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兔兔妖 第7章 第七章

萦雪守着那前后都漆黑一片的石门等了许久，久到她肚子再次不甘地叫起来。

她摸索出小鹿进去给给她的几个小果子，放在袖摆上擦了擦，没忍住啃了一口，随即圆润的小脸再次皱成一团。

只是这次她没再吐出去，艰难嚼了两下，匆忙咽下后，兔子惆怅地看向漆黑不见边际的大碗里面。

小鹿进去后不久，血腥味就淡了，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没忍住睡了一觉，都没见小鹿出来。

两下啃完一个果子，萦雪没忍住，再次骚扰识海中安静躺尸的小鱼：“小鱼小鱼，主角小鹿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他也不想面对那个重担子？”

“小鱼小鱼，那些什么什么者，他们都厉害吗？”

“小鱼小鱼……”

小鱼：“你若精力过剩，可勤加练习吾方才传授的法诀。”

兔子当即噤了声，她坐在石窟窿门前，抬头望去，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祭坛顶端，往里看去，乌漆嘛黑，什么也见不着。

她们离方才漆黑的树丛远的很。

兔子开始放空思绪，小鱼说她是木属性，可与花草树木沟通，谈好了还能让它们帮自己办事。

她又尝试了几遍，依旧没得到远处树从的认可。

垂眸看了眼身下黑褐泛着不详的地面。

萦雪昂首高声唤了句：“小鹿！”

依旧是连回声都没传回，她闭上眼，小鱼已经再次翻身躺平。

萦雪才不是一只会轻易放弃的小兔，她闭上眼睛，她才不信这方土地真的一棵草都没有。

灵识受她牵引不住蔓延，不多时，她额头已沁出细汗，脑袋也很重，一天没吃饭的肚子也再次出来胡闹。

忽地，萦雪睁开眼，一骨碌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小鱼！”萦雪声音微颤，指着不见一丝亮光的祭坛内部。

方才她见到了，浑身是血的小鹿，正一点一点沉入赤红的血池里。

“你想救他？”小鱼声音依旧平淡，祂也确实鱼尾都未曾摆动一下。

“我……”兔子咬了咬下唇，她害怕的东西有许多，她……

聒噪的兔子声音喋喋不休，陆轻行压下躁动的左手，他抬眸，看向那双金亮的圆眼。

“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问罢，他自嘲摇头，一只兔子罢了，留着一样，死了……

方想动手，陆轻行疑惑看向自己紫筋毕显的左手。

原先若隐若现的巨剑已不见踪影。

“小鹿小鹿！”

耳畔再次传来兔子聒噪的声音，陆轻行再次抬眸，对上她亮晶晶的金色兔眼。

视线对上，就见那只兔子更兴奋了几分，她拍着胸脯：“小鹿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好恐怖，我方才见着了很多奇怪的妖怪，差点我都以为自己见不到你了。”

“你……进来了？”陆轻行仍是不解，回身，见自己依旧站在祭台前，只是他面前的巨剑不见了。

兔子赶紧点头：“是啊是啊。”

“你不怕？”

咬了咬下唇，萦雪仍心有余悸：“怕啊，好多奇奇怪怪我都没见过的鬼魂妖怪。”顿了顿，她骄傲扬起脑袋，“不过一想到小鹿要是出事，我得独自面对更可怕的怪东西，我就冲进来啦！”

“甚好。”

“嗯嗯。”

萦雪方才进来时，见到小鹿一人对着一柄巨剑发呆，半截身子都已被那快有她高的剑吞食了，也没任何反应。

“剑呢？”方才好大一柄，快有她一人高的大剑呢？

“剑？”陆轻行清楚知道，魔骨不在自己识海，这儿除了他跟兔子，便只有兔子口中那个鱼。

他看向兔子，却见萦雪眉头高高蹙起。

“小鹿小鹿。”她声音明显慌乱。

此时，那柄泛着血气的巨剑，正直直竖立在她识海中央。

“我……这……”兔子不敢看了，她低声问陆轻行，“以后，我会否天天做噩梦？”

“……不会。”

巨剑名魔骨，为上古魔族，以离兔一族血祭，由玄铁所铸，斩杀仙凡不知何几。剑身煞气重，镇守之地滋生出血魇幻境，是以，在这人间界，魔骨已千年未曾问世。

陆轻行抬手按上她的肩膀，声音淡淡：“走吧，现在带你下山。”

“那剑呢？”

“路上同你解释。”

识海中的小鱼睁开漆黑的鱼眼，这只蠢笨的兔子。萦雪的识海在不断坍缩，若不是有祂这正经天道坐镇，她这翻胡闹下来，能断送自己后半生修行机缘。

小黑鱼翻了个身，在不断挤压缩小的识海之中转了两圈。

“兔子。”祂主动同她沟通。

听到小鱼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兔子一下绷紧神经，她也见到了，自己识海中被巨剑乱来，整个血雾弥漫。

