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蝉鸣，吹稻风 第10章 第 10 章

今天一整天程止都多次打算转过头去和佳禾说话，但每节课下课佳禾周围都围了许多人，程止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终于，最后一节课下课，班里的同学都在准备回家的作业，程止转回头。

“你好。”

佳禾发现前面的新朋友和她打招呼，也笑眯眯地回他：“你好。”

佳禾的桌子上还放着没吃完的三块饼干，程止有些难过地问：“饼干是不好吃吗，还剩了三块。”

佳禾听到这话，连忙解释：“怎么会。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饼干。”

程止的心一上一下的，像是在坐过山车，他左手一直摩擦着右手的食指：“那你怎么不吃完啊。”

佳禾将最后一节课的课本还给方雪婷：“因为我舍不得吃完。”

“我在乡下的超市里没有见过这个饼干，吃完以后就买不到了，所以我想存着，带回家给爸爸妈妈也尝尝。”

听到佳禾的回答，程止对她更加崇拜，没想到佳禾还是一个这么善良的女孩。

“那我明天再给你带饼干吃好不好，我家里还有几包。”

程止说完，又想到明天是周六，改口道：“下周一给你带。”

佳禾头点得和拨浪鼓一样，但又觉得这样子不太好：“你告诉我在哪里买的就好，我让我爸爸带我去买。”

程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我妈妈在意大利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哪个超市有卖。”

佳禾泄了气，意大利对她来说是一个从未接触的地方，没想到程止的妈妈那么厉害，还去过意大利。

她虽然不知道意大利是什么地方，但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地方，也是一个她去不起的地方。

“好吧。”佳禾继续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程止不知道佳禾为什么突然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我明天再给你带饼干好吗，我家里还有很多呢。”

佳禾将自己口袋里的草莓糖果递给他：“那就谢谢你啦。”

程止感觉自己手上的糖果沉甸甸的，他拆开一颗放进嘴里，草莓的甜味在里面弥漫开来。

方雪婷收拾好东西，站到佳禾旁边等她：“等下我们一起出校门吧。”

解放小学有两个校门，东校门和西校门，佳禾的爸爸让佳禾从西校门出去，刚好方雪婷也从西校门回家。

佳禾很感激，刚来学校方雪婷就这么照顾她。而且今天她的书还没有到，都是方雪婷借给她的。

方雪婷的书很干净，上面的笔迹也很工整，看得出来她很爱惜这些书本，佳禾也小心地使用。

佳禾把自己粉色的文具盒塞到书包里，站了起来和方雪婷一起走出教室。

路上，方雪婷挽着佳禾的手臂，和她分享着班级里的琐事：“我和你说啊，那个周牧平常老是欺负我们班的同学。”

“大家都很害怕他，特别是程止。”

佳禾问：“是因为周牧最欺负他吗？”

方雪婷说：“周牧就是欺负程止胖，老是叫他胖子，抢他的东西。”

佳禾听着都有些生气了：“周牧这人怎么这样，亏我今天早上还说要和他做朋友。”

方雪婷劝她：“你可千万不要惹周牧，据说他爸爸是解放小学的一个大股东，我们这座教学楼都是他爸爸资助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

佳川大老远就看到佳禾和一个女孩子挽着手从学校里出来，他欣慰地笑起来，对佳禾喊道：“佳禾！”

佳禾听到爸爸的声音，拉着方雪婷一起跑过去：“爸爸！”

佳川慈爱地看着两个小女孩，温柔地摸了摸佳禾的头：“这是你的新朋友吧，她的父母来接了吗。”

佳禾给佳川介绍：“她叫方雪婷，人可好了。”

方雪婷甜甜地叫道：“叔叔好！我的妈妈已经将车停在那边了。”

方雪婷和他们告别，上了回家的车。

佳川拉着佳禾的手，他们的自行车停在校门口。

佳禾坐在后面，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佳川的衣服，和他分享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

由于佳川和陈华的工作在H市，为了让女儿佳禾享受到较好的教育资源，夫妻二人决定将丢给奶奶照顾的佳禾带在身边。

刚开始奶奶在兰溪小学已经给佳禾办了入学手续，所以转来解放小学花了点时间，佳禾今天才去新学校。

佳禾从小就生活在兰溪村，这还是第一次来大城市，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很稀奇。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都是小佳禾没有接触过的。

佳川和陈华在H市的房子在一个破小区，房子比兰溪村佳禾和奶奶住的小很多，但佳禾很幸福，只要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在哪里都没关系。

两个人风尘仆仆地骑回了家，一进家门，就闻到了美味的鸡汤。

“妈妈！”佳禾放下书包，朝陈华的怀里扑去。

陈华被她抱得身子往后仰，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今天第一天上学怎么样呀。”

佳禾将口袋里的饼干拿出来：“这是同学给我的饼干，非常好吃哦。”

陈华本来还担心晚了几天上学佳禾会没办法融入新班级，现在见她这副模样，才放下心来。

佳禾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陈华吃了一块饼干：“嗯，很好吃。”

佳川去厨房端出来煲好的鸡汤，看到娘俩温馨的一幕，假装吃醋：“怎么不给爸爸来一块。”

三人坐在一起吃晚饭，佳禾嘴一直说个不停。

“妈妈我和你说，这个饼干是程止给我的，他给了我一整包。”

“他还说下个星期还要给我带。”

陈华喝了一口汤：“看来程止对你很好诶，你也要送一点东西给他。”

佳禾苦恼了：“可是我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呀，他肯定吃过更好吃的。”

