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囤货，努力苟活 第3章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贺淼和往常一样，按时到医院上班打卡。

但不知道是前两天发生的一切过于脱离现实还是怎么的，她在上班的路上，总感觉江城的天气中蕴含着压抑不住的躁热。

远处的天灰蒙蒙的，阳光在乌云后面遮挡着，像是要下雨，气温却久居不下。整座城市干燥瞠裂，给人一种极其矛盾的诡异气氛。

贺淼骑着她便捷又快速的小电动车，一路灰蒙蒙地赶到了工作地点，准备好打卡和查房。

周一的医院里总是人满为患。贺淼从早上的交班中才得知，昨晚急诊处又收了好几个半夜因为胆结石疼得受不了住院的患者。

她跟着主任一**查房下来，累的差点喘不上来气儿，坐在办公室里的病例电脑岗位前缓了好一会。

“最近结石怎么这么多？”

同事小赵看着送来的诊片，眉毛都凝在一块儿了，“昨天推36号床的病人到肾外，检查结果显示，大大小小的肾结石几乎把整个肾盂都堵住了。患者排不出去尿，身体水肿得跟什么似的，打了针才消下去，看着就吓人。”

“现在的小年轻都不爱喝水呗，各种饮料啤酒高嘌呤下去，不光结石多，血压血糖血脂也高上来了。”旁边的女医生还在狂敲着键盘补充病例，司空见惯似的耸了耸肩。

“这几例算啥，去年你在上海进修那段时间，隔壁科室收了个单侧输尿管全堵的。本来就一侧先天性发育不良，自身血酮又高，还排不出去尿，差点没抢救过来。”

“啧，一说起来输尿管堵塞，我就感觉到了绞痛。咱们这几个久坐不动的，说不定到时候得了肾结石，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地求着旁边泌尿外科那帮子孙子做手术。”

周围其他的同事也都笑了起来。

“怎么，是你肝胆外科的刀拿不动了，还是体外碎石的冲击波架不住了？”女医生笑着调侃道，打字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过十四楼那边泌尿外确实拥挤，我这几天走路都要绕道走，生怕堵在电梯门口过不来。”

她嘀咕着，“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一个两个的大半夜来，以前有是有，但也没这么频繁过。”

几个人忙着手里的诊断和报告，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嘴。

春分过后的天气逐渐暖了起来，此时的供暖刚没停几日，房间里却没有多少冷意。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匆匆忙忙，没来得及注意空气中的细微变化。

贺淼向来在科室里话不多，整日冷冷清清的，又是顶尖医科大学毕业出来的人，按理说进魔都那边的三甲医院也绰绰有余，偏一毕业又回到了江城这座十八线城市里。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好奇归好奇，倒也没刻意抱团孤立她，都是点头之交的同事，成年人的世界里要忙的事又多，大家都保持着友善且疏远的距离。

贺淼不参与讨论和打岔，他们也不强求，各自维持着表面上看的过去的关系就行。

但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贺淼看了半天病例，然后轻轻的说了句：

“会不会是水有问题？”

这道清冷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插了进去，科室欢乐打趣的氛围有一瞬间的停滞。

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她说的内容，都感觉到有些尴尬和疑惑。和贺淼关系还算和谐的小赵问道：“怎么得出的结论？”

大多数胆道结石的病因都是感染，和水域问题关系不大。肾结石倒是扯上了点关系，但也是因为喝水少了的原因。

怎么会扯上水质的问题？

贺淼翻了翻几个人的就诊记录，“那几个胆结石的病人，不都是从江城附近的偃师下面的小县城送过来的吗？”

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点。

其他几个同事闻言纷纷登录医院管理系统，翻出几个人的病例对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还真是。

四个全都是从滑县送来的。

“而且不只是肝胆方面的问题，”贺淼抽出几人的诊片，指着肾脏里面的白色小石块道。

“他们肾盏里面已经堆积了许多草酸钙结石，从数量和大小来看已经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了，只不过胆管比较细，在收缩过程中先产生了疼痛。”

当代大多数人对自己的身体健康一无所知，只有等到了疼痛难忍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赶快到医院救治。

“长年累月的积累，又来自于同一个小县城。除了饮食习惯和水质污染的问题，我想不出第二个原因，能导致四个人同时来住院就诊。”贺淼垂下眼眸，心底却开始盘算起来。

天灾也不是一息之间就形成的。在那些地震和海啸来临之前，也是经过了漫长的蓄积和警示，才在最后关头给人致命一击。

大自然曾发出过讯号，只不过傲慢的人类并没有当回事儿而已。

她原本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问题，但就在前几天接受过那个足以令人发疯的设定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些所谓的“巧合”。

突然就浑身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做的梦大多数都是片段的场景，那些不大起眼的细枝末节，梦中却从未展现过。因此她也不能确定——

水有问题，是区域性的，还是统一性的？

倘若仅仅只是局限在滑县还好，其他地方囤点水还能挺过干旱时期。

但如果全国性的水质污染，这事情可就复杂的多了。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贺淼都有些心神不宁。

