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結果,還要這個最好的朋友做什麼?
做朋友如果是有目的的話,那還會是朋友嗎?
吳域中……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玉舒靜打開手機,簡訊中滿滿都是吳域中的留言。
關心的話語,笑話的分享,貼心的叮嚀,旅遊的提議……
哼,我要戒掉你。沒有你,日子一樣過。
也許,不再依賴你,我們才能真正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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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來,玉舒靜為自己驕傲著。她竟然有一個星期沒跟吳域中聯絡了。
更別說碰面……
哈哈,太好了。我終於能夠重新面對自己了。
於是她懷著愉悅的心情起床刷牙洗臉。只是當她往鏡子前面一站時……
咦?我怎麼消失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其實還好端端的。不過她隱隱感到,自己的四肢末端像是手指的部分,正在逐漸地透明化。當她抬頭照鏡,鏡中卻照不出絲毫自己的影像。
驚嚇之餘,她下意識、不假思索地就打電話給吳域中。
「小姐,妳今天不用上班嗎?」對方顯然還沒起床。
「要啊……你呢?到現在還沒起床?」玉舒靜忽然脾氣就上來了。
「我也要啊。只是我又不是妳,需要很多前置作業的時間去化妝打扮。褲子一穿,外衣一套,刷牙洗臉,就可以去樓下買早餐了。」吳域中解釋道。
「哼,還是當男生好……不過今天我不是來跟你抬槓這些的,我有比上班更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商量。」玉舒靜很是著急。
「比上班更重要的事……好吧,我洗耳恭聽。」吳域中似乎是完全清醒了。
「嗯……你可不可以過來一趟?」玉舒靜忽然覺得這件事還是面對面談比較好。
「現在嗎?可是我等一下就要上班了……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嗎?」吳域中感到有些為難。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都說是比上班更重要的事了。」玉舒靜非常不爽,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趕緊過來,到底有沒有人性啊!還算是好友嗎?
「需要很久嗎?我需要請假嗎?」吳域中問道。
「吳域中!現在就給我滾過來!」玉舒靜火山爆發了。
「好啦,我馬上到。」
結束通話後,玉舒靜只是望著手機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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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玉舒靜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仙姑,怎麼了?是噩夢嗎?」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名古裝丫鬟模樣的女子,正對自己關切的詢問。
「妳是誰?」玉舒靜直直地問。這地方空間極為狹小,還不停地在晃動……
「仙姑忘了嗎?小的是秀蘭,傅公府裡的丫鬟。就是小的發現仙姑,仙姑後來才會跟公子邂逅的。」那名女子畢恭畢敬地說。
「仙姑?傅公子?……讓我想一下。」剛才的夢境歷歷在目,讓玉舒靜有種恍若隔世,前世今生的錯亂感。等到她稍微回神,她想起了孫峰:「小空呢?」
「小空?……仙姑是指空悟師父吧?他跟公子在同一輛車上。公子說男女授受不親,旅途上還是由小的來照顧仙姑。等到了傅公府再說吧。」
車輛,馬車?玉舒靜終於完全清醒了。是的,這裡是古代,運輸工具自然以馬車為主。
「我們多久會到傅公府?」
「就快到了。」秀蘭遞給玉舒靜一頂有落白紗的斗笠。
「這是要我戴上嗎?」玉舒靜不明其意。
