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蝉鸣，吹稻风 第7章 第 7 章

佳禾有些意外，这还是程止第一次主动问她事情：“有空。”

程止想到刚才在门口的男人，问：“可我刚刚好像听到门口那位明天要来接你。”

那你还问。佳禾在心里腹诽。

但想到每次和顾靖宇相处时他都那副欠揍的模样，佳禾就肝疼。

她标准地笑出八颗牙齿，尊敬地回答：“他不重要，顾客是上帝，你是我们民宿的客人，我们当然会以你的要求优先。”

程止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请问程先生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事情？”佳禾眨了眨眼睛。

“你对清潭山熟悉吗？”

佳禾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当然了，我可是在兰溪村长大的，我们村没有几个人不熟悉清潭山。”

佳禾大概猜到程止想要干嘛，她有些犹豫地继续说：“不过，最近几年已经很少有人去清潭山了。”

“为什么。”程止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这是我们兰溪村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但大家都不说。四年前有一个怀孕的女人和她的老公去清潭山玩，到了晚上两个人都没下山，第二天，只有那个男人下山了。”佳禾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

她招了招手，程止朝他靠近，耳朵凑上去。佳禾神经兮兮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才继续说下去。

“后来村里面就有人传，说那个女人被他老公那个了，丢在山上，连孩子都不要了。”

“女人的父母发现不对劲，立刻报案，警察上山去找，果然发现了那个女人，但已经没有呼吸了，整个人也已经全身僵硬，那女人肚子里还有个八个月大的孩子，也没了胎心。”

“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大家都不再去清潭山。”

“现在山上也杂草丛生，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了。”

一口气讲完，佳禾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飕飕的。

两人拉开距离，佳禾观察程止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害怕的表情，但他好像只是有些惊讶。

程止听完她说的事情后，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个清潭山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但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是得上山一趟。

程止本来想让佳禾帮忙上山引路，但听她这么说以后，担心她不愿意去，于是想了个对策：“那可以麻烦你帮我画一份清潭山的地图吗？”

佳禾一口答应：“当然可以......”又意识到自己不擅长绘画。

“不过我画不来。”

佳禾偷偷瞄了一眼程止，看他像是有些无奈。

程止见这件事确实难办，打算上楼再自己想想办法。

佳禾在内心挣扎了一番，最终跑上前拦住他。

“你是打算上山吗？”

“去山顶拍几张照片。”程止回答。

“要不我给你带路吧。”佳禾眼睛一闭，豁出去了。虽然清潭山那件事情确实让她很害怕，但她感觉程止要上去一定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看到他失落。

程止面色一怔，没想到佳禾会这么帮忙，但又想到任务要紧，只能让她带自己上山了：“那就麻烦你了。”

“我们明天早上五点半大厅集合。”程止与她约定时间。

佳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要提出抗议，程止已经上楼，留下她一人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狂怒。

——

昨晚上失眠到两点才睡，严重睡眠不足的佳禾哀怨地准时起床。

等她到大厅时，程止已经背好背包、穿好鞋子打算出发了。

他指了指厨房：“给你准备了一点早餐，坐下先吃完我们再出发。”

佳禾感觉自己还没清醒，拖着沉重地步伐过去。

六点钟，两人穿戴好出发。

清潭山距离溪语小筑比较远，两人开了一个小时车才到达。

清潭山已经尘封了许久，山脚下也已经没有村民居住，曾经盛极一时的清潭市集也已经成为历史。

二人绕过一众破败的房屋，前方出现了一个大石碑，上面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苔藓。

外面现在还日头正盛，但石碑后面却阴沉沉，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空气中透着一丝丝潮湿的味道。

佳禾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起了鸡皮疙瘩，她在前面带路：“跟紧我。”

程止看着她明明害怕却又挺得板直的脊背，眼神一闪，嘴角不经意地勾起，跟在她后面。

虽然他们走的地方草已经长了有三十公分，但是从草的稀疏程度还是可以看出来这里曾经是一条上山的常用的路。

才走了十分钟，佳禾就有些喘不上气，她捏住胸前的衣服，轻轻扇了扇。

程止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她。

“谢谢。”

“你昨晚几点钟睡的？”二人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下，程止发现佳禾的眼底一片乌青。

佳禾小口小口地喝水，让水慢慢地从空腔里流下去，身体内一下子就变得冰冰凉凉，像是有清泉流过。

喝完后，又大口呼吸，休息了一会才回道：“很早就上床了，只是有些失眠。”

程止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坐这里休息下。”

“不用不用，我小时候也经常这么爬上爬下，身体素质好着......”

