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 第2章 旧相识

沈确将她转向自己，温言软语：“鲜花和礼物我已经让人送到阿姨那里了，感谢她二十五年前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才让我有机会遇到你。”

姜梨将头抵在他的胸前，沈确爱她，会爱屋及乌地照顾到她的家人。

“这套房子的过户手续，最近几天会有人来找你办理。”

“不用，我不需要……”

她跟他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些。

沈确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他当然明白，他捧起她的脸颊，虔诚地诉说：“我知道，但是我想给你，绵绵，我爱你。”

随后，轻柔的吻落沿着额头、脸颊、嘴唇、脖颈、锁骨，一路往下延伸……

卧室的地毯上散乱着两人的衣服，昏暗的壁灯，影影绰绰映照出两道紧紧纠缠的人影，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一室旖旎香艳。

餍足过后，沈确的呼吸渐渐平稳。

姜梨依偎在他的怀里，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只为赶回来陪她过生日，这会应该已经疲惫至极。

初见时阳光开朗的少年，已然蜕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爱意翻涌，姜梨抬手轻拭了一下眼角涌出的泪花，悄悄起身。

衣帽间里果然有给她准备好的衣服，她收拾妥帖，轻轻地趴在床边，一脸柔情地看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沈确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声音破碎朦胧：“要走？”

姜梨点点头：“今天我过生日，得回去陪妈妈。”

“我送你。”沈确想要起身，却被姜梨一把按住了：“别折腾了，让司机送我就好，你乖乖睡觉。”

沈确冲她撒娇：“那你亲我一下。”

姜梨笑了笑，“吧唧”一口吻在沈确唇角，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

一出别墅门口，姜梨就看到了在一旁等待的司机。

雨后的港城霓虹斑驳，别有一番风情，她坐在车上，目光瞥到后视镜里，别墅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视线当中。

……

黑色库里南平稳地行驶在港城的道路上，俞长川闭着眼睛假寐。

脑海里却渐渐浮现出那张惊惶失措的脸蛋，他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冰冷。

她居然长这么大了，当年还是个只会笑的天真孩童，现在看她站在沈确身旁，倒颇有几分美人的风情。

绵绵，她居然敢叫绵绵！

他的父亲待她们母女可真是亲厚，锦衣玉食地供养着，居然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么多年。

难怪能搭上沈确，毕竟从小便按照豪门千金的标准，就读的都是国际学校，如果不是进入娱乐圈，恐怕会跟沈确一样，再去国外镀一层金。

只是，偷来的人生，终归是要还回去的，而且，要连本带利地一起偿还。

车子驶入古色古香的庭院大宅，他的思绪随之被打断。

老爷子大概真是年纪大了，他回国之前的这两年，跟他的联络日渐频繁，甚至不远万里亲自飞去欧洲看望他，倒还真有那么几分舐犊情深的意味。

最近更甚，居然妄图修复跟自己母亲的夫妻关系。

可他只觉得可笑。

他看了眼腕表，已是凌晨时分，老爷子应该早就歇下了，毕竟养生才是他这个年纪最在意的事情。

等他穿过连廊，却发现大厅里灯火通明，俞长川往里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正站在书房的长桌前，挥笔写字。

这个时间，可真有闲情逸致。

他抬脚进去，吊儿郎当地打招呼：“都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俞淮书看到是他，连连招手：“过来看看，写得怎么样？”

俞长川踱步过去，看了一眼父亲的作品，纵横奇倔，点划大气，果然还是钟爱行草。

水平倒是不减当年，一点儿也没有辱没了曾经中文系教授的身份。

他敷衍道：“不错。”

俞淮书看了他一眼，淡然开口：“你来试试。”

俞长川很干脆地拒绝，小的时候被逼着练字，他差点烦死。

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凡事都讲究一个快字，效率第一，他哪里还能受得了修身养性的练字呢！

俞淮书看着眼前的儿子，眉宇间仿佛能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不禁打趣道：“你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练字就躲。中国人对美的各种感悟，都凝聚在书法最纯粹的线条、最简洁的黑白世界里了。读懂书法，你就掌握了打开中华文明的一个密码。”

俞长川勾起嘴角，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对中华文明没什么兴趣，倒是对女明星挺有兴趣。”

俞淮书表情一滞，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和缓：“金融、能源，这些才是集团业务的核心，你要分清楚重点。”

俞长川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怎么，不相信您儿子的能力？”