陈华说：“佳禾，这么想就不对了。送东西还可以是送你的心意，把你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他，就代表了你的心意。”

最好的东西，佳禾想。

陈华引导她：“不一定要送食物，也可以邀请他来我们家玩呀，把你新交的朋友都带回家来玩。”

佳禾突然就开朗了，对诶，我要请程止和方雪婷来家里玩。

这么想以后，佳禾又冒出来一个更好的想法：“妈妈，我可以请他们去兰溪村玩吗，去我们的老家。”

佳禾觉得兰溪村最好玩，她可以和他们去山上烧烤，或者去小溪里抓鱼，而且他们肯定都没去过。

陈华支持她：“当然可以啦。”

——

佳禾到学校的时候，程止已经坐在那里了，他一直在往教室门口看，看到佳禾进来，对她打招呼：“早上好。”

佳禾轻快地笑：“早上好。”

早上陈华还是给佳禾扎了两个麻花辫，给她新买了一件白色的娃娃领短袖，搭配一条牛仔背带裤。

周日的晚上，程止就将要带给佳禾的饼干提前放在了书包里怕忘记，还专门将饼干放在一个铁盒子里，防止饼干在书包里被压碎。

程止将放在桌子抽屉里的饼干给她：“我给你带了饼干。”

佳禾惊喜地接过去：“谢谢你。”

佳禾小心地将饼干拆开，正打算吃，又想起来有事情没干：“程止。”

程止刚刚在看书，书里正发展到关键部分，听到佳禾叫他，放下了书转过头来：“怎么了。”

佳禾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你知道兰溪村吗？”

程止说：“你是兰溪村的，上个星期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去过兰溪村。”

程止摇头：“没有。”

“那你想去兰溪村吗？”

“想。”

但程止又说：“但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会不会同意。”

“那你回家问问他们。”

“但他们应该不会同意。”

佳禾奇怪：“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之前我去同学家玩，我妈妈也不同意。”

佳禾眼角垂了下去，整个人现在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

程止见刚刚还开心的女孩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好像还是因为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个，那我以后去兰溪村好不好，你不要难过。”

哭丧着脸的女孩一瞬间又笑了：“好。”

——

再次醒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阳光从透过民宿透明的玻璃洒进来，可以看见漂浮在空中的细小的灰尘。

没想到就这么靠在床头睡了一晚，程止活动了下靠得僵硬的肩膀和后背，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努力从刚刚的回忆里回到现实。

程止看了下手机，已经早上九点了，不知道佳禾起床了没。

他先洗漱完，再给佳禾发消息。

程止：起床了吗。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依然没有收到消息。

程止：吃早餐了吗。

又过去十分钟，没有消息进来。

程止感觉不对劲，但又觉得这么晚还没起床对她来说也很正常。

想到昨天一天又是爬山又是躲雨的，佳禾估计太累了，程止就不再打扰她，打算让她再多睡会。

拿了房间房卡，程止下楼找了个早餐店吃早餐。

早餐店老板娘看他背着个背包，知道他是来旅游的，特意给程止推荐了当地的特色。

程止一个人在镇上随便逛了逛。

来溪心镇旅游的人很多，镇上商业化程度比较高，很多店卖的水都涨价了不少，特别是还有很多拍写真的店铺，随处可以看到穿着古装的女子和摄影师。

家长们都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来玩，孩子手上拿着刚做好的糖人。

十点半了，佳禾还是没有回消息。

但是想到两个人在外面过了一个晚上，佳禾民宿里的那个员工应该会担心，程止还是打算尽快带佳禾回民宿。

程止拨打了佳禾的电话。

佳禾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躺在床上的佳禾此刻意识模糊，听到手机的动静，她伸长手臂要去拿手机。

脑袋好疼，佳禾感觉自己身上好冷，似乎又好热。

昨天晚上睡着之后，她就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但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力气了，只能任凭自己躺在床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

佳禾祈祷着有人能来就她，但事实上没有事情会这么巧，她就这么躺着躺着，模糊间她好像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佳禾艰难地抬起手臂，使劲地伸出手去够，但就连最长的中指，也没有碰到手机。

刚刚手臂一用劲，感觉身体的力气都要用完了，佳禾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有点缺氧。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脯快速上下浮动着。

嘴唇很干，一个晚上就起了很多嘴皮，佳禾的喉咙也火辣辣地疼，她想要喝水，但没有力气。

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佳禾迫切地想要接起手机。

她再次尝试，使劲地将自己的上半身往床头柜挪动，同时手臂也往前一点一点移动。

终于，碰到了。

佳禾松了一口气，要将手机抓起来，突然，“啪嗒”！手机被她给碰掉了。

佳禾整个人也支撑不住，摔下了床。

这时，手机震动停住了。

摔下来以后，佳禾静静地躺在酒店的木地板上，大腿和手臂摔下来以后被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压住，现在佳禾不仅体温不正常，四肢也疼痛。

大概过了十秒钟，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佳禾强忍疼痛，接通电话。

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程止着急的声音：“喂！”

佳禾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有多么沙哑，说话时嘴唇干得破裂，佳禾还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程止……”

程止听出了对面不正常的声音，他紧张地问：“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

佳禾开口：“我好像发烧了，你快……”

还没说完，佳禾又昏过去了。

程止没听到她继续说话，他又叫了几声，佳禾已经不再回答。

程止没有挂断电话，他抓着手机，飞快地往佳禾住的酒店跑去。

前台昨天那位经理还认得程止，见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微笑着服务道：“您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程止边喘气边说道：“麻烦给我一张我朋友房间的房卡。”

前台为难地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

程止打断她：“快，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