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深月慌乱之下急急忙忙站起身,伸手想拉住少年的胳膊,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赤红的瞳仁闪烁不定,像只受惊的小鹿。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占卜的工作没有做呢,我先上楼去了,周助,你和深月慢慢聊。”不二由美子十分有眼力见地找了个借口,随手抓起茶几上的几件占卜道具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楼上。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很安静,深月绞尽脑汁,试图思考出打破现在这个尴尬局面的办法,她还没想出来,不二反倒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不是吗?”
“不是的!”她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但是,我发现深月的视线总是停留在手冢身上呢。”
不二周助随意地列举了几个例子,譬如东京都大赛时她借外套第一个反应就是向手冢讨要,譬如部活时她总是下意识站到手冢身边,言毕,笑眯眯地等待她的回应。
深月一时间被这些细节或者说证据噎得哑口无言。
这就是攻略对象都在一个学校的坏处了。
师父一直对她很温柔,她就觉得要攻略下来似乎不是件难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手冢身上,没想到弄巧成拙,在这里翻了车。
总之先反驳,否则看起来就更加像心虚了。
深月定了定心神:“不是的。”
“手冢部长平时总是很严肃,我觉得逗他很有意思,才故意那么做的啦,但是我不喜欢他。”最后几个字她念得斩钉截铁,听起来很有信服力。
“是吗,那是我误会了呐。”
不二依旧微笑着,随即,深月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事实。
手冢看似一本正经,总是板着张脸,但是她却能从他的一些小动作中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肌肉的紧绷程度,扶眼镜的动作,微微收缩的瞳孔......
她逐渐了解了,他并不是机器人那样没有感情波动的人,不如说意外地很好懂。
相较之下,师父除了保护自己的朋友亲人时眼神会变得冷厉,还有那次和越前打比赛后的眼神很特别外,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模样。
想要猜透他是一件更难的事。
她好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但愿这时候补救还来得及。
“师父。”她叉起腰,对着面前的人理直气壮地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二噗嗤一笑,歪了歪头:“深月想做我的女朋友吗?”
他就这么问出了这个问题,深月双眼霎时间瞪得浑圆。
她好像不能回答想,她怕他答应,哪怕答应的可能微乎其微。毕竟,万一他答应了,她真的和师父在一起了,那攻略手冢怎么办?
这时候要逆转被动的局势。
深月意味不明地哼哼了两声:“师父,你这么问我,那你喜欢我吗?”
不二微微一怔。
趁着他怔愣的间隙,深月继续叭叭一顿输出。
“其实我知道师父不喜欢我,说什么如果深月是女朋友就好了这样的话,都是在开玩笑,替我挽回面子。之前在街头网球场的时候师父你就拿我打趣,上次在观月君面前也是这样。”
“我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人,所以我不要做师父的女朋友。”
她的回绝太干脆,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少年又是一愣。
深月垂眸轻咬下唇,泛着淡淡光泽的唇瓣被牙齿咬得越发红润,眼底恰如其分地闪过一丝黯然。
“师父,你不用再说了。今天的对话就当没发生过吧,除非你真的喜欢我了,我再听你要说的话。以后,我也不会随便说喜欢你这样的话让你困扰了。”
“那我去楼上找由美子姐姐占卜啦。”
丢下少年,深月一路噔噔噔爬上二楼,消失在楼梯拐角。
......
占卜的结果不出她所料,她在心中问杀人事件的幕后真相,罗盘指向的是东京都西南方向,而塔罗牌的牌面暗示“是她心中所想”。
深月多少有些理解不二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占卜了——太灵验,简直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难怪由美子姐姐年纪轻轻就开上了法拉利,试问这么灵验谁不愿意花大价钱占卜呢,这么一想,她简直是占了大便宜。
至于那个面具男,这次她不必着急,根据她对那人的了解,他享受慢慢折磨,上次受了重伤,他不会那么快就和她再次对上。
她可以先回本家补充弹药,再和望还有真认真商议一番,如何将他彻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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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本家城堡时,深月被候在会客厅的黑木雅子逮个正着。
电子壁炉里的仿真火焰跃动着,一位银发红瞳的女子静静地站在壁炉边,一袭黑色紧身的战斗服剪裁利落,与房间的昏暗融为一体,火光落入她的瞳孔中,反射在她手中的纯银刺刀表面,熊熊燃烧。
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手臂上敲击着,姿态从容不迫,透着股说不清的威严气质,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或是在等待时机,直到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
“深月,你回来了。”一道沉稳平和的女声响起。
深月将视线移向声源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二姑母怎么会在这里等着她?望在神奈川,真去哪儿了?
“嗯,姑母,我回来啦。”她立刻嬉笑着迎了上去,想要挽住女子的胳膊,双手抱臂的姿态却让她无处下手,她便只能乖巧地站在她面前,努力维持住娇憨的笑容。
黑木雅子抬眸,随意道:“7月6日,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深月呆了呆。7月6日,那不是她单刀赴会去面见那只漏网之鱼的日子吗?既然姑母敢这么问,那她恐怕已经通过一些她不知道的途径知道了内情,但她也不能轻易地暴露自己。
“那天我去执行攻略任务了,怎么了?”
