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之视尔如荍 第25章 第 25 章

书房内陷入一时的沉默。

白荍忽然说道：“那姬将军如何看待哥哥呢？”

姬无夜如何看待他？韩宇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下一个太子吧。”一个能被他全面掌控的、昏庸无道的太子。

“张家与九弟关系匪浅，姬将军作为朝廷的另一半，必不会与他们选择同一个人。”韩宇淡淡道：“而我与九弟在朝廷中平分秋色，他们即便不愿，也只能选择我。”何况他主动投诚。

“那哥哥和九哥哥呢？”

晕黄的光线中，白荍觉得面前的人神色愈发模糊，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矛盾的无力和奋发向上。

“这些就是哥哥与九哥哥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啦。”韩宇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的笑道：“墨鸦是大将军麾下最得力的护卫，你这眼光倒是毒辣。”

白荍果然被他三言两语转移了注意力，她自得一笑：“那是的。”

“嗒”

“嗒”

“嗒”

书房外忽然传来一滴滴的水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密集，不过顷刻，便化成铺天盖地的哗哗雨声。

“怎么忽然下雨了。”白荍三步两步走到窗边，探出半个头瞧着外面的风光。韩宇落她一步，站在她身后敲了敲她的肩膀：“小心着凉。”

话音刚落，白荍就应景的打了个哈欠。

韩宇不赞同的望她一眼，见她用手搓着鼻子，抬手将木窗合上，温和的擦去她脸颊上被溅落的水珠。

“走吧，送你回房休息。”

他拍拍手，守在书房外的婢女应声而入：“公子。”

“拿伞来。”韩宇轻声说道。他走到房门边，见白荍还在好奇的透过镂空的木窗装饰看外面的风雨，眉间舒展，缓声道：“想看下雨，出去看便是。”

“这可不一样。”白荍俏皮的摆摆手，说道：“从雕花内瞧过去，就是不一样的风光了。”

韩宇对这样的风光一丝一毫都欣赏不来，不过他还是接过婢女递过来的伞，静静的候在门边等她。他今日穿着一袭淡黄长袍，长身鹤立，如房内灯火一般散发着暖意。

白荍没有看很久，几乎是说完话，她就合上了另一层木窗。这一层的木窗镂空处于前一层相互辉映，正正巧巧的盖住原来镂空处，露出上一层的雕花。

她快步走到韩宇身边，一手抱住他的胳膊，与他说笑着，一起走出书房。

从书房内听着雨声，就觉得很大，现在出来，只见雨幕连连，雨水纷飞，大雨倾盆。

“好大的雨。”白荍不禁感叹道。她从婢女手中拿过稍小一些的伞，遥遥一笑：“哥哥，我自己回去就行啦，你快去休息吧。”

她说完就撑着伞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便走出了屋檐，被风吹斜的雨拍打在她的脸上，泛着凉意的触觉让她不禁开朗笑着。

书房隔他们两个的院落都不算远，但是两人的院落是不同的方向。白荍看雨不小，也不愿他再白白送自己一趟。韩宇见她这副模样，思考片刻，稍稍颔首，叮嘱好一旁的婢女好好送公主回房，便打着伞站在屋檐下目送她离去。

白荍不喜欢大雨，总觉得下雨会淋湿自己的新裙子。但是她又得一副孩童心性，喜欢窝在屋檐下看雨。是以她很快的便回了房中，泡着脚，窝在塌上看窗外的雨景。

“嘎——”

远处传来一声鸦叫。白荍拍拍脸，眨眼间，一只乌鸦便落在了打开的木窗上。顶着一身湿漉漉的羽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白荍连忙把窗户全打开，让它方便进来。

肆意的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泛起更深一层的寒意，好在小鸟一下就跳进房间，站在塌上拍打着翅膀。

白荍眼疾手快的合上窗户，拿起手边一块棉布招呼它过来，想给它擦水。

乌鸦看她一眼，忽然炸毛，将身上的水甩的到处都是。

“怎么忽然过来了。”这只鸟虽然戴上了她的脚环，平日里却是白天才能见到它。每到饭点和日落，它会自行飞走，等到第二天回来。白荍也不奢求它能回答，见它不愿意擦水，就放下了手中的棉布，自顾自地的盯着它看：“原来你原来的主人这么厉害。”

