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迟潜回复的消息,已经是沈之瑾第二天早上醒来了。
信息回复的时间,竟然是在凌晨两点。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
甜筒回收站:【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过年你确定能跟我回家吗?】
cq:【确定,时间你定。】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好】。
这回,消息竟然是秒回的。
这个人好像一直没有睡觉,从两点到现在,也才过了四个多小时,到底在忙什么。
cq:【我最近加班,就不过来了,已经拜托阿姨过去给你做饭,她同意了。】
沈之瑾笑容淡下去,琢磨着他的字眼。
最近?
那到底要多久才可以见到面。
甜筒回收站:【那我晚上可以去找你吗?我有品一阁的钥匙。】
这次消息过了两分钟才回。
【我可能睡公司,品一阁暂时不会去了,但是你可以去玩。】
沈之瑾闷闷不乐,他都不在,她过去干什么,但还是老实回复:【好吧,那你忙完了要早点来找我哦,我很无聊的。】
底下弹出来的是一个揉兔子脑袋的动图,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还怪可爱。
沈之瑾笑着躺了会,翻了翻年前的机票,盘算着哪个日子会更好,到时候再跟他商量一下。
后面的一周时间里,迟潜虽然人没有出现,但送来的东西是源源不断的,有时候是甜品,有时候是水果,再不然就是他让人送过来的礼物,衣服包包堆了太多,沈之瑾让他不要买了,他就去买首饰。
因为送东西来的每次都是同一个人,搞得沈之瑾都认识了,说是叫何逍,是他秘书。
沈之瑾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相貌有多出众,也不是因为气质有多儒雅。
反而就是因为他过于普通,从神态到行为,都是程序化完成任务,多说一个字,多停留一秒都不可能,甚至于,这么多次见面,沈之瑾都没有见他笑过。
一整个工作机器人,和那个工作狂一样。
抱着东西进门,她哼了一声,犯起嘀咕。
“有时间购物,让秘书过来送,都没有时间过来自己送吗?没诚意。”
她把东西放下,看都不想看。
手机消息很快就来了,一看就是那个机器人跟他的机器老板汇报完工作了。
cq:【东西收到了?】
沈之瑾瞥了眼亮起的屏幕,懒得理,转身去冰箱拿了一瓶果酒。
她刚成年的时候,为了体验成为大人的滋味,在毕业庆典上尝试过喝酒,但因为难喝,就再没碰过。
上次在品一阁职员的聚餐上,偶然尝到的那款玫瑰酒让她对这个东西彻底改观,甚至有时候会想念那个味道,就找乔烨问了牌子,在网上不同款都买了点回来,打算尝尝鲜。
今天这开的,就是第一瓶。
她把家里的灯关了,坐在沙发上,只有面前一面墙的幕布亮着,随便放了一个几十年前的外国爱情电影。
刚开始还能看进去,但小酌上瘾后,意识就有点飘了。
她记得女主角好像逃出了那个农庄,和男主角私奔去了,后面再怎么样,她就不记得了。
意识朦胧间,好像有人在朝她走近,蹲在她身前,勾起她耳边的发。
“沈之瑾,不回我信息,一个人在偷偷喝酒吗?”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地毯上没有半点拆封痕迹的包装袋,再看看桌上零散的几只空酒瓶,什么都了然了。
“生气了?”他轻声问。
沈之瑾侧躺在沙发上,有点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总觉得这个人影太挡自己看电影的视线,就烦躁地拨了一下,声音没什么劲:“走开。”
他被推了一下,主动往边上挪了挪,坐在她腿边下面的地毯上。
过了会,在她手又伸向酒瓶的时候,先一步拿走了。
沙发上的人有点疑惑,寻思这酒自己长了腿,竟然还会跑,也不恼,继续又躺回去,眨巴着眼睛,坚持看到主角在水边拥吻,勾起笑。
“真好。”她呢喃了声,像是快睡着了。
迟潜偏了点头,胳膊搭在沙发边缘,跟她说:“去床上睡吧,会着凉。”
沈之瑾不理,只以为是幻觉,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还发起了牢骚。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她有点委屈。
迟潜手捏着毯子边缘,没有动,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对上那道迷离的视线。
“嗯。”他说,“喜欢你。”
“你说追我,不希望我这么早离开,却连人都见不到,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回去,就光靠信息和快递不就行了?”
她抓着他控诉,迟潜只好把手撑过去,将右手抵在她的腰侧。
黑暗里,他背着光,有点看不清表情,好像是苦笑了下,又跟她道歉:“对不起。”
“就光对不起,原因呢?”
