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记事 第26章 第26章

陆渺得了准话，也不纠结了，反正有自个儿亲爸兜着，心安理得地接了单，打好包，收在一旁，等着腊月十六一起送回市里。

剩下的腊梅花大概还能装一百来个香包，定制的荷包跟包装盒肯定用不完，多出来的陆渺都拿塑封袋子装好了收阁楼上，准备春夏时再换别的品种卖。

这会儿腊梅花香包卖了一百六十多个，她这包装的本钱就已经回来了大半，后头的销量倒不用怎么担心，就算一个都卖不出去也亏不了多少钱。

陆渺心态良好，这回的腊梅花香包就是练个手，也亏得夏乔的宣传给力，还有黎蓝那边，算是运气好碰上了，真实销量还得看后面一波。

要是后面卖得好，她春天就可以再发展点儿别的花茶香包系列。

要是卖得不好，她就换个生意做，种点儿水果卖也行——毕竟第一波收到货的顾客们对柑子的好评是实打实的，后台还一大堆私信哀嚎着要让她卖柑子的。

后面的腊梅花香包陆渺也没打算一次性放完，估摸着一批放五十个，隔天放一批，不压货，她装包打包也轻松，别的就等看看后效再说。

定了上货计划，陆渺登进网店后台，在商品页面更新了一条供货发货安排，关上电脑，到灶房里拎起竹篮子，装上几碗打碎的玉米粒跟谷子，再添一瓶水，唤了大毛二毛一路，从厨房后门出去，往后山林子里走。

该给半山坡棚子里那几只鸡鸭鹅添新的吃食了。

充当了两天临杂工的李阳这会儿不在，陆渺给他放了两天假——腊月天菜好卖，三嬢家地里的白菜萝卜还有二三十拢呢，正好趁着恁大个劳动力在家多卖点儿。

大小伙子一大早就跟李三嬢跟赵三姑爷一起拉了一车白菜萝卜去市里，半晌午回来了一趟，说是正好遇见有好几家馆子要货，都是上回买过菜的老主顾，说店里客人吃着好，腊月里消耗量又大，想一次性多订点儿，只要今明两天能送，就定下。

回来一路上李三嬢脸上的笑意就没落过，便是不善言谈的赵三姑爷面上都多了一丝笑意，李阳更是大大咧咧的跟陆渺手舞足蹈地比划，一个劲儿地夸他姐英明，要是没买这三轮车，不是逢场天，一家人根本不会去市里卖菜，那大单子能接上？

就算接上了，也不知道得挑多少回呢！

一家人高高兴兴，也闲不住，回来就往地里又去了一趟，砍了两挑白菜，拔好萝卜，匆匆垫两口午饭，就又开着三轮车往市里送过去了，到下午这会儿还没回来。

好在山里的雪已经停了好几天，下午天又放了晴，视野良好，山上的野狗野狼一般也不会在这个天下来觅食，用不着李阳，陆渺也没太担心，带着大毛二毛当保镖，把篮子给大毛叼着，自己挑了根半人高的干柴握在手里，在大毛二毛一前一后的环绕中走上山坡。

走了快二十分钟，给鸡鸭鹅搭好的棚子便到了。

这会儿几只鸡鸭鹅都还在外头溜达，也不知道藏到那个树丛角落去了，棚子里头很安静。

大毛二毛兴奋得很，到了棚子外头就撒开腿狂奔，在树林子里头左窜右窜，撵得几只鸡咯咯咯地扑腾翅膀乱飞，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陆渺也不管两只大傻狗，进了棚子，把吃食倒食盘里头，又换了水，到草窝里捡了新鲜的蛋，装篮子里拎着，弄完了招呼一声大毛二毛，准备往回走。

反正几只鸡鸭鹅都快成了精，一天到晚精神抖擞的，不用她多费心，外头没吃饱自个儿就知道找回棚里吃，还知道护着蛋。

上次她来捡蛋的时候就看见几只鸡凶神恶煞地扑腾着翅膀勇斗大野狗，旁边两只鹅一摇一摆见缝插针，前后夹击完美配合，把人家干瘪瘦弱的野狗啄得惨叫连连落荒而逃。

还是陆渺自己看不过去，让大毛去家里叼了点儿吃的过来，远远地丢给野狗吃了。

刚走出没两步，大毛二毛也从树笼里钻出来了，一个耳朵上沾着两片枯叶子，另一个满身灰不溜秋的草泥巴，也不知道去哪儿滚了一圈，离弦的箭一样冲陆渺奔过来。

到了陆渺跟前，两只大狗又一前一后刹住腿，绕着陆渺转了一圈，尾巴摇得飞快，一脸讨好模样。

大毛仰头望了陆渺一眼，叼住她衣袖，用力往旁边拉。

二毛落在陆渺身后，撒娇似的拿脑袋顶陆渺，示意陆渺往前走。

“干嘛？”

陆渺看得好笑，一前一后拍了下配合默契的两只大胖狗，想了想，放下篮子，推开大毛的脑袋，捡起干柴棒，顺着大毛二毛推拉的方向往山上走。

十分钟后，陆渺盯着藏在硕大的榕树树根下头的草叶堆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严肃了脸色，扭头瞪向尾巴摇得快出虚影的大毛二毛：

“说吧，你俩谁的？”

大毛动了下耳朵，试探性地往陆渺身上蹭了蹭，仰头看陆渺：“汪。”

二毛围着草叶堆转圈儿，边转边摇尾巴，见陆渺不动，狗眼睛里仿佛多了点儿疑惑：“汪汪。”