俞淮书不再绕弯子：“长川，不要针对绵绵，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那时候不过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俞长川又看了眼父亲的作品，只是那两行字充满讽刺的意味，让他内心十分不痛快，嘴角迅速染上讥讽的笑意：“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您还真会给她取名字呢，怎么，您这是准备让那对母女进门？”

俞淮书垂眸，声音却异常坚定：“她们，永远都不会进入俞家的大门。”

俞长川失笑，他有点看不懂自己的父亲了。

这么多年费尽心力地呵护着，即便当年跟自己的母亲闹得最凶的时候，都不曾放弃过那对母女。现在，母亲已经放下了，他怎么反而踟蹰不前了？

俞长川不想跟自己的父亲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他想做的事情，任谁也阻拦不了，他现在是三十岁，不是十三岁。

“进不进俞家的大门不重要，反正，蓝家的大门肯定是进不来。”

俞淮书脸色微变。

瞥了一眼自己父亲的神色，俞长川的心情好了不少。

“对了，【北辰】这么多年就签了姜梨一个女艺人，给她砸了这么多资源都红不起来，说明她没这个命。但公司要运营，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所以，我最近会签新的女艺人进来。”俞长川讲述的平静，仿佛就是正常公司事务的沟通。

俞淮书皱眉：“哪个女艺人？你要捧女人我没有意见，但也就仅限于“捧”而已，你自己要有分寸。”

俞长川点了点头，却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不知道沈确是不是也就仅限于“捧”而已？”

俞淮书不悦：“绵绵跟沈确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当然不一样。”

俞长川在心底冷笑，言语愈发凉薄：“她那样的身份，还妄想嫁入沈家？不过，倒也无所谓，沈确可以跟您一样，把她养在外面，想来她应该也不会反对，毕竟家学渊源，做起来得心应手。”

俞淮书薄怒：“长川，适可而止！”

父子俩沉寂半晌，俞淮书沉声开口道：“你一定要插手【北辰】的事务？”

“老爸，这不是插手，对集团无法良好盈利的业务板块给予纠正指导，这是我作为总裁应尽的职责。”

俞淮书不耐，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在他这里毫无意义：“长川，我不管你要怎么做，我只有一个要求，绵绵想要怎么样，都依她！”

俞长川正视自己的父亲，却带了探究的神情：“她真不是您亲生的？”

这么晚不睡，就等他回来特意叮嘱别去欺负那对养在外面的母女，当真是情深义重，感天动地。

可他偏就喜欢拧着来！

俞淮书刚想发作，俞长川仗着腿长，三两步就迈出了书房的门，临走还不忘冲自己的父亲挥手：“早点睡吧，您这个年纪要多注意养生。”

看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俞淮书脸色凝重。

如果不是那位实在不成，他也断然不敢将俞氏交到俞长川的手中。

他的这个儿子，并不好掌控，或者说，他掌控不了。

十五岁的年纪就被送到国外，身边也没有亲近的人陪伴照顾，自己却相当的自律优秀，丝毫没有沾染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

功课优秀，能力出色，这是最早贴在俞长川身上的标签。

没接手俞氏之前，俞长川在国外创立的科技公司已经小有名气。尤其在针对人工智能、虚拟产品、区块链等前端科技领域的研发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他回国也不过短短几个月，集团的业务结构、交叉的关系网络就已经全部梳理清楚。甚至还为集团签署了几个金融和能源方面的项目合同，这并非他之前所擅长的专业领域，却也做得可圈可点。

在董事会更是恩威并施，对于他的一些决策，一众老臣居然连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那个时候俞淮书才反应过来，恐怕，早在国外的时候俞长川就已经在集团里安插了自己的人。

他暗自感慨，这个儿子倒是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气魄。

而他们父子，这十几年并未朝夕相处，感情实在算不上亲厚。但是，毕竟有血缘的牵绊，情分总还是有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老了。

尤其最近这几年，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迫切地希望俞长川能够回国，俞氏是自己半生的心血，需要传承下去，但也不想它就此脱离自己的掌控。

只是，他并不确定，俞长川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这个儿子心思深沉，并非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云淡风轻。

他知道，对于俞长川而言，绵绵以及她母亲的存在，就像是横亘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不拔出来，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所以，即便他以父亲的身份去要求他，恐怕也无济于事。

而面对刚刚自己的那番叮嘱，俞长川并没有回应，这就说明他不答应。

这件事情确实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