房间里只有壁炉的噼啪声和她手指不经意的敲击声作陪,气氛似乎有些许压抑。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黑木雅子神情一紧,瞳孔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她平静地问:“回来了?”
“禀告长老,是斥候回来了。”门外传来一道略带恐惧的声音。
“把他们带到大厅,我亲自审问。”
不一会儿,大门再次被推开,两道人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上的狩猎套破损不堪,满是血渍和爪痕。黑木雅子挥了挥手,仆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这两个斥候在房间中央单膝跪地。
“现在,把你们所见所闻,当着少主的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语气冰冷。深月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其中一人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开口:
“根据血脉追踪之术,我们的确在大阪的一处废弃公园内发现了大量纯血种干涸的血迹以及变异种湮灭后的余烬。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极少量低阶混血种的血迹,和......”
另一人抬起头,咬牙,“和最近在人族社会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现场发现的血液,来自同一人。”
女子眉头紧锁,她缓缓踱着步子绕到两人身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一言一行:“也就是说,根据你们的调查结果,少主和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有关联了?”
“是......是。”
“血迹都处理干净了?”
“是!”
“做得不错。”
话音刚落,黑木雅子俯下身,挥舞手中的纯银刺刀,干脆利落地穿透了斥候心脏,另一人面露惊骇之色,还没能做出反抗的动作,便感到心口一痛,垂头,胸口同样已被刺刀穿透。
两双红色瞳孔瞬间失去光彩,变得黯淡无神,身体内的血液仿佛一瞬间被抽干,像漏了气的气球迅速干瘪,最终散作一地齑粉。
黑木雅子冷冷地俯视着地上的齑粉,再次抬起头看向僵立在壁炉边的少女时,神情柔和了几分。
“现在,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了。深月,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去干了什么了吗?”
深月从方才斥候开口,到此刻于瞬息间被毫不留情地解决,一直保持着震骇无言的状态。
半晌,她忐忑地开口:“姑母,你是怎么知道......”
“上上次你回到本家时,我一眼就看出你很疲惫。”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踱步到少女面前,温柔地为她将鬓角的碎发理到耳后。
“那晚你睡着后,我去你的房间检查你的身体状态,才发现你失血严重。”
“现在也还没恢复。”黑木雅子从衣兜中掏出一颗深紫色胶囊,不由分说地塞进少女口中。
“这是补血药,咽下去。”
深月顺从地将胶囊咽下,几乎是瞬时间,一股暖意在她的血管中奔涌,如潮水般渗入她的四肢百骸,那感觉就像是即将渴死的旅人突然享用到甘泉,舒服得让人想呻吟。
“谢谢,姑母。”深月感激地说。
她本来还怀疑姑母和长老会那群人有勾连,现在看来,疑心可消除许多了,姑母再怎么对她恨铁不成钢,始终是站在她那边的。
深月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以及她的推测尽数告知——除了与她父母死因有关的细节。
黑木雅子沉吟片刻,点点头。“嗯,这倒是与我们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
变异种异动以来,长老会便早有推测,有没有记录在案的混血种流落在外。只不过,她没想到居然是冲着自己这个侄女来的。
“深月,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这次的杀人事件不仅是挑衅,也是因为他上次失血过多,制造出来的变异种被我消灭一空,不得不自行出门狩猎,吸食人族血液。”
她倒是不担心那人饮用母亲的血液,低阶混血种的血液纯度太低,饮用纯血种的血液会造成血液紊乱,使他在一段时间内陷入虚弱状态,至少要半年才能消化纯血蕴含的力量。
“现在人族社会都很警惕,深夜出门的人也少了许多,我打算布下诱饵,引蛇出洞......”深月言之凿凿,接着想起来另一件还没来得及问的事。
“对了,姑母你知道真去哪儿了吗?”平时她回到本家,他都会待在客厅等她。
黑木雅子轻啐一声:“那个臭小子,看着就碍事,我让他滚回楼上睡觉去了。”
......倒也不意外。
毕竟从小真就带着她去人族社会瞎晃,姑母认为他带坏了她,和他极其不对付。如果不是因为真是父母留给她的人,加之他确实对她忠心耿耿,姑母恐怕早就剥夺他的少主侍卫身份了。
“此事确实很蹊跷,也是检验你能力的契机,我允许你不上报长老会。”
“但是深月,你的身上流着最珍贵的血液,我不允许你再孤身犯险。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下次你再打算行动,先把计划给我过目一遍,我会为你增派私卫。”黑木雅子沉着脸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女弯起眉眼,甜甜一笑:“嗨,知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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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回到学校上课,果然一切如常。
唯一的变化是部活的活动安排。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关东大赛,深月作为“不亚于正选的优秀网球选手”,在乾的诱导和手冢的默许下被迫成为了众正选的“金牌陪练”。
于是便发生了眼下这一幕——
深月目瞪口呆地看着手冢国光站到赛场对面,进入蓄势待发状态,屈身颠了颠球。
“我做手冢部长的对手?!”
有一段由美子和周助裕太之间关于占卜的对话,笑死我了hhhhh
大家可以去B站搜 不二姐弟三人
如果周末更不了的话,周一会补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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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