乌鸦淡定的站在塌上梳理羽毛，等着梳理完沾湿的飞羽，便挑了一处暖和一点的木椅处，站在上面睡过去。

雨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虽不再是滂沱大雨，但也是细雨绵绵。

地上积了很多水，白荍担心自己的衣裙会被积水打湿，于是取消了原来的假期计划，让婢女拿了一张毛毯盖在腿上，坐在窗边吹笛。

小鸟在一大早就醒过来，用嘶哑的叫声把她从睡梦中叫醒，自己扑打着翅膀飞了出去。白荍本还想着让人准备一些长虫，现在看，倒是不用再吩咐。

她的笛声比之避暑前又进步了许多，先前能把两只鸟儿吹晕，现在能把窗边的鸟儿全部吹得欣欣然，半天找不着北。

师傅说她若想扩大范围，就得好好的练习内力。白荍跟着他的意思，除却吹曲，就是练功。若说原本只是想浅浅学学，到了现在，却是已经爱上了这种技能。听师傅说，等她学到家的时候，不仅能够吸引活物，催眠生物，还能够编造幻境，让人害怕。

白荍很喜欢听上去深不可测的感觉。所以一日比一日练的上心。

细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天，晚上，小鸟准时回到了她的窗台，跳进了房间，站在昨日的木椅上。灯火摇晃下，它脚上的金环反射着亮眼的光辉。

“后两日可别下雨了。”白荍轻抚着它的脑袋，顺着脑后处的羽毛，喃喃自语。

“这雨最多就下到今晚了。”九公子府，一人举着酒杯，同时落下了对天气的愿景。

雨声在窗外滴答滴答，窗边站着的公子淡淡回眸，扎起的发丝随风而动。

“卫庄兄不信？”韩非挑眉，放下酒杯走到他的身边，抬头望着天空，一副高深莫测、深有谋略的模样：“我方才夜观天象，乌云左移，今晚这场雨必定结束。”

“丑时四刻。”卫庄薄唇轻启，毫不客气道：“你夜观天象的能力有待提高。”

“啊哦。”韩非耸耸肩：“那得劳烦卫庄兄多教我一些了。”他从左侧凑到他的面前，眨眼：“师傅在上，弟子韩非见过卫师傅。”

卫庄轻哼一声，闪身避开他。

韩非伸出尔康手。

张良面含笑意道：“韩兄是想卫庄兄为学庄里的学生解惑吗？”

姬无夜在韩国朝廷中的势力颇深，其门下幕僚遍布，若想连根拔起，必定是大量牵扯朝廷，影响政事。是以，韩非借着流沙在翡翠虎处赢来的钱财，和这些时日新紫兰轩赚得的银钱，创办了一个学堂，为天下有志之士，有谋之人提供一个学习的场所，以普及法之道，和培养能上官场的人才。

不过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就是老师紧缺。

韩非自己自然是当仁不让的老师，但是只他一位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便将注意打到了新官上任的文武兼备的有勇有谋的鬼谷弟子卫庄身上。

不过只是初步的计划——韩非强行拆解道。

卫庄对此不想回应，并且扔出了一个白眼。

弄玉为韩非递上一盏茶，轻声说道：“公子喝茶。”

韩非打着哈哈：“为什么我觉得这盏茶来的不太简单呢。”但还是伸手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赞道：“好茶。茶汤清亮，茶香醇厚。”

“不愧出自弄玉之手。”他嬉皮笑脸道。

张良也接过茶水，品了一口，说道：“关于老师一事，良倒是有另一个想法。”

他的另一个想法，就是请自己的祖父，韩国的相国。张家在韩国五代为相，其门客之广，即便是姬无夜也无法比拟。五代之下，张家的学风、授业之术、君臣之术，更是难得再寻的精妙。

韩非闻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面露狡黠：“其实，我也正好有这个想法。”

除了门客，流沙也需要进一步的扩张。姬无夜所在的夜幕四项兼备，手下还有百鸟这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在其打探消息，处理政敌、巩固朝中地位中贡献不小的力量。如此，流沙要再成长，也必须要衍生出能够与之对付的组织。

所以此番除了门客，还需要招揽足够孔武有力的青壮年——和值得培养的杀手。

流沙之中，韩非是十足的战五渣，红莲暂且不提，百越亦敌亦友也不提，余下的张良和弄玉或仅有自保能力。紫女和卫庄倒是厉害，但两个人再厉害，终究还是两个人，遇上多处同时涉险，仍分身乏术。更何况，卫庄现在已为司寇，紫女也有了新的紫兰轩需要经营。

韩非轻扣着桌面，粲然一笑：“我想了一个名字，你们看如何？”

他将桌面上的木板翻转，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显现。

“逆流沙？”紫女扫上一眼，觉得自己那浅薄的期待也是错付：“你这起名字的本领倒是一点都没见长。”

张良笑道：“多了一个逆字，感觉确实不同。”

“是不是听着就很厉害。”韩非嘿嘿一笑，一手搭在张良的肩膀道，与他对视一眼：“还是子房懂我。”

卫庄轻呵一声，双手互搭，懒得理他。

一想到多年后流沙和逆流沙的名号犹在，人却……

嘤嘤嘤！

卫庄的白眼虽然给的实在，但是多年后维护这个名字的，还是他啊qaq

绝了。

这也被感伤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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