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boss风评被害后 第32章 第 32 章

“叮咚，【愚人假相】任务已经完成。”

【你看见了真实的一角，绵延的斯克尔城墙下，无知的人们做着平和的幻梦。亡魂归来，残存异能的造物又怎能永世长存？】

意识在割裂拉扯，尖锐的针扎感侵入进每个缝隙，压抑着舒宸的分寸精神。

“哥哥。”金发青年终结了【愚人假相】的游戏进程，由原本人畜无害的乖巧样子改为嚣张的狠戾，他在舒宸的意识里猖狂转身，脸上的笑容意味莫测。

“我是你的影子，是你阴暗的另一面，”金发青年慢条斯理地作评，“但谁说影子不能反噬光明，昂首挺胸地站到台前呢？”

穿过意识的隔绝屏障，金发青年踏出幕布，面容抽象且扭曲，旋转分解过后，覆在了舒宸的面孔上。与此同时，浓烈的金色将舒宸的银发浸染，二者割据拉扯，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轰隆——

远方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赫然挺立的斯克尔城墙轰然倒塌，震动声阵阵，所有的幸存者见到这一幕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那可是斯克尔城墙！

能隔绝诡域的斯克尔城墙！

城墙倒塌，这意味着人类栖息的最后一方沃土将消失殆尽，庇护所不复存在，这对于普通人类而言，无疑是灭顶的灾难！

在墓园里，浓重的黑雾集中袭向舒宸的方向，与舒宸自身蔓延出的黑雾融为一体。

漆黑笼罩世界，舒宸踏在轻飘飘的雾里，反抗的力度也随之越来越弱，最终抵抗无能，昏睡在黑雾里。

金色彻底侵占了舒宸的银发，等舒宸再睁开双眼，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boss！” 主教赶来墓园，见到舒宸虔诚地俯身，眼中覆上喜极而泣的热泪，“您终于回……”

话音还未落下，主教的喉咙被猝然握住，舒宸蓝色的眼眸中是无尽的空洞，他狐疑地盯着四周唯一的活物，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蝼蚁。

“什么？没听清。”

他不是完全态的boss！

主教发现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怎么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锚点设置没有错误，按照那位的指示，黑雾尽头的诡域主宰应该已经接过人类容器的控制权才对。

可现在，boss并没有和主教预想的一样出现，主教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眼前人的发色明明恢复到了金色。

舒宸茫然地看着陌生的面孔在他手中挣扎，好像在观察什么有意思的趣事。

“boss……”压倒性的异能袭向主教，让她反抗不能，“您……”

熟悉的空间领域异能已经回归，可现在在壳子里的意识，既不是原来茫然无知的舒宸，也不是计划中该出现的boss。

舒宸处于一种浑然的矛盾态，他听见深渊在呐喊嘶吼，穿过诡域表面，背后是无穷的极限，是在黑雾包围下的众生百相。

——是那些沦为诡域养分的异能者。

在混乱里，在痛苦下，他们在竭力求生。密密麻麻的细管连接他们的身体，金黄色的能量在运输管道里流送，代表生机的光芒逐渐暗淡，转换为细碎的黑色雾气。

异能者人形的身躯开始干瘪，露出枯萎的皮囊，他们作为天灾的容器，被抽干了所有的养分，成为了生前自我唾弃的天灾本身。

间歇性的啜泣声在舒宸的脑海中回荡，战争留下的烽火重新灼烧在每一寸角落，有一瞬间，舒宸丧失了所有的认知，他松开了遏制在主教喉咙间的手，漫无目的地向远处走去。

很吵。

很烦。

需要什么来发泄一下。

舒宸俨然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不知道自己该归往何方。他只是凭借本能，前往声响最大的来源，前往轰然倒塌的斯克尔城墙。

主教半跪在地上，在强烈的压迫感下艰难喘息，她望着舒宸离去的方向，心中警铃大作，非完全态的boss降临，自诩是最了解boss的主教也无法预测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是他们计划里的一环，boss他不能……

主教艰难地站起身，汲取足够的氧气后向着舒宸的方向追去。

*

斯克尔城内。

审判厅在主教离开后仍然乱作一团。齐连背叛联盟，和平的斯克尔城内出现异种，叶首席遇害，更令人崩溃的是，异能失效！

敌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异能者发挥不出能量，这对依赖异能对抗天灾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齐冠成局长焦躁地维护着现场秩序，幸好那伙人没有恋战，在截走舒宸后选择离开，齐局长看着死伤惨重的现场无奈叹气，否则在异能失效后，恐怕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不幸中的万幸。

