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我的头发……”
布偶猫牢牢地躺在程黎贺的头发上,它的小爪子紧紧缠在他静心打理的头发上,稍微一动,头发就传来细微的刺痛。
程黎贺僵直身子站在原地,双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掰着猫爪子,嘴里还轻声哄着:“宝贝,先松松手,别闹。”
他不敢对这只布偶猫怎么样,心怕这只布偶猫把他最爱的头发给糟蹋了。
它却不为所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程黎贺,还挥了挥毛茸茸的小爪子朝着程黎贺招手,像是在耀武扬威。
程黎贺赶紧解救自己的头发,刚触摸到布偶猫毛茸茸的肉爪子时,他的手一顿,悬在空中。
那猫的肉爪子锋利无比,稍不留神,肌肤便会被那爪子划出道道血痕来。
程黎贺瞧着那近在咫尺的“小恶魔”,心有余悸,压根不敢下手。
程黎贺憋得满脸通红,活像只熟透的虾米,他压低嗓音,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哼哼唧唧,“乖乖!祖宗!你先松松手,哦不松松口,行不?”
布偶猫歪着它那毛茸茸的脑袋,活像个傲娇的魔王,压根不理会程黎贺的可怜兮兮,澄澈的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一脸得逞样。
程黎贺见状,泄了气放弃挣扎,他欲哭无泪,只希望有人能帮他赶紧收拾这场闹剧。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沉闷的撞击声,仿佛一记重锤惊动程黎贺。
程黎贺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门口处,一个高大的人影被门外的光线勾勒出轮廓,逆光而立,只是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他定睛一看,心头上紧绷的弦也松了,是救星——薄一页。
程黎贺呆呆地望着他,两眼冒出热滚滚的泪水。
薄一页刚踏入宿舍,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原地。
只见程黎贺头发乱得像鸟窝,几缕发丝倔强的竖着,衣衫被扯得歪歪斜斜的,领口半敞着,上面还挂着几缕猫毛。
他头顶上的那只布偶猫却耀武扬威地蹲坐着,尾巴悠闲地晃来晃去,时不时还伸出它的肉嘟嘟的爪子轻轻拍了拍程黎贺的脑袋。
在看向宿舍周围,床单一半耷拉在床边,上面全是猫毛。
薄一页一个箭步跨上去,抬手轻轻抱住布偶猫,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程黎贺的头上抱拿下来,边抱边轻声哄着,“乖!”
将它抱下来后,薄一页连声道歉,“真不好意思,它应该没伤着你吧。”
布偶猫被抱走的那一瞬间,程黎贺只觉自己的脖颈都轻松了许多。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程黎贺摇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略显牵强的笑容,他重新抖擞精神,“对了,我还有东西要收拾。”
这些日子他是越来越倒霉,被这毛茸茸的“祖宗”折腾得够呛,他是彻底受够了!
程黎贺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来到自己的床位前,闷声不响地开始收拾行李。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些毛茸茸,索性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套房间。
他现在只想感觉逃离这地方,于是加快收拾的速度。
这时舍友也都回来,他们见程黎贺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面面相觑,满心疑惑,封意先开口地问道:“程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程黎贺紧紧拽住行李箱的拉杆,封意的金毛在一旁抱住行李箱,它的力气很大,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程黎贺和金毛疯狂扭打在一起,他额上青筋暴起,瞪大双眼,歇斯底里地狂喊:“快、松、口!”
封意瞧着这混乱的场景,心下一惊,急忙冲上前,两手紧紧拽住金毛的后退,使出全身力气,将死死抱住程黎贺大腿、嘴里还在呜呜低吠的金毛往旁边拖去。
封意压低声音,“别动!再动今晚睡厕所去!”