叫完了又停在草叶堆前，低头，拿鼻子蹭了蹭正趴在枯草叶子上低声叫唤的小东西。

陆渺没眼看，抬手扶了下额，拿柴棍子拨开急急燥燥的二毛，蹲下去仔细观察毛茸茸的两只小奶狗。

一灰一白的两只小东西，绒毛软软的，看着也就两个巴掌大，这会儿正依偎着靠在一起，眼睛勉强睁开，费劲儿地昂着脑袋，一边小声小声地叫一边瑟瑟发抖，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饿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大毛二毛吓的。

看着很是可怜。

说是狗，但陆渺并不能完全确定。

云雾山上有狼，冬天下雪的时候偶尔还会有野狼下山觅食，这也是为什么下雪天村里的人几乎不往山里去的主要原因。

陆渺小时候就远远见过野狼，但小狼还从来没见过。狼跟狗本来就长得差不多，大毛二毛就是狼狗，也是李阳从山里捡回来的，真要是大毛或二毛的种，那像狗像狼都很正常。

看着蜷缩成一团嗷呜嗷呜叫的小不点，陆渺叹了口气，抬头跟急着想绕开她胳膊叼崽子的二毛商量：“好了好了，你先让开！他们妈妈还不知道去哪儿了，你要是把崽子叼走了，人家妈妈回来还不得急死？”

说完扭头招呼大毛：“大毛快把你弟弟拉走。”

大毛动了下耳朵，胖乎乎的身子挤过来，脑袋抵着二毛，前腿往前一伸，扒拉住二毛的两只前腿，态度鲜明地把它往旁边赶。

二毛甩着脑袋看大毛一眼：“汪汪汪。”

这么一叫，本就瑟瑟发抖的小奶狗顿时吓得呜咽，毛茸茸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陆渺看得心头一阵泛软，对二毛那急躁性子简直又气又笑，一巴掌拍过去，严肃着脸瞪它：“安静。”

二毛被瞪得呜呜两声，耳朵耷拉下来，坐好身子，拿鼻子拱了拱陆渺手背。

陆渺安抚似的摸摸它脑袋，又安排大毛：“大毛好样的，你先在这儿守着，我跟二毛回去拿点儿吃的来喂它们，明白了吗？”

大毛歪了歪脑袋，小声叫：“汪汪”。

这应该是听懂了的意思。

陆渺笑起来，拍着狗脑袋抱了抱大毛，收拾起干柴棒，示意二毛：“走，回去拿吃的喂崽子。”

二毛狗眼睛瞪得溜溜圆，看一眼大毛，又看一眼陆渺，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陆渺往回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快点儿，二毛四条腿撒开，跑得飞快，跑出去一段，又折回来催陆渺。

陆渺几乎是一路小跑跟在二毛后头下了山，差不多十来分钟的功夫，总算到了家门口，也顾不得背上起的一层薄汗，勉强歇了口气，四处找吃的东西。

虽说村里养狗没那么多讲究，一般是人吃什么狗吃什么，大毛二毛也是这么喂的，但山上那两只小不点看着刚睁开眼没多久，抬脖子都还颤颤巍巍的，估计也就一个来月，很多东西都吃不了，找来找去，也没找见小狗能吃的。

陆渺为难地摸了下二毛脑袋，站在客厅里头想了想，估计还是得熬点儿米汤肉粥之类的，就是时间太长了，也不知道两只小不点能不能等。

二毛甩甩脑袋，昂着脖子望陆渺一眼，胖乎乎的身子在堂屋转圈圈，转到电视柜时突然停下来，分外安静地盯着鱼缸，一阵静默后，对着陆渺“汪汪汪”地叫。

陆渺顺着二毛大胖身子看向鱼缸，视线触及正在水里打挺的几尾鱼，先愣了下，随后笑起来，揉着二毛脑袋夸它：“二毛真聪明！”

电视柜上两个鱼缸，其中一个里头装的就是竹楼空间的溪水，虽说养了鱼，但喝应该还是能喝的，对那两只小不点应该也有好处，她这会儿也顾不上去竹楼空间现提水了，为节省时间，索性就地取材。

也不多耽搁，陆渺转去灶屋，从碗柜里找出个有盖子的碗，鱼缸里舀半碗水，打两个鸡蛋，调散和匀，凑成一碗，搁微波炉里打热。

期间二毛一直围着陆渺摇尾巴乱转，陆渺也不管它，快步去屋里翻出一件小时候的夹袄，想了想，怕两小只不吃鸡蛋，又拿了一包干菊花并两个红柑子，保温杯装一杯热水，再带个空碗，一把小勺子，通通拿布袋子装上。

东西收拾好，差不多也就三四分钟的功夫，微波炉里金黄软嫩的鸡蛋羹也成了。

盛满蛋羹的碗盖上盖子，用夹袄包好，手抱着放怀里，布袋子拎带打个结收短，交给二毛叼着，一人一狗拿好东西急匆匆地往外奔。

才刚走出院坝后门，飞奔的二毛却突然停住身子，耳朵立起来，抖着身子往陆渺身边靠，也不叼袋子了，将东西放在陆渺脚下，底气不足地“汪”了一声。

与此同时，院坝外一道声音响起，带了点儿气喘：“哎，是陆渺吧？你好，我是镇上刘亮——”

陆渺摸着二毛蔫哒哒的脑袋，循着声音，目光落在院坝外来人身上，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