沈之瑾撑着身子坐起来,往后靠着,半垂着眼俯视他。
迟潜跟着坐起来,搂住她的腰,迟迟没有说话。
她想,她大概是在做梦吧,梦境里的人,怎么可能回答她,便又放纵了点。
“迟潜,你没有诚意,你在浪费我的时间。”她不满,“既然你不肯见面,那我直接回家好了,何必守着这个空房子,天天收一些空有其表的礼物。”
“你如果工作真的那么忙,又哪来的时间买东西,你忙,你秘书就不忙了?他都有时间来,你为什么不能来。”
腰间的手松了松,像是又要离开,她突然俯下身,擒住了他的领带,往上扯,让他不得不仰头看她。
“说话。”
她盯着地毯上那人幽深的眸,目光缓缓下移,划过高挺的鼻梁,落在那冷淡的薄唇上。
情不自禁被吸引的时候,她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顾虑都没有,只凭着本能,想要吻他。
将落未落之时,迟潜抬手覆住她,无声叹了口气。
“你不清醒,醒了再跟我说话。”
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的沈之瑾比平日要大胆许多,也任性许多。
她只觉得没亲到,像自己的梦境连一颗简单的果子都摘不到,有点不服气,起了牛劲,一把扯掉他的手,身子下滑坐在了他的腿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下的男人隐隐咬牙,又不得不伸手搂住她的腰,防止这个人又要东倒西歪。
沈之瑾把胳膊勾在他的脖子上,透亮的雪肤泛着粉,额头抵过来,凑近到他脸前。
“你不是说想睡我吗?为什么不肯亲我……你在撒谎?”
姑娘带着甜酒的淡香充斥在鼻息间,迟潜沉着脸,手背上的青筋愈发明显。
“我不会对你撒谎。”他眼神看过来,带着点克制,锁向她的双眼,“我也不会吻不是我女朋友的人。”
沈之瑾听到这句,眼睫垂着:“你在威胁我?”
她略微沉吟。
“好,那你成功了,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
迟潜笑了声,像是觉得好笑,轻轻松松把人抱起来,往卧室里走去。
“沈小姐,我还是那句话,你清醒的时候,再当面告诉我。”
他把她放在床上,撑下去,领带垂在她的身上,捏起她的下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她不说话,就直勾勾地望着他,声音发懒,完全没有思考:“像什么?”
“像商场里做活动,为了得到奖励,而去买一件没想好的东西。”
他松开她,用被子把人裹起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想起来什么,迟潜浅笑着牵起她的手,说:“其实我刚才说不对你撒谎,也不全是真的,你不是想知道上次我送你回来发生了什么吗?”
在沈之瑾怔然的视线中,迟潜俯首将吻贴在了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落下来,她感觉从那块开始血液沸腾起来,一直烧到了脸上。
突然间,好像酒醒了。
他掀眸看了眼,笑,歪着头凑近过去,几乎要碰到她的唇,声音轻了好几个度:“醒了?”
“那么,还要试试吗?女,朋,友。”
沈之瑾瞪大的双眼中,瞳孔微微颤着,血色激起来的瞬间,她一把推开他,倒在被子里把头蒙住,没有再看他。
声音发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迟潜起身,理了理领口,回头看了柜子上的时钟:“你说的九点前。”
他声音不紧不慢,带着调笑:“现在刚好五十九,我不算违规。”
眸光掠向那个一动不动的鼓包,他扬起唇。
“我现在就走,你可以出来透透气。”
“顺便,你愿意的话,把礼物拆了,不愿意的话,可以扔了。”
鼓包依旧没有动静,怕是再待下去,人该闷坏了。
迟潜抬步走出去,给她带上了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已经彻底恢复安静,沈之瑾才偷偷摸摸在黑暗里探出一点头,表情比哭还难看,锤着自己的脑袋。
“喝不了酒喝什么酒,说的什么乱七八糟鬼话,要疯啊你沈之瑾,你后面要拿什么脸见他?啊啊啊啊啊……”
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她才顶着鸡窝头从床上下来,幽灵一样飘回客厅。
左右看看,人真的已经走了,还帮忙把电影设备关了,桌上的空酒瓶也收拾了。
瘫坐在沙发上,她开了灯,目光扫向那堆纸袋子。
犹豫了一阵,还是坐过去拆了。
香槟色的硬盒子,印着一排品牌logo,她对奢侈品不太敏感,也没买过,但在外面耳濡目染,还是一眼看出这是一个价值不菲的首饰品牌,突然就迟疑了。
再怎么说,买这个牌子,是不是太过了,刚才还说什么扔掉,这哪能扔啊,还是让他拿着小票去退货吧。
她不常戴首饰的,干活不方便。
犹犹豫豫打开盒子,她又呆住了。
灯光下,丝绒质地的小盒子里摆放的赫然是一对铂金色的情侣对戒,简单经典的款式,象征永恒的爱。
她愣了好久,拿起女款缓缓套进自己的中指,尺寸吻合得不可思议,在灯光下闪着漂亮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