说法,“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话语随着晚风消散在月夜里,
“翟连朔你既有了新的师父,你我之间师徒关系便了了,下次见面只当是陌路人罢。”
半截身体埋进土里的翟连朔却没动静,脸上挂着渗人的笑容,黑幽幽的眼睛里被月光折射的映出些殷红色,紧紧的盯着花欲燃离开的背影,视线好似化作了一条冰冷阴暗的蛇,不动声色的缠绕住猎物。
……
“不行,你不能走!”
苍术拦在江逾白身前,“你是我的病人,我还没治好你,怎么能走!”
这几天江逾白一直在温泉池泡药浴,筋脉枯竭良久一时之间受到治愈,就像是枯萎的植物重新盛开,那过程必然是极度难熬的,可江逾白像是没感觉的木头,一天不仅泡三回,而且每次泡完药浴就去修炼,用灵力去拓展筋脉。
要知道将枯死的筋脉舒缓开来,那痛楚就像有十几条小蛇在你的筋脉里游走,将干瘪的经脉撑开最后修复,无异于将骨头打断再修复,更别提用灵力去拓展刚修复的经脉有多痛了!
可江逾白自从到琴宗后,一天也没停下拓展经脉,不过这样虽然过于痛苦难熬一些,但对于修复经脉也是有好处的,这一个月下来,江逾白的经脉好了差不多大半了,只要再继续慢慢温养下去,恢复成原来的修为不在话下。
可偏偏这个时候,江逾白要离开。
“他很久没给我传消息了。”江逾白皱眉道。
得到这个回答,苍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
苍术死死挡住门口,“那家伙只是没传消息而已,又不是死了,你今天出去才真是要死了!”
以往两人分离,花欲燃就会给江逾白隔上两三天传个纸鹤,可这一个月了,花欲燃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总之你今天就是不能走,你这药浴起码最少得再泡三个月,你不能砸了我们药谷的招牌!”
苍术刚得知江逾白要离开的时候,原本懒散躺在塌上的他连忙爬起来,披散着衣服跑过来拦住江逾白,他这会儿玉簪束发歪斜着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嘴里抽起了旱烟,眼睛一瞥看见个人。
“你不是担心那个人么?何必自己去,找人看一眼!”苍术拿着冒烟的烟杆点点一般路过的苍容晚,“就他了,这小子现在身体强壮的像头牛。”
“?”
一般路过的苍容晚听见有人叫他转过头,发现是坐在门槛上的苍术,一张俊脸嗖的一下红透了。
“……”
苍术没想到这小子失忆后还是这么纯情,原本没什么不自在的苍术也觉得有点尴尬了。
毕竟两人昨晚刚在一个床上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