「這原本就是仙姑的。仙姑眉心間的火焰白痣會讓人認出,所以在外頭最好還是戴著,以免不必要的麻煩。不過仙姑放心,我們的馬車是直接停在公府後院,不會接觸到外人。」
玉舒靜戴上斗笠玩了一下。這白紗其實透光,戴上斗笠並不影響視線太多,還多了層朦朧的美感,跟戴太陽眼鏡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太陽眼鏡是清晰許多就是了。
「仙姑……您雖說要空悟師父陪伴,但是日常生活,更衣沐浴,仍是需要丫鬟伺候吧?」秀蘭問道。
「我其實不需要任何人伺候。」玉舒靜爽快地回答。
「這樣啊……」秀蘭有些失望。
「怎麼啦?這麼想來照顧我?」玉舒靜無法猜透秀蘭的心思。
「我原本是夫人的丫鬟,很難得有機會這回隨公子出城。剛好巧遇仙姑,公子就要我來伺候仙姑。如果仙姑不要人伺候,我就得回去繼續服侍夫人……」秀蘭透漏著自己的處境。
「我知道了,這夫人很難伺候,是嗎?」玉舒靜聽明白了。
「不是的。」秀蘭趕緊否認:「夫人很好,只是非常注重細節而已……」
「跟我吧。」玉舒靜笑道:「我不需要有人伺候,可是我很需要朋友,越多越好……過分依賴一個最要好的,遲早會出問題的。」
「謝謝仙姑!」秀蘭感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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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傅公府宅院,大到令人難以想像。
兩輛篷車加上一輛貨車(全部都是馬拉的),竟然不用先後入門,後院全擠得下。
一下車,玉舒靜沒理傅士迪,直接去尋孫峰開心:「小空,不簡單啊,才離開禪寺,馬上就升格當師父了。」
孫峰望望秀蘭,嘆道:「跟她解釋過了,我還沒入門,她說只要修行過的都是師父。」兩人眉來眼去的,玉舒靜覺得既吃味,又有趣。
正當孫峰要去幫忙卸貨打雜,府裡的下人馬上迎去接過他手裡的活。孫峰有些意外,望向玉舒靜。玉舒靜聳肩,望向傅士迪。
「一名男從服侍一名女主的起居,真的還是怪怪的。」傅士迪嘆道:「也罷,就當他是同行的賓客吧。」
這時玉舒靜才領略到古今文化的差異,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
「妳是仙姑,凡事自然有妳的道理。」傅士迪笑道:「不過我看妳跟他很像是朋友,要他幹些粗活我也不太敢就是了。」
「傅公子……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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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傅家宅院,真是大到令人難以想像。
中庭不但廣闊,還有假山假水。玉舒靜的借一步說話,好在還有傅士迪帶路。否則她鐵定會在這府中迷路的。
「你是真想娶我?還是因為我是仙姑的緣故?」玉舒靜直接打開天窗說話。
「是也不是,仙姑如此美貌,一見鍾情的成分不會少。」傅士迪也直話直說了。
「是這樣的嗎?」玉舒靜打量了一下傅士迪,才道:「你之前在天法禪寺好像沒說實話。況且我並非你之前認識的我。」
「哦?」傅士迪疑道:「此話怎講?」
望著傅士迪訝異的神態,玉舒靜自知說錯話了。她如果告知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實情,多半不會有人相信。此外,她並不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麼事。靈機一動,就用這個當藉口吧。
「我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了。」玉舒靜吞吞吐吐地擠出了這幾個字。
「是因為遇劫的關係嗎?」傅士迪嘆道:「難為仙姑了。好吧,那日我在禪寺說的不是實話,實情是這樣的……」
原來仙姑在江南與傅士迪巧遇後,一見如故,主動提起婚約。
「什麼?是我自己要的?」玉舒靜望著傅士迪,有些難為情起來。這才知道,那日傅士迪不願實話實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顏面。
