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庄警官隔着泥泞的庭院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别墅。
“这夫妻俩是真厉害啊尤其是那女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能这么猛的!一点都不带怕的!”
有队员啧啧称奇,是看到了监控里周惟静心狠手稳地把人大动脉捅成了个喷泉。
“哎,有钱人的有钱程度真是想象不到!他们家里的那个密室我刚才那一层楼转了一圈,都没察觉居然还有一个被隔断的空间!”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居然连防护服都穿上了,难不成是早就有准备了吗?”
刚才开口的那个人笑着说,“都这么有钱了,搞来防护服在家里各个角落都放两套,那不是轻轻松松!”
“对对对!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
庄警官都听在耳力,严肃地回过头,“好了,和案情无关的东西就不要说了,尽快把所有的住户都排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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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在警察们都走后,周惟静二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江述面如金纸,躲到阁楼的影音室上吐下泻,勉勉强强留给周惟静一句,“你先进空间躲会儿,等会儿我来修窗户。”
周惟静怎么可能现在还把江述当骡子使唤,她是得过两次的人,太明白感染这个病毒有多难受了。
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来就行,我修不来窗户,用别的材料把破了的地方全都堵上就好了。”
望着满屋狼藉,口罩下的周惟静幽幽叹了口气,不舍地到处看了一圈。
虽然这栋别墅从来只是他们作为避难所改建的,但他们对这栋房子也花了很大的心血将它变成最舒适的模样,小到饮水机在哪里,大到房屋动线的规划,都是最习惯的样式。
等到去家属院,可谓是从独门独户的个人世界进入了逼仄的小笼子,不可能再像在这里这样随心所欲。
但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搬去家属院。
周惟静有了计划,就甩了甩脑袋把不舍全都抛之脑后,全副武装拿着起泡胶将破了的窗户和门的缝隙都填上。
好在那些歹徒目的是钱、食物或者人,屋子里除了冰箱和挡路的沙发椅子那些被破坏了,其余的电器都还维持着原样。
然后再将空气净化器开到最大,周惟静穿着防护服坐在那等着空气净化。
捂在严密的防护服里全身都在冒汗,黏糊糊的,周惟静忍了忍,还是先进空间洗了个澡。
万能垃圾桶依然像个黑洞一样,一切物体倒进去了就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次元,隔个十天半个月的,按下压缩按钮,从最下方的槽里掉出几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小方块。
她洗完澡把换下来的所有衣服连同洗澡水一起,全都扔进了万能垃圾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才迈出空间。
卧室和书房那一层是受歹徒光顾最多的,说是一片狼藉都算委婉。
周惟静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去最后看一眼,走到门口往里望,却一愣。
江述这个病号居然在收拾房间。
他已经换过了衣服也洗漱过,戴着口罩护目镜,白着一张脸弯着腰在把被翻出来的衣服全捡出来扔到地上。
周惟静一时间有些踌躇也有些心虚,站在房间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
天灾几个月,周惟静除了担心天灾外就窝在别墅里吃吃喝喝,上秤一量她还重了两斤,但今天她才发现,江述好像瘦了很多。
他身高腿长,本就偏瘦,但今天重新打量他才发现,他现在甚至瘦得像纸片人一样了。
迟来的愧疚才涌上心头。
江述这段时间实在太辛苦,几乎所有的体力活和辛苦的事都被他自然地揽了过去。
江述这个人看着脾气好,但其实骨子里又倔又傲,就算再辛苦也绝对不愿意开口诉苦,憋着劲就默默做完了。
但其实修门窗的是他,照顾人的是他,在外开船背重物的人是他,笨拙学着做饭照顾她的人还是他。
周惟静抿了抿唇,慢慢走了进去,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你这么难受怎么不休息一下?”
江述弯着腰咳了一声,眼睛有点红,声音喑哑,“还好,不算很难受。”
周惟静忙上前想把他拉开自己来做,被江述躲开。
“别,你去住客房吧,那里没怎么被翻,这段时间我住这儿,咳咳……等我好了你再过来。”
周惟静听他的话,更愧疚,不知所措地攥着他的衣角,“你都生病了……我又不是黄世仁……”
“你去住客房,”周惟静打定主意,“这里我来简单收拾一下,能住人就行了,反正我们也住不了多久了,等你好了我们就想办法去家属院。”
怕他不同意,她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推着他就往客房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我们说好了是当盟友,哪里有我生病的时候你照顾我,你生病了我还把你当苦力的,那简直太不是人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就当是让我良心舒服一点!”