“报告局长！”治安局的人慌忙地跑来，“贤者之钟连响，这表明诡域能量已经充斥在了城内！斯克尔城恐怕将沦为诡域的降临点！我们正在安排群众撤离，但人手不足，忙不过来！”

“报告局长！驻守城墙的异能者小队失去联系，恐怕已全员遇害……”

“局长，这里是治安局第三分队云坚。我们在b4区遭遇A 级异种，同步伴随诡域生成，请求支援！”

呼救声，哭喊声，恐惧的崩溃声，压抑的氛围充斥在齐冠成局长的耳边，老人必须临危不乱，齐连吃里扒外，当众背叛人类的事对联盟造成不小冲击。

“爹！”齐言隔老远看见自己的局长父亲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废物东西！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现在外边有多危险？你一个没有异能的人跑来逞什么能？”

“我担心你啊。”齐言没有提自己注射异能觉醒药剂后，已经拥有异能的事，“舒宸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不可能背叛联盟！”

齐冠成忙着主持大局，见自己的儿子没事，也无暇细想他怎么突破异种包围来到这里。

“齐局长，这里是城墙守卫军……”失联的频道再次出现信号，城墙驻守的半截身躯埋在斯克尔城墙下，他用沾血的手指发起通信，“守卫军……全员有愧，斯克尔城墙已经倒塌……”

“重复……斯克尔城墙倒塌……”城墙驻守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沉重地闭上双眼，眼角还噙满未干的泪花。

“齐局长！齐局长……”

“局长，齐局长——”

异能者对普通人类而言，是希望的承载，在灾难面前，人们把救赎存放在异能治安局的领导身上，齐冠成知道，唯有他，不能恐惧，也不能后退。

齐局长尽己所能，积极处理着各路消息报告，他结合异种入侵的形势，安排着后续的部署。

面对异种和灾难，人类的力量虽然渺小，或许是愚昧的以卵击石，是深渊尽头的万劫不复，可他们必须向前，他们也只能向前。

因为后方即是末路。

伊甸园的庇护已经倒塌，方寸之地再无沃土，斯克尔城墙内的人类存亡，就在此刻。

“召集破晓异能队伍，A队前往城墙外延，隔绝外界异种入侵。B队解决城内诡域威胁，联系治安局配合汇报位置。C队前往聚集区疏散群众，护送普通人会和建立安全区……”

“局长，”通讯器里传来云坚喘息的声音，他刚刚从自然诡域里死里逃生，“报告局长，第三分队的支援，恐怕不需要了……”

“城内所有入侵的异种改变方向，应该是向城外的方向去了。”

“什么意思？”

“城内原本肆虐的异种在同一时刻停止进攻的动作，好像被一致按下了暂停键，在定格过几秒后，他们像朝觐的信徒受到召唤一样，正在向城外的方向狂奔！！”

正是如此，云坚才能活下来，否则他说不准得交代在刚刚的异种手里。

“城外一定发生了什么，”云坚笃定道，他停顿片刻，“局长，斯克尔城墙，到底是什么？”

这在联盟高层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按照官方说法，斯克尔城墙是由联盟科学院研究旧帝国科技的产物，可仅凭科技的力量，就能隔绝危险的诡域和异种吗？

云坚是不相信的。

如果是科技的造物，应该具有相应的稳定性才对，它现在又怎么会猝不及防地坍塌？

齐局长没有回答，他沉默半晌，对云坚说：“我不知道，一切为了人类，仅此而已。”

“我会派人过去接应你，异种的动向已经同步反馈给破晓异能队伍，护卫人类的城墙倒塌，可我们这些异能者还没有倒下。”

“战斗到最后一刻。我知道。”云坚等待医疗队接走他的队友，他擦干嘴角的鲜血，埋头向异种前进的大方向走去。

此刻，舒宸站在城外与城内的交界点，原本巍峨的斯克尔城墙化作一片废墟，孤零零的石块掩埋了真实的历史，鲜活的烟火不再，乌黑的瘴雾萦绕，四周充斥着沉重的死气。

舒宸茫然地环顾四周，思考的程序停止运作，他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刚醒来的阶段。

空白，虚妄，一无所有。

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意识里的头痛愈演愈烈，他听到无数亡魂在哭，他们在不甘，他们在愤怒。

当守护者堕化为自己厌恶的灾难，所有挣扎求生都失去了意义。异能者化作天灾容器，过去的队友成为将来的敌人，虚无的存在否定是最痛苦的事。

舒宸承受着亿万异能者的哭诉，在诡域尽头，金发青年代替他，无知的羔羊沉睡于永夜，光影对调，他找回了遗失的自己，又好像不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