但是担心归担心，也不能因噎废食。她今天特意在食堂打包了好几份平时喜欢吃的麻薯团子和糖醋排骨，满满当当的桌子上几乎快要放不下。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意思把东西凭空收进空间，正打算全部打包回出租屋的时候。

小赵端着盘子过来吃饭，看见桌子上数不过来的塑料袋，吓了一跳，“你逃荒呢？吃的了这么多吗？”

贺淼只好坐回位置上：“差不多吧。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吃食堂了？”

两人凑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主要是赵乾家离医院步行五分钟，每天不是下馆子就是在医院订外卖，和天天蹲食堂吃饭的贺淼打不了几次照面。

但巧就巧在俩人老家都在新逾市，工作上各方面也都挺合拍，交流自然要轻松活跃许多。

赵乾咂咂舌道：“加班加到现在，这几个病例有点特殊，我负责两床的病人，得统一整理后上报给主任，再由主任往上报给市里的领导层，麻烦的要死。这不刚把材料整理完，来不及吃东西，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就行。”

说完，他就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了贺淼的对面，扒拉了两口面条。

“对了，那个12床的术后恢复效果不太好，伤口感染严重。你回头加点阿莫西林进去，用两个疗程再看看。”

贺淼整理打包袋的手一滞。

阿莫西林？

要不是对方提醒，她差点忘了囤点外伤消炎药。虽说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在关键时候能保命的东西，怎么囤都是不嫌多的。

如果瘟疫大爆发在洪涝之后，那么口罩和防护服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心下这么想着，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她才把话题隐隐抛了出去：“听说南非那边又闹急性传染病来着？”

赵乾点点头，想到新闻里那个画面就有些恶心得吃不下饭：“克拉多病毒，和几十年前那个出血热有的一拼，被传染上就是95%的致死率。”

贺淼抿抿唇：“这几年地震火灾和疫情越来越频繁了，咱们有时候，也得……防患于未然。”

“没事儿，”赵乾抬头笑道，“世界上每天都上演着各种各样的灾难，网上也是预言末日满天飞。这都预言了多少年了，2012年没死成，2024年也没死成，现在又来个2043年全球危机，难道我还能饿死不成？”

“……”贺淼如鲠在喉。

好小子，现在都学会抢答了。

“三水，你是不是被网上那些舆论吓到了？”赵乾笑出了声，“哈哈，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能被吓住的时候。”

自从两个人四年前在科室认识，贺淼从来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有的时候甚至冷静到让他怀疑，即便下一刻天塌下来，她都能从容地躺在地上等死的感觉。

他是实在想不到，还有能令她动容的东西。

贺淼有些无奈：“这次不一样，赵乾，我是认真的。”

“什么意思？”赵乾凝眉抬眸，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她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过话。

“我是真把你当成唯一的朋友。”贺淼想起了两人这么多年的扶持和惺惺相惜，难免忍不住提醒，但还是选择从其他侧重点切入：“南非的传染病相关论文已经证实了，病毒是从南部沿海地区蔓延上来的，而且只通过水质传播。就算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大对劲，总之，做了准备，总比什么都不做强一点吧？”

这些新闻和论点都是真实存在的，她们作为医疗相关人员，总是会或多或少比公众百姓的致病敏感性要高一些。

贺淼说的这些话，不论是从学术方面还是社会焦点方面来讲，都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与问题的。

“囤点食物和药品吧，水质的问题还没解决，最好先囤其他省份的矿泉水。其他的越多越好，以后的日子会比较难熬。我只说这一次，信与不信都由你。”

“一切都还来得及。”

贺淼扔下这句话，便拎着大大小小的打包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食堂。

选择透露给赵乾消息，也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开口的。

末日一旦到来，到了后期秩序混乱的时候，丛林法则就会原形毕露。单凭孤军奋战是挺不过多长时间的，必须要拉拢一些利益相同的人一起同行。

自身携带随身空间这一秘密则是最大的bug存在，贺淼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与护盾。一旦泄露出半点，就有可能召来杀身之祸。

而对于利益共同体的同盟来说，各方面都知根知底的赵乾无异于是最佳的人选。两家距离不远，可以随时互帮互助，相互扶持。

但她最看重的还是赵乾本人，为人还算正直有担当，遇事冷静自持，不会为一些琐事而拖后腿。

这对于从来没想过依靠同伴的她来说，这就够了。

贺淼只抛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即便对方不当回事儿她也丝毫没有任何损失。

但相反，如果赵乾选择加入，那将会在必要的危急关头达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整个下午都没有排班，贺淼回到出租屋之后也没有闲着，即便在药物已经基本足够的情况下，她还是被各种新闻影响到心神，总觉得内心惶恐不安。于是再次搭乘地铁跑到外城的几处大药房里，把剩余的药物清单全都购买了三次。

