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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听着美人念诗的落朝颜眼睛一亮,我的小尾来了。
她坐起身,视线直直看向殿门口,脚步声渐近,隔绝正侧两殿的屏风,缓缓印上少年的身影,帷帘拂动,一张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脸跃然众人眼底。
【许久不见小尾,只觉他越发漂亮了些。】
【对了,前几天他犯错的事我还没细算呢,现在就给他好脸岂不是纵得没边了?】
【下次他若还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那……】
落朝颜纠结的心声停在少年轻轻覆上她手背的动作,她下意识看向宿客眠,便见少年眼眸水光盈盈,极委屈的唤了声“姐姐,小尾知错了。”
她不做反应,少年兀自挤坐于身侧,声音压得越发低,“姐姐便是再恼我,眼下也别赶小尾走好不好?”
【当然不能赶走,我刚还为你得罪了人,哪能做些自相矛盾的事。】
他心里划过疑惑,面上抵靠落朝颜的肩,轻轻抽气,话音稍有些哽咽,“姐姐难道真的不要小尾了吗?”
落朝颜愣了一下,赶忙偏头去看宿客眠,见他颊侧并无泪珠,顿时放下心。
【没哭就好没哭就好,我只是想教小尾道理,并不愿见他难过落泪。】
“好了小尾,”她轻抚少年的背,语气温和而平静,“坐正,你的事,我们晚上再算。”
她不带起伏的语调让他条件反射一抖,但宿客眠没有表露分毫,顺从按照她所说的做。
二人互动被殿内其余人尽收眼底,想起临行前家中嘱咐,不约而同有了共识,此人极难对付。
接下来又上场几位美人,宿客眠一面在心里估量对方实力,一面注意落朝颜的心声。
【长得有些寡淡,清汤素面,索然无味。他难道是想展示不施粉黛的美?愚笨。】
【为什么又来个展示书法的?草书?鬼画符罢了。】
【嗯……小尾手指修长,摸起来一如既往的舒服,就是不听话,得罚。】
类似这般的话,宿客眠基本都没太放心上,直到有个男子站在殿中,他听到身侧的人说,【这个是哪家的?】
而后见她转头去看名册,【幽州知府长子,枕玉凉,一身雪青云纹显得极华贵,容貌也能与小尾平分秋色,算是今日到此为止最入得我眼的一个。】
【竟是站着不动,没有才艺?】
【好,更喜欢了。】
宿客眠:“……?”
高高悬起的心总算重重摔碎了。
落朝颜问:“枕玉凉,你无一才艺傍身?”
殿中男子身量欣长,站姿松懈而恰到好处,既不失礼又不过分紧绷,五官线条柔和,高挺鼻梁又显出几分轮廓,通身气度不似鱼米富贵乡里养出,倒有几分凛然贵气。
闻听女帝所言,他嘴角微微勾起,并无慌乱。
“无非是读书识字,写诗做策,想来陛下也不愿看我浪费时间写出几句杂诗。”
【不错,能看出来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是个聪明的。】
这般想着,落朝颜又用视线描摹一番枕玉凉,道,“雪青衬你,日后可以多穿。”
【另有浅石英,远山紫,昌荣,绛紫,辅以彰显华贵轩昂的云纹,足以现出他的气度。】
其余人不知她心中所言,面上已然惊诧,再听到领卫扬声道,“恭喜枕卿公子,望枕卿公子收好玉简,切勿损坏或弄丢。”
众人哗然,陛下封位份究竟按的哪门子规矩,死命表演的美人得个侍君,站着不动说句话的直接封卿公子。
他们不知道,宿客眠心里门儿清。
哪有规不规矩,落朝颜纯粹就是看脸。
想到这,他不由抬眼看向殿中的枕玉凉,但见后者接过螭耳侍送来的玉简后,神情仍有些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哥们儿傻了吧,本想混过去,没想到脸太给力啊。
同样是男人,宿客眠将他上场后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嗐,世事难料啊。
有枕玉凉珠玉在前,之后上场的美人便不够看了,落朝颜耐着性子又给了三个侧君玉简,其余都是侍君美人。
最末等的良人,权当摆设。
琳琅殿封份后,陛下吩咐螭耳侍领美人入各宫,而后牵着独一位的公子回尾宿阁。
听不到落朝颜的心声,宿客眠就有些摸不着底,惴惴不安的跟她走,直到殿门关上,沉默一路的女帝掀起眼皮,语气淡淡,“知错了吗?”
宿客眠立即跪在她脚边,从善如流的仰起脸,“我知错了姐姐。”
他说跪就跪,膝盖弯曲发出响声,落朝颜眼神陡变,忙弯下腰去看,发觉是他腰间环佩“铛”地打在椅子腿上。
她心有余悸,待回过神,心里怒意叠加。
贴心查看少年膝盖的手冷不丁上移掐住他脖颈,力度并不大,却迫使少年头仰得更高。
浅褐色瞳眸里的眼神平静而具有压迫,连她慢条斯理吐出来的语句也像冰锥似的砸在宿客眠脑袋上。
“这就是你知错的态度?”
她俯身,贴近少年,面无表情的审视,“小尾,你何时学得句句诓骗人的话?”
【嘴里没句实话,刚说完认错,下一刻故态复萌。】
【便是我有心想教,也架不住小东西自找苦吃。】
察觉她明显收着力度的手,宿客眠紧张的心稍作平缓,两手攀住她的臂侧衣物,神情可怜道,“姐姐,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小尾了。”
“方才磕跪,是我故意的,”他停了停,眼里水光盈盈,“小尾想试探姐姐是否还会挂念,姐姐向来聪明,小尾却愚钝。”
“若不用些笨法子,哪能明白姐姐的心意呢?”
话落,他将落未落的泪珠到底夺眶而出,颗颗砸在落朝颜右手的虎口处,晶润透亮。
她神色不变,手上松了些,仍是冷着的语气,“试探我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法?小尾,这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没办法,唉,我看到他哭就没办法,再大的气性也消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向前倾身,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越发剔透。
“姐姐是聪明人,聪明人总有自己的道理。”他低落的说,“小尾是笨,笨得明明所做都是为姐姐好,反倒要被苛责。”
【说两句就委屈起来,怎么得了?听这意思还是我的错。】
她放在少年颈间的手改为轻轻摩挲,不撩人,只觉莫名危险。
“小尾之意,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少年恍若未闻她话里冷意,娇气的嗔她一眼,垂首埋在她腿上,闷闷道,“本来就是,我不过是个毛小子,仗着姐姐爱重才能得大臣们的青眼。”
“昭尹大人是为官几十年的老臣,我如何受得起他的跪拜?姐姐宠我,便觉世人跪伏于我也应该,可世人未必同姐姐想法一样。”
他说到此处,停顿良久,抬起头,“倘若我当真受住昭尹大人一拜,轻则朝臣心有不满觉我小家子气,重则牵连姐姐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少年神情诚恳,目光也灼热,“小尾不怕他们厌恶,只怕姐姐威严受损。”
男高心念一动,上茶艺开演!
(最近几天生病有点晕乎乎,等好点了会多更的!宝贝们体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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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掐住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