“要把剑丢出去吗？”她问。

“无需。”小鱼声音未落，却见那巨剑倏然消失在原地。

陆轻行怔了下，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看向凭空出现在二人之间的魔骨。

霎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再次传来。

“蘑菇好臭。”萦雪当即捂住口鼻，嫌弃地看向插入赤色地砖的魔剑。

这儿是禁地，萦雪本就不喜欢这地的味道，她推搡着小鹿，要小鹿也跟她一起赶紧离开这里。

“这里好臭。”她轻声抱怨。

“剑？”陆轻行任她拉着，一起往外走去。

萦雪回身看向魔剑，这是小鹿冒险也要的剑。

待走到入口边缘，踏上草地，陆轻行脚步顿住。

“有人来过？”这地临近血池禁地，生机枯竭，树草枯黄，断不可能有此生机。

萦雪一听，下意识往他身后缩了缩，看向孤独落在身后的魔骨。但一想起自己是要保护小鹿的兔子，她站出来，探了探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她低声问：“在哪儿？”

见她头上落了根青绿的叶子，陆轻行抬手拾起，捻在指尖。

“这些草，是你干的？”

禁地受煞气影响，生机断绝，断不可能有这么一块巴掌大的草丛。

萦雪看了看，骄傲地点头：“是我！”

原以为会得到夸赞，没想到小鹿当即沉下脸，声音微冷：“从何处学的术法？以后莫要轻易使用。”

“为什么？”兔子满脸写着不高兴，虽然会很累，但她可是会变厉害的兔子。小鹿若是解释不好，她才不会听。

“……”陆轻行无奈，他不知这只兔子身上秘密究竟多大，这般耗损生机，依旧活蹦乱跳的。

“此法伤身，下次我教你控灵之术。”

“嗯嗯。”小鹿的答案她满意，萦雪疯狂点头。其实她一直都好累，要不是要在小鹿面前强撑强大可靠的兔设，她早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

“学会了，下次找小鹿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她问。

陆轻行微愕，这么大阵势，只为寻他？

他点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心脏不自觉再次抽痛。

她抬步迈出洞窟，眨着纯净的大眼睛，看向漆黑的里面。

“小鹿进去是为了蘑菇？”她问。

“嗯。”陆轻行颔首，“这是一柄可以让我们不再受伤的剑。”

听到小鹿这回答，兔子再次纠结起来，她是爱干净的小兔，其实她并不是很能接受跟一把臭臭的剑待在一起。

看了眼依旧孤零零待在里面的魔骨，兔子无奈招招手，便见巨剑化为一道血色流光，朝她眉心而入。

巨剑回到识海，兔子便发觉得脑阔晕乎乎，顾不上小鱼在说什么，她索性整个人都贴在小鹿身上。

“小鹿，我好困。”萦雪声音闷闷，刚说完，她只觉身体一轻，啪叽一下，她像是落到了一处熟悉的冰凉手掌心。

她费力地撑开厚重的眼皮，入目是放大数倍的小鹿。

“欸！？”兔子差点吓醒，她费劲调动灌铅一样的躯体，抬起爪子，见到一只毛茸茸的小兔爪。

虽然很累，她依旧强撑着精神，进入识海，看着小鱼那同样疲惫翻肚皮的鱼身，兔子方想走过去，发现自己到了识海之中依旧是小兔。

兔子欲哭无泪。

小鱼似是知道她心中疑惑，虚虚的声音传来：“魔剑煞气重，但是无妨，它不伤你，你如今样子乃妖灵之力使用过度，若要快速恢复，可去妖界。”

从未出过远门的兔子必然会犹豫，这些都不是事，只要祂悬在她面前的胡萝卜足够诱惑，兔子会行动的。

“兔子。”外面传来小鹿那听不出的情绪的声音，兔子沮丧地道别小鱼，睁眼。

陆轻行见这只兔子变回原形后便闭着眼，一动不动，也曾担心过一瞬，但见她气息平和，只是心神飘去了别处。

损耗过大，恐伤根基，也只有这只兔子睡得着。

出来后，抬眼见到的依旧是放大数倍的小鹿，兔子耷拉着脑袋，不愿面对。

“我带你去妖界吧。”他道。

兔子坚定摇头，不，她要进城！

“好，先进城。”

见小鹿改口，萦雪这才放心闭眼。她耳朵依旧立着，萦雪清楚，自己懂得不多，但她有预感，要是离开了，她就真离家很远很远啦！

肚子这时又咕咕叫了两声，萦雪索性蜷起身子，在陆轻行手中将自己团成兔兔球。

变回本体后，她甚至连人话都说不出。

除了拿到叫蘑菇的巨剑，她还是一只未化形的可怜小兔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