夏天的衣服隔着一层防护服和手套,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青年背上起伏的骨骼和宽阔的脊背,周惟静手指在凸起的骨节上摸了摸,心里更愧疚了。
江述确实不太舒服,大脑混沌,喉咙疼得仿佛在燃烧,但关上门之后,等到那道脚步声渐渐走远,他才低低笑了。
周惟静回到房间,一边简单的收拾一下,一边看着业主群和小群里的消息。
钱春爱和那个爱八卦的小姑娘都在分享小道消息。
警察去4栋后发现了江伟海及他手下小喽啰们的尸体,大惊失色,连忙封锁现场,很快锁定了郑沁这个嫌疑人。
钱春爱作为暂时收留了郑沁的人自然也被一起叫过去了。
因为案件的严重性,且被吓破了胆的郑沁非常配合,现场很快就得出了一个最早的案情推断。
江伟海疑似和歹徒有关系(仅靠郑沁的口头猜测,只能算非常勉强的疑似),江伟海非法持枪,这是板上钉钉的,不止那些还活着的小喽啰能证明,郑沁哆哆嗦嗦地从墙角的一个暗格里摸出了一个黑盒子,拿出了现场的证据。
郑沁涕泗横流地向警察们诉说了自己的作案动机,和肥头大耳死不瞑目的江伟海想必,她的委屈都写在她身上的各种伤口里,让在场的女警们都忍不住眼角含泪。
她说的全是实话,周惟静猜按照现在的执法力度,郑沁估计也只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什么事。
真正棘手的还在后面。
4栋阁楼和地下室里发现了十几名衣着暴露神情恍惚的年轻女孩,挤在狭小的房间里,像一只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江伟海非法监禁且涉黄的罪名彻底落实,就是没死现在估计也要再吃一回枪子。
那些江伟海的顾客们也即将被按着线索顺藤摸瓜。
郑沁杀了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挟持她对江伟海忠心耿耿的下属,另外一个就是江伟海本人。
歹徒和江伟海勾结,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上门来抢杀,其余小喽啰们的尸体则是自相残杀后的战果。
大老板失去音信,可别墅里的财产和食物的可口还在那呢,人人都眼馋着老大的位置,几个小头目争红了脸,从吵架变成内斗,越打越上头,造成了现在的惨剧。
小群里的小姑娘发来一个新消息。
30栋的那个老太婆疯了,光着脚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在外面不停喊小孙子的名字。
她家也被歹徒抢了,但和钱财食物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小孙子。
小姑娘半是解恨半是感慨道:[人做了坏事肯定会有报应,就是小孩子好惨啊。]
郝景芳的孙子被她宠得任性骄纵,妥妥的一个熊孩子,但现在这个下场也太可怜了点。
小群里都是瓜,业主群里全是吵架。
今天这一场灾难,像龙卷风一样打了整个钟山小区措手不及,尽管那群歹徒只在小区里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可杀伤力极大。
仅仅是在群里说的,有死伤的人家就超过了二十户。
所有人都在声讨物业。
[我们花了这么多钱!不止供着你们这群大爷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家里人!结果呢,有歹徒抢上门,你们连个信都不报自己躲起来了?你们对得起你们收的钱吗!]
[如果物业和安保能负责一点,我爸爸怎么会死!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家里人被歹徒砍死的!]
[物业你们的良心呢!?]
周惟静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控诉,深有同感。
她早就知道江伟海和物业的人勾勾搭搭,没想到物业居然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那帮歹徒放进来,自己悄悄躲起来。
她在控诉的人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有的人控诉着家人的死去,有人在大喊着家里的东西都被抢干净了。
最后还是1栋的人出来做了领头人,来带领所有的受灾业主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1栋人没事周惟静能预料到,毕竟她家的安保措施和人员配备,估计是全小区最完备的,再说了,她才不信,蒋明月这么乖巧,说不让持枪她就真的没有。
把屋子简单收拾干净,累了一天的周惟静在一片闹哄哄中疲惫睡去。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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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