金毛瞬间就老实了,它的脑袋微微侧向一边,一只眼睛半眯着,另一只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中带着点狡黠,嘴角上扬,似在坏笑。
坏笑中透露点猥琐。
那表情似乎是在说,它可没干什么坏事,它可是个好宝宝。
“谢了。”程黎贺抬手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声音还有些喘,“我在校外租了间房间。”
封意下巴朝着桌子上的物品扬了扬,示意道:“这儿还有些东西没收拾。”
“这些东西不拿了。”程黎贺拿起棒球帽戴上,顺势把帽往下一压,帽檐压得极低,又紧了紧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说不定哪天我还要回来。”
程黎贺和室友们道了别后,就提着行李箱离开。
公寓离学校的距离不是很远,大概步行十几分钟就到。
一路上,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偶然有几只小鸟在枝头上乱鸣,大概是昨晚下了场雨的原因,空气格外的清新。
正走着,忽然听见鸟叫声,程黎贺不禁汗毛倒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他赶忙停下脚步,迅速从行李箱侧袋中抽出一把雨伞,“唰”地一下撑开。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的一声,几坨鸟屎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落在伞面上。
程黎贺暗自庆幸自己料事如神,提前拿了把雨伞,才让这雨一般的屎没落在他头上。
一路上并没有倒霉事发生,程黎贺暗暗得意,难道说他真的要时来运转了不成!
就在这念头刚起之时,一辆汽车呼啸而过,那车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地面上昨夜雨后残留的积水瞬间被激起。
这滩积水如同一阵暴雨而过,溅了毫无防备的程黎贺一身。
方才还沉浸在得意中的程黎贺,此刻脸上表情瞬间凝固,满脸黑线,那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他身上,让他感到几分不适。
程黎贺苦笑着摇摇头,果然是他想多了。
他眼神中闪过错愕和无奈,该碰上的倒霉事,一桩都少不了。
雨后的凉风呼呼地刮着,带着丝丝寒意,直往人衣领里钻,吹得程黎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双臂环抱住自己,试图留住些许温暖,行李箱的滚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抬眼望去,他租的公寓近在咫尺,又掐了眼表,他又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门口。
程黎贺租的是一套隐匿在老街巷的老居民楼。楼房墙面斑驳,雨水冲刷的痕迹纵横交错。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的石灰不时簌簌掉落,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很是刺眼。
不过,这里的租金格外便宜。
房东早早地在这里等着。
房东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这是你房间的钥匙,还有这把是大门的。”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她微微抬手,将钥匙递给程黎贺,“对了,跟你说一声,你还有个合租室友,跟你一块租房,往后相互也有个照应。”
“嗯,谢谢。”程黎贺接过钥匙。
老太太简单地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
程黎贺拖着行李箱,步入房间,客厅敞亮洁净,地面光可鉴人,沙发、茶几几乎一尘不染,看来是有人打扫过。
再看看自己的那间,空间不大,墙面微微泛黄,屋内的桌椅、床铺等陈设老旧简单,仅有几件基本的家具,但收拾一番后,倒也能有几分温馨。
收拾一番后,程黎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步一晃地走到床边,“扑通”一声,一下子栽倒在床上。床垫微微下陷,贴合他的身体,那一刻全身的疲劳一消而散。
窗外,夜色如墨,浓稠着化不开。程黎贺匆匆扒拉完一碗方便面。食物下肚,胃里有了些许暖意,人却依旧疲惫。
他顺势趴在床上,本想小憩一会儿,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闲来无事,程黎贺索性坐起身,打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心血来潮便找了部恐怖片。
“噔噔噔——”
伴随着响亮的歌声,只见威严的金龙盘旋在红底印章上。
黑暗中,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短暂地驱散了屋内的昏暗。紧接着,恐怖的开场图标猛地蹦了出来,幽绿的底色仿佛鬼火闪烁,诡异的线条扭曲缠绕着。
一张带着血渍的鬼脸猛地从屏幕里跳了出来,那鬼脸似哭非哭,似笑似笑,只见血泪直刷刷地从眼角滑落。
落在沾满血的地板上汇聚成一片艳红的河流。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刺耳的音效轰然炸响,听起来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划过墙壁。
又混杂着寒风呼啸穿过幽深古巷的呜咽,在寂静的房间里来回激荡。
电影里突然响起声音,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响,“天干热燥,小心火烛。”
猛地一只鬼手冒了出来,吓得程黎贺直打哆嗦,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被子,一整个人都挤在被窝里。
就在恐怖音效如针尖般刺入耳膜之时,程黎贺手忙脚乱地在手机屏幕上重重点击暂停。
瞬间画面定格,音效戛然而止,扭曲的面容和惨白的鬼手也被卡在屏幕上,程黎贺长舒一口气,还好他有暂停键。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程黎贺手忙脚乱地关掉电影,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程黎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屏气敛息,整个人瞬间紧绷,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耳朵高高竖起,极力捕捉门外的动静。
顿时,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小偷摸上门来了吧。
冷汗悄然从额头上冒出,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