「仙姑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傅士迪頓了頓,才道:「我記得當時仙姑好像是說自己遭遇緣劫,需要速速解決。剛好我是不錯的人選,所以……」
「緣劫?什麼樣的緣劫?」
「仙姑沒說。」傅士迪想了想道:「有可能跟後來我們遇上的盜匪有關。這次出行,我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們被沖散後,盜匪丟下我,卻衝著仙姑而去……後來我找不著仙姑,好在仙姑無恙,原來是被天法禪寺的僧侶救起。」
「匪盜?」玉舒靜心想這位仙姑還真忙碌,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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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玉舒靜沒跟傅士迪再碰過面,倒是跟孫峰和秀蘭越混越熟了,感情在不知不覺中迅速增長起來。
首先是秀蘭。教了她好多古代婦女打發時間的小遊戲。她從不知道連一條小小的手帕都可以玩出千變萬化的花樣來。不過他們花最多時間的,還是在府中的假山假水中玩捉迷藏。這讓玉舒靜回憶起很多少女時代的瘋狂。
她記起自己的少女時代,然而她還是記不起來此之前那個比較現在的自己……
有個人,只在夢中出現……
除了秀蘭,孫峰更是叫人驚豔。此人平時好吃懶做,玉舒靜總覺得他連一個下人都可能當不好。哪知他卻燒了一手好菜。才兩天不到,府中的掌廚都放下身段向他討教。
當然,傅士迪的動態玉舒靜仍是時時留意著。他進出了夫人的房間幾次。玉舒靜差遣秀蘭跑去側聽,大都是關於他們的婚事。有一、兩回,甚至還大吵大鬧,不歡而散。
傅士迪並沒有特意去找玉舒靜,有時在府中走動不期而遇,他也不動聲色。只說是母親這幾天微恙,等身子轉好後會召見仙姑的。
這天傅士迪有事出門,玉舒靜跟孫峰和秀蘭照樣在庭中玩耍。忽然接到通知,夫人要見她。於是她趕緊叫秀蘭幫她梳妝打扮,收起玩樂之心,去拜見夫人。
「妳就是玉子仙姑……這一代的仙姑?」
一進夫人房,就有一位身著華麗衣裳的中年婦人向她走來。此人貴氣十足,面容與傅士迪有幾分神似。她來到玉舒靜面前,檢視玉舒靜眉心間的火焰白痣後笑道:「我兒是什麼運氣,居然會碰到當代仙姑,還會願意與他成婚。」
「夫人好,晚輩舒靜,向夫人請安。」玉舒靜紮紮實實地給了夫人一個挽手蹲禮,當然這也是剛才秀蘭臨時惡補,現學現賣的。
「別裝啊,既是仙姑必是明眼人。」傅夫人不屑道:「瞧妳這兩天在院子裡嬉鬧成性的模樣,裝模作樣就省了吧。仕女禮儀的養成,並非一天兩天的事。」
挖靠,我給妳臉妳還不要臉……玉舒靜在心裡嘀咕著。她來到當朝,所碰到的人無一不對她畢恭畢敬、百依百順。現在忽然有個不把她看在眼裡的人出現,自然心中不是滋味。
「莫怪我對妳不敬,可是看看妳為士迪開出什麼條件?」傅夫人見玉舒靜久不吭聲便續道。
「什麼條件?」玉舒靜一頭霧水地反問回去。她是沒準備好嫁給傅士迪沒錯,不過她也不記得跟傅士迪提過什麼條件就是了。
「不辦婚宴,不拋頭露面,不行房。」
玉舒靜望望傅夫人,覺得這條件還不錯,都是自己心裡的話。不過她從未跟傅士迪提過任何條件,所以可能是之前他們相遇時,已經講好了。
「不拋頭露面很好啊,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不在外頭招搖過市,不就是很守婦道的一種表現嗎?」玉舒靜趕緊挑好的說,只是她自己也不太相信就是了。
「有仙姑加持,我還等著妳來興夫旺家。妳不出面社交,哪來的這些呢?不辦婚宴,就等於不召告天下妳已經過門。不行房……我還等著抱孫子呢。妳把我家士迪當什麼了?」傅夫人看到的全是壞的一面。
傅夫人說的也不全無道理。先前的仙姑到底把傅士迪當成什麼了?這沒半點好處給人家,只為了躲避自己的緣劫,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傅士迪到底在圖個什麼?退讓到這種地步,這男人未免也太孬種了一點吧?還是說,仙姑的號召力竟是如此的偉大,會讓男人完全不顧自己的幸福也要得到手?竟然會為了我放棄這些?還跟自己的母親大吵大鬧?