抗生素：阿莫西林×50盒。540元（外伤消炎）。

退烧贴50×4袋。180元

红霉素软膏（烫伤，蚊虫叮咬，外伤）×10支。50元

氧氟沙星凝胶（消炎感染）×20支。300元

积雪苷片（促进外伤愈合）×20盒。400元

云南白药粉（止血），纱布若干，200元

风油精×20瓶，驱虫药若干，400元。

弹力绷带×10卷，创可贴×10盒，270元。

回来的途中还特意经过了一家大超市，贺淼进去又买了5盒打火机，每盒一百□□种，生怕到时候煤气灶和天然气都中断供应，她总要给自己留个后路能生活做饭吃。

以及应急背包5个，里面各种求生用品应有尽有。

走到生活区域时，忍不住看着各种纸巾和吃的发愣，这些东西太过庞大不好带出去，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在网上准备订一些生活用品。

结果一看银行卡，只剩下一万四千多块。贺淼带着痛苦面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先解决当下紧急，于是人生第一次，向银行申请了信用卡小额贷。

数额不多，每张银行卡只申请了五万块钱，总共是四张银行卡，积攒下来是20万。但是这对于向来善于攒钱的计划型消费选手贺淼来说，实在是非常艰难才能迈出的一步。

她做梦也没能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超额消费，过上这种整日担忧还款的兢兢战战的生活。

不过任何事情只要踏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自然而然就轻松多了。

贺淼在钱款到账的一瞬间就蓦地精神焕发了起来，打开网购页面就开始满腔热血地货比三家准备大杀四方。

只要东西拿到手，钱以后再慢慢挣着还嘛！反正越往后的钱就越不值钱，大势所趋，现在买反而是物有所值、性价比最高的时候。

20箱卫生巾和100箱抽纸下单成功。考虑到重金属离子和各种细菌通过煮沸方式作用不大，又下单了10台几百块的滤芯净水器。

低血糖患者的必备神器可乐也买了10箱×24瓶。

保暖羽绒服1200×20＝24000；保暖内衣50×10＝500；冲锋衣200×10＝2000；极寒保暖睡袋顶级1300×10＝13000。

夏天热的时候随便穿块布就行了，但是冬天的保暖设施可不敢打马虎眼，贺淼基本上都是挑的那种最保暖又便宜的衣服，款式好不好看无所谓。甚至有几件还特意买大了一两码，目的就是把所有人的尺寸都考虑在内，给谁穿都行那种。

后续的洪涝灾害时长期接触污水可能会导致皮肤病和妇科病，所以雨衣和潜水服、防水鞋也准备了若干件。

医用外科口罩100只50元，一万只要5000元；防护服50/套，1000套5万，用于防备疫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至少要做到有备无患才行。

这两个是占大头的东西，贺淼亲自去了一趟临近市的医疗生产商源头定制，留下定金和收货地址便匆匆往回赶。

回到家已经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贺淼算完今日的消费，看着所剩不多的账户余额，脑子里飞快在思考着剩下的必备物资还有哪些。

肉类食物和压缩饼干还没囤多少，皮划艇和救生衣、降温物品例如冰块也有所欠缺，以及巨大储水桶还要定制囤水。

剩下的十万块钱，必须要更加精打细算花到钢刃上了。

不过好在每个月还一直有一万四左右的工资可以拿，后续即便旱灾和洪涝，也不会突然击垮整个国际的水电力系统。

她还能慢慢苟，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已经充足，她绝对不能焦虑慌张。

手机突然亮了一下，贺淼趴在书桌前还没吃晚饭，有气无力地点开消息。

是赵乾发来的微信。

【三水，我考虑了一个下午，觉得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是不是上午的病例让你过度紧张了？我有个亲戚就在滑县，你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可以调休的时候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我琢磨着肾结石这件事和南非的传染病确实都有些不大对劲，但是我又想不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当然，你要是不太方便的话就算了。毕竟平常的工作已经够累的了，好不容易调休还要异地来回奔波，确实不太划算。】

贺淼趴在桌子上熄灭手机，闲鱼似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打开微信界面发出几个字：

【要去的。】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水质污染与否可算是个大问题。她就算没那么大的善心普济众生，但她自己终归也是必定要储存大量水资源以防未来不测的。倘若不能确认江城的水质中是否已经被污染，那她就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大量囤水计划。

只要确定江城的水质没问题，那么她就能松一半的心下来。即便是到最后检测出里面确实含有某些不健康的杂质，贺淼也能开启下一步从周边省份囤水的计划。

总而言之，这个水资源的问题，是当前要解决的头等大事。

虽然事情已经往上级汇报，但一整个申请调查下来，估计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出结果。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贺淼并不打算在这段时间干等着通知。

她打算主动调查。

只不过没想到赵乾的速度那么快。她只是稍微提及了一下，他就能立刻明白自己的意思。

等了会儿对方还没有回应，贺淼再次发了个消息过去确认：

【我这周五全天和周六上午轮休，你那边时间对的上吗？】

过了十分钟，赵乾才回道：

【和老王调过了，周五和周六，没问题。】

大修。

累死我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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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