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的黑夜之中,展翅地蛾子扑棱棱地飞起一大片,如同一片片雪花般掉落,在密集地翅膀扇动中,人置身其中似乎都能听见昆虫的嘶鸣。
黑色的长袖长裤乃至于捂住面庞的面罩在蛾子群中过一圈久沾上了一层细密地鳞粉,让这些人身上都在发着微光。
他们彼此看了同伴们一眼,眼中都闪烁着兴奋地光。
只要干完今天这笔大的,从今往后再也不用过那种穷困潦倒的苦日子了。
他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渣滓,生活在社会的最底端,天灾前过得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找不到工作相亲也没人看得上他们,饿了吃泡面渴了喝自来水,每天就无所事事地蹲在巷子里用阴恻恻的目光扫量着路过的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曾经无孔不入的监控摄像头损坏众多,因为蛾子也很久都没看到有人来修。
那帮凶神恶煞的条子们整天被呼来喝去累得像瘟狗一样,也没空再盯着他们。
杀死那些该死的有钱人,有人恨恨地默念着,仿佛让他陷入这种生活的罪魁祸首就是那群整日灯红酒绿的有钱人。
能抢到多少钱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拿到钱就四散逃开,隐姓埋名几年,等这该死的天灾过去,他就能硬挺起腰板,说老子是个有钱人!老子要去ktv点五个姑娘!
他嘴角洋溢着着兴奋地笑,脚下加速往山顶跑。
他们熟知这条街上监控损坏的角落,也清楚地从监控的死角钻进了这寸土寸金的奢华小区。
宛如蛰伏的爬虫,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钟山别墅中。
上百名暴徒在惊人的秩序下一部人人精准地走向了距离最近的富户,还有一部分则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山顶。
那里,就是上头说的超级大户。
他的目标是1栋。
只有两个人,虽然有电网和高墙,但歹徒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嘿嘿笑了一声,他们可也是有备而来,从国外偷渡进来的违禁品,只要插进电路就能造成短路。
他腰下方甚至还带了信号屏蔽器,随着他的移动,覆盖范围马上就要将1栋涵盖进去。
就在他踩在同伴的肩头爬上墙头用那细铁棍插进埋在墙中的电路中时,他猛然听到一声人跳跃落地的声音。
这名歹徒目光凶狠,“卧槽!哪个狗娘养的敢跟我抢!”
有几个个子小的居然绕路从后山那跑过来,踩着摇摇欲坠的枝杈子不要命似地往下滑,然后在距离1栋最近的地方抓着树干跳了下来。
那些山上的树草灌木在之前连日的大雨紧接着连日的高温烈日下全都病恹恹的,水土疏松脆弱,被那几个胆大的一扯哗啦拽掉一片泥土灌木。
别墅的灯没有亮,周惟静脑子迅速清醒过来。
在危机关头,她没有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太浪费时间,而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盟友,一把抱住江述的脖子让他把自己抱起来。
“砰!”
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把二楼仅剩的那块玻璃砸出了一个窟窿的声音。
夏夜的晚风忽地飘了进来,带着密集的鳞粉和不详的臭味。
江述当机立断把自己的防毒面具扣到周惟静脸上,现在太匆忙,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拿另外一个防毒面具了。
他低声忍不住咒骂一句,“该死!”
偏偏是今天,他们在白天用掉了空间的两个小时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还有十分钟才到第二天。
但江述的动作依然快速敏捷,他们在别墅里也不是毫无准备,他们的安全屋就在隔着一条走廊以外。
当初请了国外专家设计的安全屋,巧妙地利用空间设计,隔出了一个从另外任何一个房间进入都无法发觉存在的小空间。
只能通过楼梯走道墙侧的一道隐形门进入,且这道隐形门包括这面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不借用大型工具绝对没法拆开。
抱着周惟静的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枪。
他们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踏上楼梯的声音。
在手枪上膛的前一秒,被一只纤细的手拦住了,周惟静在江述的后脖子迅速划了道‘×’。
江述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又将手枪别回了自己的后腰。
不需要解释,他抱着她快速地往前冲,然后脚步在楼梯口顿住。
四目相对。
那个最先打碎窗户进来的歹徒睁着一双贪婪地眼睛盯着他们,右手握着的锤子在不断往下滴着鲜血。
在收割富人性命之前,歹徒手上的武器先夺去的,是自己同伴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那歹徒双目发红,一步步靠近,声音透着兴奋地癫狂,“快说吧,你家的好东西都藏在哪?说了我说不定一时高兴就饶你们一命——”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抱着周惟静的江述。一个女人,还腿受伤,在他眼里和一具暂时还有呼吸的尸体差不多。
周惟静手背在身后,悄悄按住一个在房屋建造初期就涉及好的暗格。
“你们在钟山别墅有内应吧!”
