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并未搭理他,只是手腕剑锋一转,地上的剑影随之消失,他抬脚走向殷珵,看到湿衣服滴落的水珠带有鲜红,才走近扑面而来就是浓郁的血腥味,不经无意识眉心微皱。
面具男再见到萧允后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两本,转头看着把砸进水里的藤蔓女,倏然抬手,泡在水里趴着的藤蔓女妖化为一抹紫光飞入面具男袖中。
“想跑?!”殷珵说话剑剑已经出招,“无缘无故打了我还想跑,做梦!”
昙华一剑划过那人半步处的碎石地,地上划出一道深沟,逼得那人只得止步。
殷珵不给他反应时间,手中剑招式凌厉迅速,脚下动作极快,面具男现在根本不敢放宽心和他交手,有萧允在,他也知道自己必然讨不到好。
忽的见他手中抛出一物,随后对着半空之外打出一道,砰的一声,黑雾笼罩了这片区域。
在黑暗中,殷珵晕头转向,找不到面具男在哪,这黑雾用灵力居然无法驱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河滩边被黑雾笼罩了许久才散开,殷珵边呛咳边甩着湿透了的靴子,看着只剩他和萧允的河滩,殷珵踢飞了块石头怒骂,“卑鄙,居然让他逃了。”
“你的伤...”
殷珵不甚摆手,“皮外伤。”
“你怎么会在这?”殷珵忽然问。
“察觉此处有较大的灵力波动,便过来看看。”
“哦。”殷珵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把剑收起来,走到河边洗手,殷珵瞅了一眼掌心,这时落在掌心的月光被人遮住,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他蹲着小小一团影子被另一个更加高大的影子遮住,他嗅到了浅淡的冷香,一个小瓷瓶出现在他耳边,拿着瓷瓶的手细长有力透着冷白。
“此药适用于外伤。”
萧允清冷的嗓音伴随着哗哗流动的河水声响起,闻言,殷珵对着自己的手掌指尖滞了一下,仰头道谢接过,闷着头打开瓷瓶把药库库完手上倒。
解除到伤口火辣的灼疼让他连抽凉气,刷的站起来狂甩着手,“哎呀!还挺疼。”
不过确实很管用,果然上了药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转头对上萧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殷珵扬起小药瓶,“谢了。”
“不必。”萧允冷淡回答。
旋即步伐一转,“回去吗?”
殷珵一愣,接着连连点头跟上,“一起。”
他只是把人引出了鹤亭,其实离城不算远,两人走在月色铺满的道路上,殷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出酒坛喝起来,期间他问了萧允会喝不喝,但对方只是看了一眼便果断摇头。
本来想分享好酒给他,不喝算了。
临到城门,萧允脚步一停,转头问他,“你住哪?”
殷珵喝酒动作一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住哪。,客栈是甫琅定的,我没听清他说的地址...”说到后面两句,殷珵嘟囔的声音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不过萧允是修仙之人,听力必然远超于常人。
萧允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张冷脸上出现了其他表情,眉宇间有点像不可置信的样子。
殷珵尴尬地看向别处。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气声,就听到萧允道:“跟我来。”
不明所以的他柃着酒坛跟上萧允,跟着他走了几个街巷停在一家早已灭灯关门的客栈前,殷珵抬头便看到三楼一间房的窗户开着,萧允住的客栈?带他来这做什么?
他原以为萧允会直接飞上去,没想到这人居然推开门,见他还站着大路上,于是侧身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殷珵脸色变得古怪,但还是抬脚跟上去。
直到跟着萧允进了房间殷珵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进来,他皮糙肉厚,睡不睡都行,在外面房顶树上也能凑合一宿,但现在这个情况...他没遇到过,不知道该怎么办,走进来之后就站着不动,萧允点了烛火,屋子顿时明亮起来。
“呃...要不我还是——”
殷珵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允打断,“你睡床,今晚我修炼不睡。”
“啊?”这把殷珵搞不会了。
“下午住进来,我没碰过床,你安心睡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色不早,睡吧。”说完,萧允挥手灭掉刚刚燃起来的蜡烛,转身走到旁边关上窗子,在窗子边的椅子坐下,闭上眼冥思。
站着不动的殷珵还想说话,翻看到萧允已经闭眼,不知所措地眼神乱看,最终还是走到床边,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管他的呢。
殷珵脱了鞋子背对着窗边的萧允和衣躺下,一开始还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上还感觉到暖意。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殷珵揉了揉眯着大眼睛直起身,怪不得感觉夜里突然暖和起来,原来是他半夜觉得冷拉被子盖上了。
殷珵从床上翻起身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视屋内已经没了萧允的身影。
光着脚支起窗棂在窗边呆坐了片刻,抄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口凉茶,透过窗子往外看,外面日头高悬,炎阳烈焰,是个好天气。
殷珵打着哈欠下楼,刚踏出客栈门迎面打来一个拳头,殷珵抬手挡住,歪头越过拳头看清楚出手的人,是一脸面色铁青的甫琅。
“你怎么找到我的?”殷珵松手往外走了两步让出门,甫琅冷哼一声,“今早收到玄阳宗弟子的信,说你在这个客栈,我一大早就来了,上面没说你住哪里,我总不能一间一间去找,只能在门口等着。”
谁曾想,他在门口一站就是两个时辰才看到殷珵慵懒地打着哈欠下楼,顿时气的他才踏出门就想给他一拳。
“昨晚去哪鬼混了,连客栈都不回?”