「不過呢,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傅夫人見玉舒靜久不答話,便又開口:「這天下誰不知道仙姑的能耐。如果迎娶仙姑能帶來一些財富,有些事情是可以慢慢說的。」
「什麼?傅家不是江南首富嗎?還要什麼呀?」玉舒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江南而已,並非天下第一。」傅夫人娓娓道來:「山東的陸家,關西的蕭家,和河北的黃家與我們並稱四大家族。要超越其他三家並不容易。所以若是有仙姑從仙界帶來的助力……」
「天下第一?妳這不是要名符其實的富可敵國?不怕朝廷隨便安插個罪名將傅家拿下?」玉舒靜望著這有可能是未來的婆婆,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的貪婪是沒有止境的。
「這就是娶仙姑的好處呀!」傅夫人笑道:「就連皇上也不敢得罪仙姑吧。」
「是嗎?我怎麼聽過有仙姑被追殺的案例在先?」玉舒靜想起了孫峰的話。
「妳是說那些十年未嫁的仙姑?可能都是些冒牌貨,那眉心上的火焰白痣沒準是造假的。」傅夫人瞄了玉舒靜兩眼道:「放心吧,我會給妳點時間證明。不過到時候如果妳沒給傅家帶來財富,不要說妳開的條件不在了,要想繼續待在府上恐怕都是難事。」
玉舒靜背脊發涼,倒抽了一口寒氣。就算是神仙在有錢有勢的人家眼裡,都跟待宰的肥羊沒有兩樣,就是籌碼一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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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舒靜徹夜難眠。
這傅公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待。
可是她能去哪裡呢?當朝的天下她根本不熟。
哼,大不了再跟小空一起回天法禪寺吧。
好在第二天傅士迪就回來了。於是玉舒靜便把她跟母親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唉!好個母親大人,竟然在我背後偷襲我。真是委屈仙姑了。」傅士迪聽完後有些害怕地問:「這樣一來,我們的婚事還能成嗎?」
「我倒要問問你。」玉舒靜好奇道:「夫人雖然逼迫,倒也誠實。我其實更不明白的是你的心思。我們應該算是萍水相逢吧?怎麼你就會答應我這般苛刻的條件?」
「其一,我們是相處沒多久沒錯,所以我該如何證明我的真心呢?仙姑既然急著要出嫁,必然有自己的苦衷。不如先將條件答應下來,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傅士迪信誓旦旦地說。
「這樣啊……」玉舒靜看看他,想想也沒錯,只是覺得哪裡怪怪的:「那其二呢?」
「其二,娘親的條件未必不能達成。」傅士迪目光發亮地說:「聽過『天雨星閣』嗎?」
「天雨星閣?……」玉舒靜搖搖頭。
「天雨山頂有座觀星閣,那裏藏有神祕寶藏所在位置的秘密。據說寶藏的數目,十分之一就可富甲天下。」
「這樣好的地方,不是大家都去搶了嗎?」玉舒靜不解道。
「沒那麼容易。」傅士迪忽然小聲道:「這就是我昨天出門的原因。表面上是去辦貨,實則去江湖上探聽一些如何去天雨星閣的消息。要知道,沒人知道這閣樓確切的位置。而整座天雨山又陡峭險峻,寸步難行。雖然大家都知道上面有寶貝,卻已經好久沒人嘗試上去了。所以快要失傳的上山路徑是很重要的。」
「傅公子。」玉舒靜聽完正色道:「如果大家都知道上頭有寶貝,卻沒人取得下來。那就表示這天雨山的地勢險惡,是超乎想像的。你要三思啊!」
「為了仙姑,也為了傅家。值得一試。」傅士迪笑道:「所以行前作業準備得越充分越重要。昨天的線索引出一個更大的線索,為此我明天還要出一次門,這回可能會比較久,大概要三、四天左右。」
「我可以跟嗎?不會太累贅、添麻煩吧?」玉舒靜一聽要跟傅夫人大眼瞪小眼個三、四天,竟然急到跟傅士迪撒起嬌來。
「仙姑要同行?再好不過了。就怕別累著仙姑而已。」傅士迪首次聽到玉舒靜向著自己,竟高興到手舞足蹈起來。
==《Star Pavilion Ch.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