佳禾说着话的同时，先站了起来。

山上潮湿，地面也湿滑，特别现在还是早上，佳禾话还没说完，不幸地踩到一片湿湿的青苔，脚底一滑，身体止不住地往后仰。

看这刁钻的角度，估计倒下去头敲到石头，人就倒在这里回不去了吧。佳禾悲催地想，手不断往前扑腾，可终究是无用功。

明天就会出村里大新闻，震惊，一男子拐走当地民宿老板女儿，半夜抛|尸清潭山。

但程止应该不会残忍地把我丢下的吧，就算是抗也会把我抗走吧......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佳禾感觉腰上有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将她接住。

她的手抵着程止的胸膛，手下的肌肉硬邦邦的，结实有力。

佳禾甚至能感受到程止脸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鼻息里充斥着成熟男人的味道。

在这个安静无人的山脚下，佳禾的心跳声不断地在敲击着大脑，提醒自己现在发生的一切。

从脖子下面不断有热气涌上来，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只一秒钟的时间，程止就将佳禾扶正站好。

佳禾还没有回过神，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也许是刚刚的情形太惊险，又或许是刚刚男人的举动。

“小心。”程止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这个声音将佳禾的神志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佳禾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摆，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程止从包里翻出来一根崭新的粉色登山杖，递给她：“把这个拿好。”

佳禾接过来，看着这根登山杖的颜色：“欸？这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吗？”

程止这时候已经拄着自己的蓝色登山杖走出了一段距离，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不回答。

佳禾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眼眸里闪烁着光芒，快步跟上去。

“你怎么不理我啊。”

——

后面的路还是由佳禾带路，临近中午，两人也都有些疲惫。

佳禾依稀分辨出再往右边走一段路就会到达清潭湖，她带着程止往右边拐。

“我们往这边走，那里可以休息一下。”

眼前的路越来越熟悉，佳禾边走边介绍：“我们小时候经常来清潭山玩，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个洞穴，里面有村里的伯伯打的石凳子和石桌子，我们可以坐那里。”

越往前走，路越开阔。

在经历最后一个转角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清潭，碧绿却又清透，越往深处湖水越蓝，甚至还能看到有鲤鱼在畅快游动。

“哇，清潭湖还是这么美。”佳禾激动地转头看程止，眼睛亮亮的，额头上和鼻尖上都沁着密密的汗珠，本来绑在后面的头发也都甩到了胸前。

程止低下头看她，眼神晦暗不明，表示赞同：“嗯，很美。”

佳禾转回去，带着他走到旁边的大洞穴里找到石凳子。

看着石凳子上面厚厚的积灰，佳禾手伸进口袋想拿出纸巾，一摸，发现自己没带纸巾。

程止已经从背包里取出一包纸，擦着佳禾面前的凳子。

“坐吧。”

佳禾没想到程止这么细心：“谢谢。”

佳禾上大学以后几乎和男生没有交流，仅有的交流还是小组作业，而顾靖宇在她这里只能算是自儿时起的一个损友，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成熟的异性单独出门。

两个人并肩坐着，佳禾有些局促不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旁边还有小蚂蚁绕过鞋子在搬食物。

“饿吗？”程止冷冽的声音打破空气中的寂静。

佳禾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早上起床太早，还没到我吃早饭的点，比较没胃口，就只吃了一点。”

说话间，程止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了几袋面包和一瓶牛奶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看出来了。”

人在饥饿的情况下吃什么东西都香，佳禾啃着嘴里的干巴巴的面包，竟尝出了新烘烤出的面包香。

“你不吃吗？”佳禾吞下嘴里的面包，发现程止从刚刚坐下来开始就没有怎么动。

程止拿手机记录着刚刚上山的路线：“我不饿。”

佳禾指了指桌子上的牛奶：“那我可以喝这瓶牛奶吗？”

程止没想到佳禾还和他挺客气的，眼睫下垂，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嗯。”

想到那根崭新的登山杖，佳禾忍不住开口逗他：“那个登山杖是不是你专门给我买的？”

程止听到她又在追问，被她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打败，随口说道：“买一送一的。”

佳禾才不信：“商家有这么好吗，送一根质量这么好的。”

程止一本正经道：“说明你们兰溪村的人都很不错。”

“那你是谁家买的，和我说说，我村里谁都认识，明天我去谢谢他。”

程止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将剩下的面包塞回背包里，两个人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