江述冷笑,右手边只有一个从床头仓促抓来当做武器的陶瓷花瓶。
歹徒藏在面罩下面的唇角勾了起来,慢慢朝他们靠近,“别想办法来拖时间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没发现吗?美女?你的手机可用不了啊……”
他兴奋地看着藏在男人怀中的女人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
歹徒感到喉咙里传来熟悉的痒痛感,他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在外面一定吸到了大蛾子的鳞粉,必须赶在发烧之前迅速把眼前的这两个人解决掉。
然后……这个大房子就是他的了!
他残忍地舔了舔唇,脚下用力,挥着手里淌着血的大铁锤快速朝两人逼近。
而就在他即将得逞的得意的笑还卡在喉咙里时,原本光滑的地面,忽然抬高出现一级加高的地板。
‘砰!’的又一声巨响。
这是那得意的歹徒被狠狠绊倒在地的模样,就在周惟静眼里忍不住露出笑意,拍了拍江述的肩膀让他快趁这个机会去补刀时。
周惟静脸色骤然一变,抱着她的人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脸色烧红,表情十分痛苦——这……
十分眼熟的症状让周惟静顿觉不好。
那被狠狠绊倒栽在地上的人随着一声恼羞成怒的怒骂就要带着一脸血爬起来。
江述神情痛苦,腹部仿佛被人用力攥住所有内脏搅紧的痛感和浑身肌肉传来酸胀的无力感让他即便用尽全部的意志想使力也使不上力气。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的心神几度剧烈起伏,周惟静咬了咬牙一把推开江述,撑着打着石膏的伤腿摔了过去。
在她的手里,握着一把薄薄的短刃,是给她带来无数安全感的手术刀。
全身的重量包括她的石膏全都种种地砸在歹徒身上,然后她凭借着专业技巧刀刀精准地捅向歹徒的脖子最脆弱的地方。
毫不留情地用力,身下的那具身体在短暂地剧烈挣扎了几秒后彻底就如同断头的老鼠,彻底死去。
周惟静哑着嗓子从尸体上翻下来,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一边往回喊道,“江述,快走!”
她从来不是一个只能靠别人来救的人,也不是在别人的保护下就会感到安心的人。
眼下这种不得已的状况在她脑海中的应急预案中多次重现,包括精准地掌握暗格的位置,包括掌握人冲过来时恰到好处的按升降板开关的时机,但她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能用上的一天。
x2病毒在第一次感染的一开始症状最严重,上吐下泄的**绝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江述的脸白成了纸,强撑着摇摇晃晃往前跑。
一个艰难往前爬一个捂着肚子跌跌撞撞,时间在这时候变得格外漫长。
与此同时,在楼下,一个戴着全脸面罩只露出两片镜片的男人抬手轻轻按了按耳边的耳机。
在听到里面的指令后,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
下一秒浑身的肌肉紧绷,宛如猎豹一般迅速地跑上楼,黑色的物体在他宽大的手掌中一闪,咔哒一声,子弹上膛完毕。
在惨叫声连连响起的别墅区,有一个人正悠闲地看着抽着雪茄看着倒在地上连连惨叫的女人。
他肥肿的面庞露出让人作呕的油腻,江伟海享受地吸了口雪茄,抬手示意手下把面前的这个人托近一点。
郑沁满脸惊恐,白色的裙子此刻一片脏污,杂乱的长发下手腕膝盖肩膀到处都是淤青,“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
她惶恐地哀求着,漂亮的脸蛋在恐惧下扭曲着,江伟海嫌恶地撇开她攀上他膝头的手。
“贱人,什么东西!”他掸了掸烟头,滚烫的烟灰就落在了郑沁雪白的皮肤上,他看着女人下意识地躲避狞笑着摁着人直接将滚烫的烟头嗯上她的胸口。
被烟头灼伤的女孩惨叫着,但这凄厉的叫声只让江伟海感到格外的畅快。
马上,过了今晚,那些的罪过他的,看不起他的,阻碍着他前进的,都将统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枪——
“哈哈哈!”江伟海肆意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两个小东西还真当老子怕你这个烟管!?枪这种东西我能搞不来?只是之前懒得用来对付你们而已!”
他越想越畅快,面带笑容得吩咐手下道,“别愣着了,这婊子不是偷偷向1栋的那两个贱货求救吗。”
“你不是还想逃出去吗,老子今天成全你,阿全,把这婊子给我扔进1栋,好好享受一下你那‘恩人’现在享的福吧!”
只是想象着那个场景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听到砰的一声后,恍惚中他还以为是外面传来的枪声,愉悦地抬起头时,却正正地抵上了一只冰冷的枪管。
而在枪管背后,则是一双怯懦的眼和一双不断微微颤抖的手。
“是……是你逼我的……”
在郑沁的背后,则是一句死不瞑目的尸体,正是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