“和人打架去了,打完发现记不得客栈在哪,刚好遇上了玄阳宗萧允,就和他凑合一晚喽。”
“你手怎么回事?”
听到甫琅这么说,殷珵抬起左手,手掌上缠着纱布,还能闻到药香。
嗯?
他昨晚只是随便上了药并没包扎......是萧允,他食指搭上拇指下意识摩挲了一下。
殷珵不甚在意地摆手,“嗐,这不是受了的伤吗,大惊小怪什么。”
“我饿了,先去吃饭,吃了饭我还要去买酒,买了酒之后咱们就上路。”殷珵把要做的事一件一件盘点着,甫琅深吸了一口气,只能跟上去。
吃饱喝足,买到了酒,殷珵吹着口哨带着甫琅离开了鹤亭,自那一别之后,他们一路向北往归元宗方向走,就算入了秘境,也再没遇到过玄阳宗弟子。
再见已是两年之后,他们在一条林间小陌中再遇,这次,萧允后面没跟着一长串宗门弟子,只有他师弟秦臻旻。
殷珵原本还在和甫琅斗嘴,甫一遇上,脸上漾出笑意,快步向前朝对面两人打了个招呼,说是朝两人打招呼,可目光却只落在萧允一人身上,“真巧,你们也来历练。”
“听闻阙山秘境将开,我和师兄想去看看。”秦臻旻笑的温文尔雅,他师兄什么脾气他还是知道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天下来说的话屈指可数。
“阙山?”殷珵回头看甫琅,“那是......”
甫琅生无可恋,“师傅和我们说过,不过你没听,忙着逗池子里的锦鲤。”
“是吗?”殷珵完全想不起来,不过他转眼便抛之脑后,转而笑嘻嘻道:“反正都是历练,捎上我们呗。”
本来静静站着的萧允忽然看向他,“你们要去阙山?”
“我们...”
“嗯。”殷珵一把搂过甫琅打断他说话,对着萧允点头,“是啊,我和师弟这不想着还早嘛,打算在周边转转在前往,这不刚巧遇上了,要不一道去吧。”
旁边的甫琅疑惑转头看他,他们什么时候说要去阙山了?殷珵看都不看他一眼,用手把人家脑袋转了回去,嘴里叭叭叭说个不停。
“自然可以。”秦臻旻道。
萧允没说话,但似乎也认同秦臻旻的话,于是四人结伴一同去往阙山。
本来落后于萧允几步的殷珵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几步跟上萧允,两人并排着走,殷珵突然出声,“上次的客栈钱得还你,多少?”
“不必。”萧允目视前方语气淡淡道。
殷珵却正色道:“不行,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哦,还有上次救我的恩情,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报答得上。”
等了许久也不见旁边的人接话,殷珵偏过头看他,眼里闪过狡黠,“你要不说,我去问你师弟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萧允侧目而视,“客栈加上药钱,一共五千零五两,抹掉零头算你五千两。”
说完,他停下朝殷珵伸手,“给钱吧。”
殷珵:“.........”
其实他就是想找个话题和萧允搭话。
谁说萧允清冷出尘,为人正直少言?这人心黢黑吧!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允,怎么说呢,跟他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感觉多了些人气。
“谁会把那么多钱带身上?”殷珵拿出身上的钱袋放在他手心,“剩下的下次再给你行不?”
没想到萧允居然顶着这张冷冰冰的脸点头,“可以。”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后面跟上的两人看着萧允手里的钱袋在抬头看他们俩,一脸懵。
“没干嘛,不就还钱吗,没见过?”殷珵把钱袋塞他手里就收回了手,许是顶不住两人探究的目光,掩嘴干咳来两声抬脚就走了。
甫琅看了看走远的人,又看了看拿着殷珵钱袋的萧允,皱着眉想不通,于是追上殷珵问究竟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殷珵已经走了一段路,但修仙之人听力好的很,自然听到后面秦臻旻和萧允的对话。
秦臻旻说完,萧允的声音响起,“还钱。”
“我当然知道还钱,不过他什么时候欠你钱了?”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个师兄还有助人为乐的心肠?
“药钱。”萧允说的言简意赅。
药?
他不知道。
问不出所以然的秦臻旻只好抱着剑跟上前面两人,于是队伍就变成了殷珵师兄弟走在最前面,中间是秦臻旻,走在最后的是萧允。
阙山一行后,四人熟络起来,虽然萧允依旧还是老样子,但秦臻旻和两人关系不错,尤其和甫琅。
因为他发现殷珵似乎更喜欢和师兄呆一块,即使师兄多数时候都不理睬他,但殷珵却毫不在意,反而有越挫越勇都架势。
秦臻旻在心里想,殷珵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师兄那性子岂非是能为他有所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